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它传递过来一股无比清晰的，充满了感激和亲近的意识波动。
随后，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了周翊聪的脑海。
这不是攻击。
而是……赠礼。
是这个法则生命，对治愈它“孩子”的报答。
信息中，包含了这个宇宙的诸多秘密。
其中最核心的一条，让周翊聪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道“维度裂缝”……
并非天然形成！
在这个宇宙的中心，那片连它们这些法则生命都无法靠近的“归墟”之地。
有一个“东西”。
一个不属于他那个宇宙，也不属于这个宇宙的“东西”。
正是那个“东西”的存在，像一根毒刺，扎在了两个宇宙的交界处。
才撕开了那道，正在毁灭一切的伤口！
毒刺！
一个不属于任何一方的，第三方存在！
周翊聪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这个信息，彻底推翻了他之前的判断。
两个宇宙，并非单纯的平衡被打破。
而是……
双双被感染了！
就像一个健康的人体，被植入了一个恶性肿瘤。
肿瘤本身，不属于人体。
但它会疯狂地汲取人体的营养，破坏正常的组织，最终导致整个身体的崩溃。
“神农号，设定航线。”
周翊聪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目标，归墟之地！”
“老师！”
助手的投影出现在他身边，声音里充满了担忧，“那里的法则环境……”
“我知道。”周翊聪打断了他，“但病灶不除，我们做再多，都只是续命而已。”
治病，要求本。
现在，他找到了“本”。
就必须去看看！
那个巨大的法则生命，似乎理解了周翊聪的意图。
它没有阻拦，反而主动地，在前方引路。
它的光环，散发出一圈圈柔和的波动，为“神农号”抵消着来自这个宇宙的法则压力。
“神农号”在这片光怪陆离的奇异空间中，缓缓前行。
越是靠近中心。
周围那种“寂灭”与“归一”的法则，就越是纯粹，越是……恐怖。
仿佛整个宇宙的“重量”，都积压在这里。
连空间本身，都变得如同凝固的水晶。
“神农号”的灵气护罩，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如果没有那个法则生命在前方“破冰”，飞船恐怕早已被压成了齑粉。
终于。
在不知航行了多久之后。
引路的法则生命，停了下来。
它传递来一股“警示”的意念。
前方，就是“归墟”。
是它们这个种族的禁地，是宇宙的终点。
周翊聪抬起头，望向舷窗之外。
他看到了。
看到了……此生所见，最为宏大，也最为悲凉的一幕。
那是一片绝对的“虚无”。
没有任何物质，没有任何能量，甚至连“法则”本身，都在那里消融。
而在那片虚无的中央。
静静地，“躺”着一个存在。
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祂的形态。
说祂是“生命”，并不准确。
因为祂的气息，比宇宙还要古老。
说祂是“意识”，也不准确。
因为祂的思绪，似乎就是这个宇宙运转的法则本身。
如果非要给祂一个定义。
那么……
祂，就是这个“寂灭宇宙”的意志化身。
是这个宇宙的……
“神”！
但此刻。
这位“神”，正在走向死亡。
祂的“身体”，已经大部分化为了那片绝对的虚无。
只剩下核心处，还在散发着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意识波动。
而那道贯穿了两个宇宙的“维度裂缝”，其根源，就在祂的“心脏”位置！
周翊聪的【望气术】，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他看到，一根漆黑的，散发着纯粹“混沌”与“恶意”的“刺”，正深深地，扎在祂的心脏上。
那根“刺”，仿佛拥有生命。
它的一端，疯狂地吞噬着这位“神”的本源。
另一端，则撕裂空间，贪婪地，吸食着周翊聪那个“生之宇宙”的生命能量！
它在……
同时“吃”掉两个宇宙！
“原来……是这样。”
周翊聪喃喃自语。
一切都明白了。
这位“神”，是这个宇宙的“免疫系统”。
祂在用自己最后的生命，去镇压，去限制这根“毒刺”，减缓它吞噬两个宇宙的速度。
维度裂缝中泄露出的“终末法则”，并非祂的攻击。
而是祂在与“毒刺”对抗时，无法控制而溢散出的……痛苦的呻吟！
祂，才是这场灾难中，最大的受害者！
祂，才是周翊聪……最需要治疗的病人！
可是……
怎么治？
这已经超越了“医”的范畴。
这是在对抗一个……宇宙级的“癌症”！
而且，病人已经到了晚期，病入膏肓，药石罔医。
从医理上讲。
祂的死亡，已是“天命”，不可逆转。
任何强行的治疗，都可能加速祂的崩溃，导致那根“毒刺”彻底失控。
到那时，两个宇宙的毁灭，只在旦夕之间。
最理智的做法，是立刻撤退。
回到自己的宇宙，倾尽所有力量，在裂缝的另一头，建立防御。
能拖多久，算多久。
这是“生”的本能。
但周翊聪，是“医者”。
医者的天职，是救死扶伤。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绝不放弃！
顺天应命？
不！
我辈医者，所行之事，本就是……
逆天改命！
周翊聪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无比坚定。
他做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疯狂的决定。
他要……
为这个即将死去的“神”，进行治疗！
哪怕，不能将祂救活。
至少，也要为祂减轻痛苦，让祂走得……安详一些。
中医，不仅治“病”，也治“命”。
更有“安宁疗护”之说，追求“善终”。
这是医者，对生命最后的尊重。
“神农号，开启最大功率聚灵阵。”
“将所有生命能量，转化为最纯粹的，不含任何攻击性的‘神识波动’。”
“我要……和祂对话。”
周翊聪盘膝而坐，闭上了双眼。
他的神识，在聚灵阵的加持下，化作一道无形的桥梁，小心翼翼地，跨越了那片绝对的虚无，朝着那垂死的“神”，探了过去。
他没有传递任何复杂的念头。
只有一个最纯粹，最干净的意念。
“我是一个医生。”
“我……想帮帮你。”
那片死寂的虚无，沉默了很久。
久到周翊聪以为自己已经失败了。
突然。
一股同样古老、疲惫，却无比宏大的意识，缓缓地，回应了他。
那股意识，没有“声音”。
却让周翊聪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一副画面。
那是……
宇宙的“创生”！
一个奇点。
爆炸。
一生一死，一阴一阳，两个截然相反的宇宙，从同一个原点诞生。
它们像一对孪生兄弟，彼此纠缠，彼此依存，构成了一个完美的，循环的整体。
直到……
那根“毒刺”的出现。
它来自“外面”。
来自一个……连这位“神”，都无法理解的，更高层次的“混沌之海”。
画面，到此为止。
但那位“神”，却向周翊聪，传递了最后一个，也是最绝望的请求。
祂请求周翊聪……
杀了祂！
因为，只有祂彻底归于虚无，才能带着那根“毒刺”，一同“寂灭”。
这是祂能想到的，唯一一个，拯救周翊聪那个宇宙的方法。
用自己的死亡，换取另一个宇宙的苟延残喘。
这是何等的……慈悲。
周翊聪沉默了。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他缓缓地，通过神识，传回了自己的答案。
“我拒绝。”
“医者，不司杀伐。”
“而且……”
“你的诊断，是错的。”
“你这不是在自我牺牲，你这是在‘以身饲虎’！你死了，那根‘毒刺’只会更强，它会更快地，吞噬掉我的世界！”
“想要治好这个病……”
“我们两个宇宙，必须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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