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的成都,暑气未消,但满城喜庆的气氛却比天气更加热烈。
高仁厚率大军凯旋的消息早已传遍全城,当他的帅旗出现在南门外时,道路两旁早已挤满了迎接的百姓。
李倚亲自率文武官员出城十里相迎。
他今日特意换上了一袭亲王常服,腰佩玉带,显得雍容华贵又不失威严。身后,张承业、李振、周庠等心腹重臣分列两侧,再后是成都各级官吏,阵容之盛大,为西川近年所未见。
“末将高仁厚,拜见大王!”高仁厚远远便下马,快步上前,单膝跪地。
李倚亲自上前扶起:“仁厚快快请起!此战平定东川,功在社稷,利在千秋!”
他挽着高仁厚的手臂,并肩向城内走去。沿途百姓欢呼雀跃,鲜花与彩绸抛向空中,鼓乐齐鸣,好一派盛世景象。
当夜,节度使府大摆庆功宴。
大堂内灯火通明,数十张案几摆开,美酒佳肴流水般呈上。李倚高居主位,左右分别是高仁厚和李振。周庠、张承业等文武重臣依次就座,其余有功将领也各有席位。
“诸位,”李倚举杯起身,“自前年南下,至今已快两年。幸赖将士用命,谋臣献策,今日两川终于平定!此杯,敬所有为此奋战之人!”
“敬大王!”满堂齐声,杯盏相碰之声清脆悦耳。
宴席持续到亥时方散。众将陆续离去后,李倚独留高仁厚:“仁厚,随我来书房,有些话要与你说。”
书房内,烛火摇曳。李倚屏退左右,只留高仁厚一人。两人对坐,中间一壶清茶,几碟点心,气氛从宴席的喧嚣转为深夜的沉静。
“仁厚,西川就交给你了。”李倚开门见山,“冯涓为副使,协助你处理政务。”
高仁厚起身欲拜,被李倚按住:“坐下说。这里没有外人,不必拘礼。”
“大王厚爱,仁厚感激涕零。”高仁厚郑重道,“只是西川地广人众,关系重大,恐仁厚才疏学浅...”
“不必过谦。”李倚摆手,“你在军中的威望,处理政务的能力,我都看在眼里。更重要的是,你懂得变通,知道乱世之中,什么该坚持,什么可妥协。”
他顿了顿,继续道:“西川初定,百废待兴。接下来你要做的便是安抚百姓,恢复生产,整顿吏治,编练新军,巩固防务;待到西川稳定后,便积蓄粮草,准备下一步行动。”
高仁厚仔细听着,问道:“大王的下一步是...”
“南诏。”李倚吐出两个字,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自去岁入侵西川,惨败之后,南诏国内政局不稳,正是国力空虚之时。”
他走到墙边悬挂的西南地图前,手指点在洱海位置:“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那些在西川境内已经安居的蛮族部落,是他们效忠的时候了。”
高仁厚凝视地图,沉思片刻:“大王高见。有了蛮族这些向导,对付元气大伤的南诏,可谓是手到擒来。”
李倚点头道:“所以接下来你的任务很重。”
高仁厚重重点头:“末将明白。”
安排好西川的后续事宜后,李倚转过身,目光深邃:“还有一事...你如何看华洪?”
这个问题让高仁厚略一沉吟。他仔细斟酌词句:“华洪勇武善战,涪水之战,他率部佯败诱敌,执行得恰到好处。且此人重义,得大王知遇之恩,必会誓死效忠。”
“只是...”高仁厚话锋一转,“他毕竟是降将,在东川根基尚浅。若完全倚重,恐...”
“恐难以服众?”李倚接过话头,微微一笑,“仁厚,我知道你的顾虑。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将东川交给他,便是信他能为我看住这片土地。”
他走到窗边,望着夜空中的星辰:“况且...华洪此人,我了解他。”
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高仁厚不禁疑惑——大王与华洪相识不过数月,何谈了解?
李倚似乎看出他的疑问,缓缓道:“有些人,你看他一眼,便知他可托付大事。华洪便是这样的人。他在王建麾下不得志,非其无能,而是王建不能容人。如今得遇明主,必会全力报效。”
这话半真半假。
李倚确实欣赏华洪的才能,但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后世史书对华洪的评价。但这些,他自然无法对高仁厚明言。
高仁厚虽仍有疑虑,但见李倚如此坚定,便不再多言:“大王识人之明,仁厚佩服。”
李倚转身回到地图前,手指在地图上移动,从成都向北,划过剑阁,越过秦岭,最终停在凤翔位置:“等南诏平定,西川稳固,东川归心,下一步,就是要打通凤翔与两川的通道。”
高仁厚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立刻明白了:“大王是说...山南西道?还有龙剑镇、绵州?”
“正是。”李倚目光灼灼,“杨复恭如今在朝中失势,他的义子义侄各据一方:杨守亮在山南西道,杨守贞在龙剑镇,杨守厚在绵州。这些人割据地方,不服朝廷调遣,假以时日,迟早会生祸端,届时,就是我们出兵最好时机。”
他站起身,在书房内踱步:“凤翔是我根基,两川是我粮仓兵源。若能打通这条通道,连成一片,进可问鼎中原,退可割据西南,天下大势,便可真正参与其中了。”
高仁厚听得心潮澎湃,但很快冷静下来:“大王此谋甚大。只是朝廷那边...”
“朝廷?”李倚轻笑着摇了摇头,随后接着道:“朱温在汴州日益坐大,李克用在河东虎视眈眈,杨复恭虽失势但余党犹在。”李倚缓缓道,“圣上虽有雄心,但受制于人,难有作为。这天下...快要重新洗牌了。”
他走回案前,提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积粮、练兵、待时。
“这三件事,就拜托你了。”李倚将纸递给高仁厚,“西川交给你,我回凤翔后,会全力经营关中。待时机成熟,你我东西呼应,大事可成。”
高仁厚郑重接过,躬身道:“大王放心,仁厚必不负所托!”
两人又商议了诸多细节,从军队改制到赋税调整,从官员任用到边境防务。烛火换了三次,窗外天色已微明。
当第一缕晨光透入书房时,李倚终于停下话头,轻叹一声:“该说的都说完了。仁厚,西川就拜托你了。”
高仁厚再次躬身,这次行了全礼:“大王保重。仁厚在西川,静候大王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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