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温馨道贺声尚未散去,江雪珑已走到电话机旁,拨了黄耀琛的号码。
“蔡薇薇?”
江雪珑拿着电话听筒,神色有些茫然。这个名字在她脑海中转了一圈,没立刻对上号。
电话那头的黄耀琛沉默了一瞬,似乎有些意外:“你……不认识她?”
江雪珑蹙起眉,在记忆里把所有认识的人,像翻连环画一样快速搜寻了一遍。一张总是带着几分讨好又藏着嫉妒的脸,渐渐清晰起来。是那个跟在戚美贞身边端茶倒水,时常替她输出一些尖酸刻薄话的女生。
“想起来了。”江雪珑口吻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训练班的同学。”
原来是她。那个散播谣言链条里,最蠢的一环。只是不知道,这是她自己拿的主意,还是受人唆使。
“你想要怎么处理她?”黄耀琛的语气平常到仿佛在说,今晚这条鱼是红烧还是清蒸。
江雪珑揉了揉睛明穴,疲惫感涌上来。训练班的往事,好像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怎么还有同学在背后搞这种低级、幼稚、损人不利己的小动作。
就算她江雪珑因为这些谣言倒下了、退圈了,也轮不到蔡薇薇顶上啊。
她几乎要脱口而出:“随便吧,你自己看着办”。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想起徐珍珍刚才压低声音说的那句:“我总觉得过了今晚……也许会出事。”江雪珑无奈地打起精神。
“她关在哪里?”
电话那头,黄耀琛语调里忽然来了精神:“北角。你要去吗?我去接你。”
江雪珑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估算了一下时间。“你在港岛,跨海来九龙接我,再跨海回港岛,这不是多此一举吗?现在晚高峰还没过,等你过来至少一个钟头。”她懒得折腾,“把地址给我,我自己过去。”
“那是个安全屋,地址不好找……”黄耀琛声音平稳,却藏着钩子。
江雪珑却没多想,直接说:“那我先去找你汇合。”她确实对北角那边不太熟,尤其是那些藏在老旧街区深处的角落,万一找不到,也很耽误时间。
黄耀琛忍不住勾起嘴角,却云淡风轻的只回了一个字:“好。”
挂了电话,江雪珑跟客厅里众人简单交代了一句,便要出门。
玄真子正跟黄栢鸣手舞足蹈地讲述,刚才在楼上江雪珑家的那场大战,话语里夹杂着大量自夸和即兴发挥的成分,闻言抬头:“你是回家还是要出去?万一遇到眼镜男怎么办?要不要我跟你一起?”
“不用,他打不过我。”江雪珑摆了摆手,目光扫过蜷在沙发角落,正抱着自己尾巴玩的小猫,交代道:“你今晚守一下栢鸣哥家,有情况就让小猫帮忙。”
“喵?”绮罗耳朵一动,抬头看她,碧绿的猫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江雪珑径直出门走向电梯。然而,当她来到地下车库,拉开她那辆玫红色保时捷的车门时,副驾驶的门也被同步拉开了。
绮罗已化为人形,动作轻盈地坐了进去。她依旧穿着那身破破烂烂的校服裙,短发蓬松散在肩头,慵懒中带着野性。
江雪珑扶着车门,停下动作看她。
绮罗眨了眨妩媚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眼里闪着兴奋又好奇的光:“阿珑,你是不是要去找……我在大屿山见过的那个哥哥?穿黑西装,很酷,话不多的那个?”
江雪珑闻言挑眉,坐进驾驶座,关上车门,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你喜欢他?”她一边把车开出车位,一边随口问。
绮罗用力点头,回答得理直气壮:“我想睡他!”
“吱!——”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江雪珑差点一方向盘打到停车场柱子上。
她稳住车身,瞥了一眼满脸坦荡期待的绮罗,沉默了五秒。
脑补了一些基于物种差异的、稀奇古怪的、可能突破伦理和物理界限的画面……江雪珑的语气有些复杂:“你想……怎么睡他?”
“就这样抱着睡啊!”绮罗似乎觉得她的问题很奇怪,边说边直接付诸行动,侧过身,张开手臂就扑过来,想给江雪珑一个示范性的拥抱,“很暖和,很舒服的!我以前在山上,天冷的时候就会找大型动物一起睡!”
江雪珑:“……”
她伸出一根手指,顶住绮罗凑过来的额头,将这只热情过头的猫妖推回座位。
“呵呵。”江雪珑干笑两声,是她想多了。也对,像绮罗这样的,对人类复杂情爱一知半解的猫妖,所谓的“睡”,大概率真的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挤在一起取暖睡觉。
她一边将车驶出车库,汇入夜晚依旧车流不息的道路,一边在心里默默感叹:文学作品和影视剧里那些缠绵悱恻的人妖恋都是经过艺术加工的。实际上,人和妖,物种都不同,怎么可能结合。就算生小孩,生的也不是现实世界的小孩。
“系好安全带。”江雪珑提醒了一句,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绮罗乖乖拉好安全带,跑车强劲的推背感和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光影让她异常兴奋。她看着江雪珑娴熟操控车辆的双手,跃跃欲试:
“阿珑,你都给我种了魂印……”她侧头撩开短发,露出后颈皮肤。原本被口罩男种下的诡异符文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朵精致的、淡粉色的莲花印记,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极轻微地闪过一抹柔和的光亮。
“以后我就是你的小猫了……”她眨巴着眼睛,里面盛满了纯粹的期待,“那……你能不能……也给我买辆车啊?像这样的!”她拍了拍身下的真皮座椅,对速度与激情充满了向往。
江雪珑瞥了她一眼。猫开车?倒是件新鲜事,她还真没见过。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故意逗她:“不能。”
“哦……”绮罗眼里的光瞬间黯了下去,嘴角也耷拉下来,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安全带,浑身散发着失落的气息。
江雪珑看着前方路况,慢悠悠地接上后半句:“等你先过了试用期吧。”
失落的小猫立刻抬头,眼睛重新亮起来:“试用期?多久?”
“三年。”江雪珑用资本家剥削劳动人民的口吻,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绮罗歪着头算了算。三年对于人类来说可能不短,但对于动辄拥有数百年寿命的妖来说……好像跟人类的三个月差不多?完全可以接受!
“行!”她重重点头,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仿佛妖生第一次有了清晰明确、值得奋斗的目标——
通过试用期,拥有一辆自己的跑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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