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那高耸的烟囱终于不再冒烟,庞大的厂区在机器的轰鸣声彻底消失后,显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空旷。
最后一批设备被运走,最后一批留守人员也办妥了手续,这座曾经养活了多少家庭、响彻了多少年钢铁交响的老厂,正式退出了历史舞台。
冲击波不可避免地波及到了南锣鼓巷的四合院。
院里不少人家,几代人都在轧钢厂工作,一下子,铁饭碗说没就没了。
有人选择跟随厂子搬迁到远郊的新厂区,拖家带口离开了生活多年的胡同和院子;
更多的人,则因为年龄、家庭或其他原因,留了下来,却也瞬间失去了稳定的收入来源。
院里一下子多了好些唉声叹气、蹲在门口晒太阳、眼神茫然的闲人。
棒梗就是其中之一。
他顶替进厂没几年,技术没学精,人脉也没攒下,厂子说散就散,他这个年轻的“老”工人,首当其冲成了失业大军里最没分量的一员。
工作没了,收入断了,棒梗整个人就像被抽掉了脊梁骨。
他中午都是回四合院吃饭,然后趿拉着拖鞋在院里漫无目的地晃荡。
母亲秦淮茹现在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自从把煎饺摊支到文峰商场附近,生意虽然辛苦,但总算有了一份相对稳定的收入,成了眼下家里最重要的经济支柱。
她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和面、调馅、包饺子,然后蹬着那辆沉重的三轮车赶到摊位,一站就是大半天,晚上收摊回来,还要收拾清洗,常常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她也知道儿子没了工作心里不好受,开始还试着让棒梗去摊上帮帮忙,哪怕只是收收钱、看看火,也能让他有点事做,接触接触人。
可棒梗去了两次,就再也不肯去了。
第一次去,他嫌站在油锅边烟熏火燎,丢人。
“妈,我都多大的人了,还跟您在这儿卖煎饺?让以前厂里同事看见,我脸往哪儿搁?”他拧着脖子,一脸的不情愿。
第二次去,正好碰上几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在摊前挑刺,说煎饺馅少。
棒梗非但没帮着母亲说话,反而缩在后面,满脸尴尬,恨不得装作不认识。
最后还是秦淮茹赔着笑脸,多给了两个煎饺才把人打发走。
事后棒梗更觉得憋屈:“这哪是人干的活儿?净受气!”
秦淮茹看着儿子那副颓唐又眼高手低的模样,心里又急又气,更多的是深深的无力。
这天下午,秦淮茹和儿媳妇拖着疲惫的身子收摊回来。
三轮车还没推进院门,就看见棒梗又和院里几个同样没了工作的半大小子蹲在墙根底下,抽烟闲聊,不知说了什么,发出一阵没什么内容的哄笑。
秦淮茹停下脚步,望着儿子那无所事事的身影,心里顿时沉甸甸的。
她不知道,只能默默地、更用力地,把车推进了院子。
“妈,棒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没个正经工作,以后家里孩子怎么办?”儿媳妇从车上把东西一样样的往家拿,无奈的说道。
秦淮茹把沉重的面盆放到地上,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她何尝不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棒梗还年轻,总不能一辈子这么混着,家里还有两个小孙女要养,光靠她和儿媳妇摆个摊,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看不到头。
“妈,要不……咱们也像后院冯桂花家那样?”儿媳妇一边归置着东西,一边小声提议,
“冯桂花家不是盘了个临街的小门脸,卖饺子吗?虽然挣不了大钱,但好歹是个正经营生。咱家……咱家能不能也琢磨琢磨?找个不用太大、租金便宜点的门脸?
让棒梗……让他也一块儿在里面忙活,总比现在这么闲着强,也算是有个事干着,慢慢学。”
秦淮茹听着,心里微微一动。
这倒是个路子。守个固定店铺,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听着也比摆摊“体面”些,或许棒梗能接受?
而且,如果真能开起来,一家人合力,收入说不定能更稳定些。
可是……她随即又皱起了眉,难处太多了。
合适的门脸哪有那么好找?现在这租金是越来越高,就他们这小买卖,挣得钱交完房租还能剩几个子啊?
一直坐在里屋炕上、竖着耳朵听外头动静的贾张氏,这时候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她显然也听到了儿媳妇的话,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开小店?说得轻巧!钱呢?每个月得交多少租金啊?就靠你妈那点煎饺和茶叶蛋的钱,还得养活这一大家子呢!”
她顿了顿,三角眼一转,压低了声音,带着点异想天开的希冀:“要我说啊,现成的路子就在眼前!宋晓峰!他那个大商场,不是招人吗?
听说里头售货员、保安、打扫卫生的,工资待遇都不错,还稳定!棒梗好歹有点文化,又年轻,去他那儿找个活儿干,不比开什么小店强?那可是正经单位似的!”
秦淮茹闻言,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摇了摇头:“妈,您想什么呢?人家凭什么帮咱?咱们跟他家,早些年那点情分……您心里还没数吗?
后来搬走了,更是没什么来往了。前阵子槐花他们的事,院里风言风语的,您觉得人家还能念着咱们好?
再说了,宋晓峰现在是什么身份?咱们是什么身份?上赶着去求人家给个工作?人家商场招人,那肯定有规矩,咱们够得上吗?这话,提都别提,没用的,白白让人笑话。”
贾张氏被噎了一下,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儿媳妇说的句句在理。
她瘪了瘪嘴,带着点不死心的神情说道:
“试试……试试总不犯法吧?万一……万一人家宋晓峰念着点旧情呢?再说了,就算最后事没成,咱也不吃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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