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几声虚弱的咳嗽从内室传来,迎面遇到丫鬟鱼贯而出,为首的端着一盆清水,后面的捧着湿帕子,还有人端着痰盂。
“少夫人,二少夫人,徐府大夫人到了。”池嬷嬷在门外停下,轻声通禀。
“咳咳,进来吧。”
池嬷嬷打起帘子,侧身邀请:“徐大夫人,请。”
大夫人有些不快——什么徐大夫人,这样的称呼多生分?像隔着一层什么似的。
她憋闷着一口气迈步进去,刚要开口抱怨,就看到顾家的长媳谢氏,正俯身将一杯温水喂到徐乐婉的唇边,边柔声提醒道:
“喉咙不舒服更要多喝点水,若不想说话,我可以替你说,别急。”
“婉婉?这,好端端的怎么生病了?”大夫人眼神落到徐乐婉病容的一瞬,是真的吃惊——一张小脸苍白如纸,病气沉沉。
“徐大夫人。”谢氏起身见礼,又对着丫鬟吩咐道,“给大夫人搬个绣凳过来。”
“少夫人。”大夫人连忙打招呼,遂又看向徐乐婉,“婉婉这是怎么了?请过大夫了吗?”
“大夫人放心,府医刚走。至于病情——按照府医说法,是婉婉刚从江南回来,气候突变,一时没适应过来。再加上,连日行船劳累,这才病倒。”谢氏温声解释道。
“哦~”徐大夫听完放下心来,语气中的担忧散尽,“我还当什么大病。婉婉这丫头,从小在邱家做惯了农活,风吹日晒的,身子骨结实的很。也就是这两年,在京城过上了好日子,一点劳累竟然还生了病,更是娇气到让少夫人亲自伺候。”
她这话轻飘飘的,语气里丝毫听不出多少对女儿病痛的关心,反倒有种觉得顾家太过紧张与女儿不懂事的意味。
谢氏眸光中的温度降了下来,她将水杯轻轻放回卧房的小几上,脸上的笑容跟着淡了:“大夫人说的是,农家的孩子确实身子骨结实些。可婉婉她不是——她本该从小锦衣玉食,不必承受这些。
“何况,她这两年过的好,不过是圣上怜惜,自己争气罢了。
“如今她既是我们顾家明媒正娶的二少夫人,便是顾家心尖上的人。她身子骨结实与否,是她的底子;但我们顾家要不要将她捧在手心仔细呵护,是心意,更是本分。这病情来得急,我们自不会掉以轻心,好生照看着。大夫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大夫人一阵的窘迫,她不明白,都是高门望族,怎么会有人真的不介意娶进门的媳妇曾是农妇之女,就算是只在那里长大,毕竟不如教养在京城的女儿家矜贵不是?
“呵,呵呵,能得少夫人如此看重,是婉婉的造化。”
“大夫人请坐。”谢氏见丫鬟送上绣凳,便邀请客人入座,顺带解释一句:“婉婉不是得我看重,是我们顾家都看重她。”
大夫人讪讪的闭了嘴,同时心中有些没底,她本来打算用娘家好了,徐乐婉才能好来“劝说”女儿出手相助徐府,可没有徐府做靠山,女儿一样在顾家过的很好呢?
这就有点麻烦了。
“母亲,”床上的徐乐婉不能一直沉默下去,来人毕竟是她这具身子的生母,不好让大嫂一直应对,“您怎么今日过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这句话看似是母女间的寒暄,偏偏来的是顾府,现场还坐着一个谢氏,这就有些尴尬了。
“咳,”大夫人不自在的清了清嗓音,“嬷嬷说你身子不适,我一着急,就想着赶紧过来瞧瞧,没顾得上提前让人通知你。”
“都是些小毛病,母亲多等几日,说不定我就能回徐府去看看了。”徐乐婉说完几句话,喘息片刻后才接着又问,“父亲与祖母可还好?”
大夫人嘴唇动了动,想说怎么会好?一个家族从云端跌下来,任凭谁都不能心平气和的接受。
“你,你祖母这半年身子一直不好……人偶尔会糊涂,你父亲……身子倒是好了些,就是整日闷在府中……”
“唉——”徐乐婉叹了口气,自己作的,怪谁呢?
反而还要连累的她,装也要装出一副跟着忧伤的样子。
大夫人听着女儿没了下文,登时有些着急了,她试探的问道:“婉婉,听说江南河道修建,还算顺利?”
徐乐婉摇头:“都是公爹与工部的官员辛劳成果,旁人瞧不见其中种种艰辛,怎么一句顺利定论?”
“也是……”大夫人被噎了一下,停顿少许后安抚般说道,“不过这样也好,总算有了修建的经验,北疆的河道想必会更加顺畅。”
“多谢母亲吉言。”徐乐婉道谢后又不吱声了。
大夫人难受至极,她很想尽快将儿子徐宗雨去北疆河道捞功劳的事情敲定,可碍于谢氏在场没法说出口。
谢氏则觉得徐大夫人真的是——不是真的心疼女儿就罢了,还挡住病人不让休息一直在这。
僵持之下,徐乐婉终是没忍住,打了个呵欠——
“婉婉可是困了?”谢氏忙问道。
“还能撑得住。”徐乐婉揉了揉眼睛回道。
大夫人如坐针毡,理智告诉她,该见好就收了——“婉婉,你祖母一直惦记着你,身子好了记得回府看看。”
“母亲放心,等婉婉身子好了,当然要回府。”徐乐婉应承着。
“那,那你好好将养。”
大夫人依依不舍的出门,谢氏送她到内院门口:“徐大夫人好不容易来一次,本该由我母亲出面待客……”
大夫人眼睛一亮——能见到顾夫人,攀谈几句也不算白跑一趟。
“可惜——”谢氏抱歉的笑了笑,“昨夜婉婉发烧,母亲在床前陪了半夜,才刚刚睡下,只得晚辈代劳母亲了。”
“少夫人客气。”大夫人向着来路张望,“婉婉,就拜托顾府多加看顾。”
“应该的。”谢氏笑容端庄的停下脚步,“我还要回去照看婉婉,就不多送了。”
“少夫人留步。”大夫人跟着领路的下人向着府门走去。
谢氏站在原地看了会儿,转身回来。
说的话不多,徐乐婉却觉得有些口渴,正由夏辞扶着喂水。
“若让二弟知晓你回来就生病,只怕公务都没心思做了。”谢氏打趣了一句。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徐乐婉重新躺好,“母亲走了?”
“走了。”谢氏犹豫了片刻,问她,“徐尚书的官职指定是保不住了,圣上也拖了许久,但再这样下去,恐群臣不忿……”
“大嫂,”徐乐婉制止住她的话语,“后宫尚且不能议政,何况我们普通臣子的后宅?圣上的事,就等圣上裁决就是。”
谢氏见她是真的不想管徐家的事,笑着道:“好,大嫂明白了,快睡吧。”
原本顾将军还想着若徐乐婉真的想拉徐府一把,这次江南的功劳,也不是不能舍弃。不过既然她不想管,那就好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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