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掌柜看着远处六合街燃烧的火光，忽然停下脚步，阻止众人前行。
“不要去了，他们已经牺牲了。”
李连长狠狠一跺脚：“现在怎么办？”
周掌柜道：“先回去再作打算。”
十几人马上又回了大车店，商议下一步对策。
周掌柜道：“你们不要出门，我出去打探一下情况再说。”
周掌柜出了门，中午的时候面色难看的回来了。
“六合街被人血洗了，还放了火，死了一百多国民党的兵，还死了一个大官，现在四处城门都封了，敌人出动了大批人马挨家挨户搜寻我们，现在麻烦大了。”
……………
此时的沈阳，已经得到了齐公子殉国的消息。
陈兴洲愁容满面，问他弟弟陈亚洲：“现在齐公子被红党杀死了，他毕竟是我们督查室的人，总得有人去处理后事吧。”
陈亚洲道：“哥，现在那里是前线，而且我们实在没钱过去给齐公子收尸，要不让他岳父去吧。”
陈兴洲道：“赵致也死了，据听说齐公子拉着赵致挡子弹，赵老恨也恨死他了，不可能给他收尸，于秀凝在家养胎，陈明已经不归我们管了，李维恭称病在家，还有那个许忠义回老家了，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总不能我去吧。”
“哥，你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谁！”
“电讯科科长顾雨菲啊，她不是在长春吗，再说齐公子是她表哥，她不可能不管，不如发一道命令，让顾雨菲处理齐公子的后事，顺便接管齐公子的工作。我们都省心，说不定顾雨菲还会感谢我们。”
陈兴洲一拍脑袋：“我怎么把她给忘了，一封电报就能解决的事，就这么办吧，你马上给长春发电报，那边的事交给顾雨菲全权负责。”
很快电报发到了长春，顾雨菲不仅被放了出来，还接手了齐公子的渗透计划。
不过这个计划已经没有继续的必要了，顾雨菲马上终止了这个计划，并在学校到处寻找渗透计划的名单。
陈青得到消息后也放松了下来，他并没有去见顾雨菲，如果顾雨菲知道他在长春城，一定会怀疑是不是他杀了齐公子。
他得马上出城，去南京，因为毛仁凤马上就要上台了，他必须提前行动，给自己搞个督查室的副主任。
李维恭也会很快官复原职，这次他不仅要当上副主任，还要完全掌控督查室，架空李维恭。
不过他现在出不去，已经封城了，听说是城防图丢了，司令部内部也在排查潜伏的红党奸细，整个长春城顿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陈青马上断定，这份城防图，就在大车店的那些侦察兵身上。
陈青本不想管这些事，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任务，他们不是一条线上的，胡乱帮忙可能会打乱自己的计划。
他在酒店住了两天，下楼去大车店附近的街上喝茶，顺便打探消息。
此时，六合街的枪声余韵未散，郑司令的怒火已如惊雷般在长春城上空炸响。
他一巴掌拍在司令部的红木桌上，震得茶杯里的水溅出半盏，厉声下令：“封锁全城！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老子眼皮底下捅刀子！”
彻查从两个死亡的共军身上的军装开始。
军需处的人对着编号核对了一天一夜，终于锁定了问题出在60师的补给库里。
负责发放军装的王军需官被两个卫兵像拖死狗一样扔进审讯室时，腿肚子还在打颤。起初他还想咬紧牙关抵赖，可当烧红的烙铁在他眼前晃了晃，那股灼人的热浪燎得他脸皮发疼时，他再也撑不住了，哭喊着全招了——是他利欲熏心，偷偷倒卖了二十套军装，买主是城南大车店的周掌柜，给的价钱够他在乡下置三亩好地。
“周掌柜？”郑司令捏着那份供词，“调一个团的军队，去大车店，一个都不要放跑！”
此时的陈青正坐在街边茶摊喝茶，大批荷枪实弹的士兵迅速封锁了周围的街道，大批人马朝大车店涌了过去。
大车店，阳光透过稀疏的窗棂照进去，能看见空气中浮动的尘埃。
还有十几个穿着便服却眼神锐利的汉子——他们现在出不了城，只能在这里等着，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周掌柜急匆匆推开门进来：“不好了，我们被包围了。”
李连长抄起枕头下的盒子炮，沉声道：“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周掌柜叹了一口气：“我们死不死无所谓，只可惜任务完不成了。”
李连长道：“我们在前门狙击，你马上带着城防图从后门走，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那你们……”周掌柜的声音发紧。
“别废话！”李连长扯开嗓子吼，“图比命金贵！”
话音未落，前门“轰隆”一声被撞开，子弹像蝗虫似的涌进来。
李连长抄起步枪，对着门口扣动扳机，一个蒋军应声倒地。
“东边的跟我守前门！西边的堵侧院！”他吼声未落，就见侧院的土墙被炸开个豁口，七八个士兵端着刺刀冲进来。
“手榴弹！”一个小个子战士摸出两颗铁疙瘩，拉了弦往豁口扔。
爆炸声里混着惨叫，可后面的敌人跟潮水似的涌，根本杀不尽。
李连长趴在柜台后，枪管打得发烫，他瞥了眼后门的方向，周掌柜正猫着腰往后院挪，可院墙外已经传来蒋军的呵斥声——那里早就被围死了。
“他娘的！”李连长咬碎了牙，对着身边的战士喊，“小张，带两个人去后院！掩护周掌柜！”
三个战士赶紧往后院跑，蒋军的机枪扫过来，小张的后心瞬间绽开血花，抱着木桩直挺挺倒下。
另一个战士刚拽起他的尸体，就被一颗子弹打穿了喉咙，鲜血喷了土墙半面。
前院的枪声越来越密。
李连长身边的人一个个少了，起初还有人喊“连长，我中枪了”，后来只剩下闷哼和倒地的声响。
他自己的胳膊也挨了一枪，血顺着袖子淌进掌心，握枪的手滑得厉害。
可他看着门口那些晃动的人影，还是咬着牙扣扳机——每倒下一个战友，他就多杀一个敌人，子弹打光了，就抄起地上的刺刀，朝着冲进来的蒋军扑过去。
“噗嗤”一声，刺刀捅进敌人的肚子，可后背也被另一把枪托砸中，李连长踉跄着倒地。
他最后听到的，是后院的方向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响。
后院的枪声突然密集起来，周掌柜已经被堵在墙角。
他手里的盒子炮还在喷火，可子弹终究没敌过对方的火力网。
十几颗子弹穿透他的身体时，他怀里的城防图被震得滑出来一角，沾了血的手指，最后还扣在扳机上，像是还想再打出一枪。
周掌柜的身影晃了晃，像棵被狂风折断的树，缓缓栽倒在墙根下。
不过在国军士兵冲进来的时候，周掌柜怀里的布防图已经消失了，陈青隐身站在阴影里，向他敬了个礼，随后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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