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漫天的戈壁上突兀地现出三个身影。
“呸呸呸！”云湛弯腰吐出嘴里的沙子。
云湛突然后悔刚刚拒绝封林给他撑屏障的行为了，为了那该死的面子，他刚一冒出来就吃了好几口沙子，现在连里子都丢光了。
“活该。”封林毫不留情地奚落，且故意道：“现在提要求，或许还来得及。”
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看得云湛手痒，于是他咬牙道：“我云湛今天就算被沙子呛死，被埋进沙子里，也不会求你一下！”
然后……
“你有本事离他远点！”封林指着顾清玄身边的云湛嚷道。
云湛假笑：“这是我师侄，我挨近点说点同门悄悄话怎么了？”
顾清玄有些好笑地看着，一个魔尊跟一个云宗门长老，此刻却都像小孩子一样以极其幼稚的言行互相拆台拌嘴。
两人正互相掐着，一道简讯直直地冲封林飞来，他随手捏碎，与之相差无几的声音带着点嘲弄传出：“再不回来，我不介意曼沙华把你的位子篡个彻底。”
封林面色变了下，听见简讯内容的顾清玄若有所思地开口：“看来魔界里也不是人人都想着要和修真界联手的……”
云湛打发封林道：“诶，得了得了，快回去处理你那点破事儿吧。”
“不止是他。”顾清玄接道：“你也要一起去。”
“我？”云湛错愕：“我干嘛要去？”
顾清玄解释道：“需要你去做些让魔界的人对修真界改观的事，此事交由旁人来做，我不放心。”
“嗯……”云湛摸着下颚，他没思考多久就咂舌道：“好吧，既然师侄都这么说了。”
“看来这个任务舍我其谁了。”
云湛偏头看着逐渐缩小的人影，直至看不见了才把目光转向坐在对面的封林。
他选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散漫问道：“看起来，你们似乎都知道了？让我去魔界不是做什么改观的吧？支开我，是怕我找墨奕拼命？”
封林瞥了他一眼，反讽道：“知道还问？”
云湛终于忍无可忍：“不是我说，从刚开始到现在你那一副巴不得我死的鬼样子就不能收一收？我活着影响你追道侣了？”
封林又想起跟顾清玄的赌约，冷笑一声：“那确实。”
“啧。”云湛恨不得吐封林一口痰——如果不是这顶飞轿的掌控权在他手里，而自己又没法御剑飞行的话。
在一旁默默围观的月清这时才有空接话：“除了防止云湛冲动外……修真界如今的局势如何？”
封林一心二用听完木双给他发的简讯后，方才正色回道：“不容乐观，佛台子那边的势力对边城提出与魔界共御万妖窟的事，多数呈反对态度。再加上有心人从中作梗……”
说着他又瞥了云湛一眼，没说完后面的话。
月清叹息：“这样啊。”
一时间三人陷入沉默，就目前的形势来看，云湛确实待在魔界要更稳妥些，魔界尚强，没修真界那么多明争暗抢，而封林刚好处于顶点，他护得住云湛。
“下一步打算怎么走？”月清问。
封林眯了下眼应道：“自然是得先让这小子的修为恢复，然后……”
“该给修真界拔一下刺了。”
等着飞轿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后，顾清玄才吐出一口黑血，这次他有些透支过度了。
他试图向前走两步，眼前一阵发黑，在将要向前栽倒时，有人拽住了他。
肆虐的风沙声中，他听见响在耳边的高呼：“将军！这边有人！”
之后，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顾清玄再度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褐色的床顶，他还有些脱力，勉强撑着坐起来，快速地扫了眼周围。
在他打量身处之地时，门被人从外面暴力撞开了。
顾清玄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一把抱住，后背直直地撞在床头上，差点又给他整出一口老血。
“顾兄啊！你没事真的太好了！！”萧晓乐高昂且带着哽咽的声音让顾清玄想到乡下见人就叫的大鹅。
“差点以为我们只能下辈子相见了！”
虽然萧晓乐很真情实意，但顾清玄还是忍不住想扶额。
萧晓乐还继续打算输出，就被人拎着衣领从顾清玄身上“撕”了下来，后者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见顾音正阴沉着脸，定定地看着他。
顾清玄挤出一丝笑意：“阿姐……”
顾音一言不发地捏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他的手骨一样，但向来能言善道的人此刻却噤若寒蝉。
充满寒意的灵气涌入，虽然早有准备，但顾清玄还是忍不住倒吸冷气。
顾音余光轻瞥，气极反笑着问：“现在怕疼了？自损经脉，透支修为的时候怎么不喊疼？”
顾清玄乖乖道歉：“我错了阿姐。”
“知错就改，下次还来，对吧？”顾音像是看透了他，露出个和善的笑来。
眼见大事不妙的萧晓乐企图劝劝，却被顾音一个眼刀看得闭上了嘴。
“还有你。”顾音慢条斯理地跟他们算账，“一声不吭就从佛台子跑了，好气魄啊。”
萧晓乐唯唯诺诺，缩了下脑袋，不敢吭声。
而在门外的唐朝宋辞面面相觑，经过几秒的深思熟虑，还是决定不进去，万一音师姐的怒火牵连到他们……
他们下定决心，转身快步离开，没有一点留恋。
训了半个时辰后，好歹消了点气的顾音戳着顾清玄的额头：“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佛台子，让青云师叔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隐患。”
顾清玄思考片刻：“好。”
他这么痛快地答应，倒是让顾音有些讶异。
“嗯？阿姐看起来很惊讶？”顾清玄笑了笑，“我又不是什么战斗疯子，即使人妖两边开战，以我现在的状态也帮不上什么忙。”
顾音这才缓了缓脸色，继续道：“其余弟子在出来时已经赶往佛台子言明万妖窟中的情况，再加上宋涉川将军的游说，应该能让一些固守己见的人认清形势。”
“认清是一方面。”顾清玄沉吟，“是否认可修真界与魔界联手又是另一方面。”
“你的意思是……”
“边城对此态度如何？”
顾音应道：“先前我去见过唐老爷子，他并不排斥与魔界联手御敌，但对其提出的洽谈一事略有疑虑。”
“没有完全拒绝就好。”顾清玄松了口气。
顾音看着他，还是忍不住说道：“修真界与魔界隔阂久远，就算能放弃成见暂时联手，也不见得今后就能和平共处。”
顾清玄偏了下头，疑惑问道：“阿姐何故有此一说？魔界和修真界本就不可能消除隔阂。”
萧晓乐挠头：“既然不可能共处，那又为什么要洽谈？”
顾清玄微笑着没说话。
摸不准他意图的顾音叹气：“罢了，无论你们想做什么，都记得保护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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