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不敢亲自带孩子,不是因为她不爱,而是因为她太爱了,爱得太满,满到几乎溢出来。她怕自己一心软,就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她怕孩子一掉眼泪,她就先溃不成军。她知道自己不是那种能硬起心肠来立规矩的人,她怕孩子一撒娇,她就节节败退,把底线一退再退,最后退到无路可退。
她怕把孩子带成“软柿子”——那种在人群里不敢大声说话、被抢了玩具也不敢哭、被欺负了只会忍的小孩。她怕孩子将来走出门,世界不会像我一样心软,不会像我一样疼他。她怕她给的温柔,最后成了别人欺负他的理由。
她不敢亲自带,是因为她太清楚自己:她会在深夜孩子一声咳嗽就彻夜不眠,会在孩子一句“妈妈我不想去幼儿园”里立刻投降,会在老师一句“他今天有点不合群”里反复自责。她怕自己用爱筑起的围墙,最后变成了困住孩子的温室。
她不是不想带,是怕自己带不好。她宁愿把这份心疼藏在身后,看着别人教他坚强,教他拒绝,教他站稳。她躲在远处,把眼泪咽回去,把心软掐灭了,只敢在孩子看不见的地方,轻轻说一句:“别怕,妈妈一直在。”
七七的两个孩子,是老天爷偷偷塞给她的两颗糖,甜得不动声色,却能在最苦的时候化开她心口的涩。
大的那个,才九岁,已经会在她下班回来前,把弟弟的奶瓶洗好、晾好,像个小大人似的把沙发上的玩具一件件收进箱子,连边角都折得整整齐齐。她一进门,他就迎上去,把拖鞋摆到她脚边,说一句:“妈妈你累了吧,我今天没让弟弟哭。”不是谁教他这么做,是他自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觉得妈妈走路的声音都比昨天沉了。
小的才四岁,说话还带点奶音,却会在她咳嗽的时候,踮着脚尖去够茶几上的保温杯,把水递到她嘴边,说:“妈妈喝,不烫,我帮你吹过了。”晚上她坐在阳台发呆,他会抱着自己的小毯子蹭过来,把脑袋枕在她膝盖上,软软地说:“妈妈,我分你一半梦,你就不做噩梦了。”
他们从不跟她要新玩具,也不问为什么别人有爸爸接而他们没有。超市结账时,大的会把她故意没拿的巧克力悄悄放回去,说“这个太贵了,我们下次再买”;小的会在她熬夜改方案时,抱着绘本自己翻,翻着翻着就趴在桌角睡着,梦里还咕哝:“小声点,妈妈在忙。”
有一年冬天,她发高烧,躺在床上浑身发冷。大的把洗澡毛巾烘热,叠成方方正正的小方块垫在她后颈;小的抱着自己的存钱罐,摇摇晃晃去楼下药店,用攥得发皱的十块钱买了一包退烧贴。回来时脸冻得通红,却从口袋里掏出两颗被体温捂热的水果糖,一颗给哥哥,一颗给她:“贴了就不难受了,妈妈别怕。”
他们懂事得让她心疼。过母亲节,学校让画“最想感谢的人”,别的孩子画爸爸妈妈手拉手,哥哥只画了她:一个瘦瘦的女人站在两颗小树中间,树梢上挂着两颗心形的果子。老师问他为什么没画爸爸,他说:“爸爸在照片里,妈妈在心里。”
她从没教过他们“孝敬”两个字,他们却把她宠成了小孩。她偶尔情绪崩溃,把脸埋进枕头里哭,大的会轻轻带上门,去厨房煎一个有点焦的荷包蛋放在她床头;小的爬上床,用小手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像她曾经安抚他们那样,奶声奶气地唱走调的摇篮曲。
他们是她用全部软肋换来的铠甲,却反过来把她护在胸口。夜深人静时,她看着两张熟睡的小脸,常常会想:自己到底何德何能,能让这两个小生命把全世界的温柔都给了她。她不敢懈怠,不敢倒下,因为他们把全部信任都交给了她;可她又常常愧疚,觉得他们乖巧得令人鼻酸,仿佛提前知道了“妈妈只有我们”,于是把哭闹和任性都偷偷藏了起来。
七七的两个孩子,是来报恩的。他们用一个拥抱、一句“妈妈我爱你”、一次偷偷替她拎起重物的努力,把“懂事”和“孝敬”写进了每一天的呼吸里。而她,只能在黑暗里攥紧他们的手,默默发誓:这辈子,她可以什么都没有,但一定要把这两个孩子,养成全世界最被珍惜、最敢撒娇、最不必早熟的小孩。
七七常说,自己这颗心原本像晒了三天的馒头,硬得能敲出回响——可自从有了这两个孩子,就像有人偷偷往那馒头里塞了一整勺热蜂蜜,外表还硬着,里面却“噗嗤”一声塌下去,软得不成样子。
清晨五点,小的在梦里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喊“妈妈”,那声音像刚化开的奶糖,黏黏地粘在耳膜上。她原本要去赶六点的地铁,瞬间像被一根无形的线拽住,整个人“咚”地坐回床边,把脸埋进那团还带着痱子粉味的小脖颈里,深深吸一口,心脏当场化成一滩水,滴滴答答往胸腔里淌。
傍晚回家,大的正踩着小板凳煮面,厨房灯光暖得发黄,他回头冲她笑,缺了门牙的豁口像月亮的坑,盛着一兜子清亮亮的光。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像被一支做的箭“嗖”地射中,箭头甜丝丝地卡在胸口,拔不出来,也不想拔。
夜里加班,她对着电脑屏幕打瞌睡,微信忽然弹出一张图片:哥哥搂着弟弟,两人裹着同一条毯子,像两只挤在一起的小猫,屏幕下方是他笨拙打的一行字——“妈妈,我们帮你把星星数好了,一共七颗,你早点回来签收。”她“噗”地笑出声,笑着笑着眼眶就热了,心脏像被一只软绵绵的小爪子轻轻捏了一下,“咕咚”一声,所有疲惫瞬间滚进糖罐里,咕噜噜地冒泡。
周末去菜市场,她蹲下来给兄弟俩系鞋带,小的忽然捧住她的脸,用沾着糖葫芦渣的小嘴“吧唧”亲了一口,奶声奶气地说:“妈妈,你眼睛里有小星星,我帮你亲亲,它们就不会掉出来。”那一瞬,她只觉得胸腔里“轰”地炸开一簇烟花,噼里啪啦全落在心尖上,烫得她差点原地融化成一碗甜水。
她原本以为自己早已刀枪不入——生活把她摁在地上摩擦过多少回,她都没喊过疼。可这两个小东西,只用一句“妈妈我爱你”,就能让她丢盔卸甲;一个带着口水的亲亲,就能把她的心口融出一个小小的、热热的洞,里面“咕嘟咕嘟”地往外冒蜜汁,止也止不住。
于是她开始偷偷收集那些“萌化”的瞬间:哥哥把唯一的一颗草莓留给她,自己啃着草莓屁股,还骗她“我喜欢吃白的”;弟弟在商场看见婚纱,非要扯下来裹在她身上,说“妈妈今天当公主,我当你的骑士”;下雨天,两人共撑一把小伞,伞面全歪到她头顶,他们半边肩膀湿透,却异口同声:“妈妈不要淋,我们会心疼。”
她把那些瞬间一颗一颗攒起来,像攒玻璃罐里的彩糖,白天摇一摇,夜里摇一摇,哗啦啦的声音全是柔软的回响。原来“心萌化了”不是形容词,而是一种真实的生理反应——肋骨最深处,有一块冰凉的坚冰,被四只暖乎乎的小手,日复一日地捂着,终于“咔嚓”一声裂出细纹,然后“哗啦”一下碎成甜水,流进胃里,流进梦里,流进每一个她以为再也撑不下去的凌晨三点。
如今的七七,只要听到他们喊一声“妈妈”,整个人就像被按下某个神秘开关,外壳“咔啦”碎一地,露出里面软绵绵、热乎乎的糖心。她甘愿做一只被融化的雪糕,滴滴答答,把全部的甜,都留给她的两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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