星陨帝殿之外,星空广场。
帝威如潮退去后的寂静,比先前的喧嚣与威压更让人心神不宁。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那扇星辰巨门上依旧残留的、细微却真实存在的裂缝,以及门前那滩刺目的暗金色血迹。
吴鸣消失了,被“吞”进了那裂缝之中。
一时间,广场上落针可闻,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咳嗽声。先前被帝威压得狼狈不堪的众人,此刻心思各异。
“他……进去了?”一名散修武尊咽了口唾沫,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极度的羡慕嫉妒。那可是星陨大帝的传承之地!一个重伤垂死的家伙,竟然真的做到了!
幽冥圣子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脸色惨白如鬼,气息比之前更加萎靡。他看着那道裂缝,眼中怨毒几乎要溢出来,但深处却藏着一丝惊惧。吴鸣最后展现出的那种疯狂意志和借帝殿之力破敌的手段,让他心头发寒。可传承的诱惑,又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裂缝还在……我们……还有机会!”他嘶哑地对身旁残余的魔道同伴说道,声音却没什么底气。
洪州府和七星阁的幸存者脸色铁青,雷震长老重伤昏迷,莫邪身死,叶玄败逃,他们已无力再争,但看着那裂缝,依旧不甘。
姜昊天、君问天、青雪三人站得最近,神色最为复杂。
“帝威残留已弱,门扉裂而不闭,”君问天凝视裂缝,周身云气微微波动,“是考验未完全结束,还是……留给后来者的机会?”他看向姜昊天和青雪。
姜昊天眉头微锁,浩然正气感应着裂缝处传来的、极其微弱的空间波动和星辰道韵:“吴鸣道友方才……似是以自身意志与帝殿共鸣,强行叩门而入。此门裂痕,或与他的‘钥匙’及状态有关。我等若想进入,恐怕……”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要么也有“钥匙”,要么也需要经历类似吴鸣那种几乎燃尽一切的意志考验。
青雪没有说话。她清冷的眸子望着那道裂缝,又缓缓移到门前那滩暗金色的血迹上。血迹尚未完全凝固,在星辰微光下泛着异样的光泽,其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弱却极其坚韧的意志碎片——那是吴鸣最后时刻不屈战意的残留。
她的心,没来由地微微一紧。
这个行事乖张、满肚子坏水、打起架来又狠又痞的家伙,真的……就在里面了吗?以那样惨烈的状态?他能撑得住吗?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嗡——”
那道细微的殿门裂缝之中,陡然迸发出一片柔和却清晰的银色光晕!这光晕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从万古时光深处流淌而出的古老韵律,瞬间弥漫了整个星空广场!
紧接着,一幕奇异的景象,如同海市蜃楼,又似直接印入众人脑海的幻象,自那光晕中浮现——
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银灰色世界(星尘墓场)。一道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意志荧光(吴鸣的意识核心),正附着在冰冷的地面上。然后,那荧光开始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移动”,每“移动”一丝微不足道的距离,身下那冰冷的星尘地面上,便会留下一点同样微弱的、却顽强亮起的荧光痕迹……
一步,一痕,一荧光。
荧光痕迹不断延伸,在无边的死寂与黑暗中,构成了一条蜿蜒曲折、微弱却执拗不灭的……小路!
这条荧光小路不断向前,延伸向黑暗深处一个模糊的祭坛轮廓。那荧光移动的速度慢得令人窒息,仿佛每一“步”都需要燃烧掉自身存在的绝大部分。但它从未停止,即便那核心的荧光已经微弱到如同风中残烛,即便那延伸的速度已经缓慢到近乎凝滞……
画面持续着,没有声音,只有那无声的坚持与燃烧,那一步一“血印”(意志之痕)的壮烈与决绝,深深冲击着每一个看到这一幕的人的灵魂!
“这……这是?!”姜昊天瞳孔骤缩,浩然正气剧烈波动,显示出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他看到了那荧光中蕴含的、属于吴鸣的独特意志气息——混杂着匪气的执拗、不屈的战意、还有一丝对目标的疯狂执着。
“意志化路……星尘映心……”君问天云淡风轻的脸上首次露出了真正的凝重与震撼,他低声自语,仿佛想起了某个极其古老的传说,“这是帝级传承最高层次的认可方式之一……唯有心志坚如太古星辰,意志纯粹至无可动摇者,方能在‘归寂星尘’中踏出属于自己的‘道痕’……他,竟然做到了?”
灰衣老者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幻象中的荧光小路,干瘪的嘴唇微微颤动:“如此残破之魂,如此枯竭之源……竟能燃至如此地步……此子心志,已非‘坚韧’可形容……简直是……”他顿了顿,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匪夷所思。”
姬无命古井无波的眼眸中也掀起了波澜,他身侧隐隐有古老的符文流转,似在推演什么,最终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殿门裂缝,缓缓摇了摇头,彻底放弃了任何念头。这等意志考验,他自问在同等绝境下,未必能做得更好。
幽冥圣子等魔道中人则是遍体生寒。那幻象中透露出的意志强度,让他们灵魂都在颤抖。那是一种超越了生死、超越了痛苦、近乎偏执的“存在”本身的力量!与这样的意志为敌……
而青雪。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青莲道韵不知何时已自然流转,仿佛在与那幻象中传来的微弱韵律共鸣。她看得比任何人都要专注,都要仔细。
她看到了那荧光最初几乎熄灭的微弱。
看到了它每一次“挪动”时仿佛承受的、足以让灵魂崩解的无形痛苦(她凭借古族秘法隐约感知)。
看到了那荧光小路在绝境中倔强地延伸。
看到了最后时刻,那荧光即将彻底熄灭,却引动了身下星尘与体内某种存在(她猜测是空间阵盘核心和帝级阵图)的共鸣,点亮了整条小路,最终被空间之力接引向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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