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许久未见。我……”他眸中春水涟漪,苏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迫切想要靠近她。
只是忽然发现自己的身子完全不听使唤,这脚上突如其来的刺痛更难忍地皱眉。
祈年倒是头一回在他这张脸上瞧见如此不耐烦的表情,像是这张脸都如假的一般。
谢二一手抓住被子,冷哼一声摇头叹出一口气道:“还真是个窝囊废,能把自己弄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这根本就不是你的身体,快滚出去!”夏清朗眼神犀利盯着他,“还有,老谢他不是窝囊废,他是为救谢家满门而伤,他是个英雄。”
“英雄?”那张脸挤出不屑的笑,随之而来的还有那极为讽刺的笑声。
“你,你笑什么?”
谢二微微摇头仰着天道:“我说他是窝囊废还是高看他了,谢展分明是个蠢货。那谢家主都送他出去了,那管他们什么死活?若是我,一并杀了他们只会让我更痛快。”
“你……”夏清朗气急败坏指着他,“你就是个恶棍!”
姜祈年本是不信这荒唐事,可这些话下来,她确信,面前的这人不是谢展。
看来夏清朗并未扯谎,谢展真的是为了自己中了这所谓窥天命的诅咒。
他从未说过这些,眼眶一下子酸胀起来。
照着寂照大师那样,窥天命的诅咒刚开始只是会失魂,渐渐的就会一点点侵蚀人心,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
不成,她绝不能让这事发生,绝不能让谢展与寂照大师落得一样悲惨的结局。
“虽说我眼下躺着不能动,但也有好处在。”谢二侧着头,望向她轻浮一笑,“今日能瞧见美人为我落泪,倒也就值了。”
姜祈年回过神,拭去眼角的泪。
“你,你这没羞没臊的……这是南靖公主,是老谢的,你休要胡言乱语!”夏清朗用手捂住他的眼喝道。
他心中当然不悦,老谢平日里克己复礼,可不是为了让他冒出来顶着他的脸孔雀开屏的。
“谢展这冷冰冰的性子有什么好的?”谢二气急,随后含情看着她道,“我比他更直接,更聪明,更狠得下心来。公主何不放弃他,选择我?”
谢二语气轻狂,侵略的眼神像这一切皆在他掌控之中。
祈年沉默良久,忽而抬眸与他对上,冷冷问了一句:“那你会为我杀人吗?”
杀人?夏清朗不敢动,眼神左右来回瞥。
谢二倒没想过她会问这个问题,但依旧用决然的眼神说道:“我自当一心为公主,但凡公主想杀之人,我必然不留他活到天明。”
他以为自己的忠心终会得美人一笑,只是……
“可惜了……”姜祈年冷冷一句话,浇灭了他心中热血。
她的手指顺着谢二的脸颊往下,划过他下巴,淡淡一笑道:“你没有他的善念与慈悲,你心中藏着太多杀意。双手沾满血腥之人,我可不要。”
公主挥袖而去。
“等等!”谢二焦急喊住她,果真中套,“我答应你,绝不杀人。那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开?”
他的气焰渐消,夏清朗在旁也是看得一愣一愣的,这家伙竟然会如此听公主的话。
姜祈年会心一笑,这招本先发制人,就是为了让谢二摒除掉那些杀念。
谢二是欲望所生,这些隐藏在谢展体内的欲望压抑太久,若不控制不知会有怎样的结果。
“好。”她再度提醒道,“只是记住你今日这句话,若往后你做出了违背约定的事,我会永远离开。”
“自然。”谢二微微一笑答应爽快。
嘴角的笑意逐渐变冷,他又怎会猜不到公主心中所想,这些表面文章,只是不想让那个窝囊废再有可乘之机罢了。
祈年走到房门前,忽而想起一事转头问道:“对了,既然你不是谢展,往后我该如何称呼你?”
称呼?谢二愣了愣,他不过是个念头,那个纨绔喜欢叫他谢二,他是谢展的影子。
可算起来从未有人问过自己真正的名字,他有些诧异看向姜祈年,原来他也可以有一个名字。
“名字,我……”谢展侧转过头,眼珠一转思虑道,“不如就叫玉狸奴?”
“玉狸奴?”那不正是谢猫?她捉摸不透,这究竟是谢展何时产生的念头?
不过想再多也无用,眼下最该解决的是让谢展快点恢复理智。
夏清朗也不知法子,每次都是老谢自己醒过来,玉狸奴出来最多也就一炷香的时间。这次不知怎么了,已经过了大半夜,玉狸奴像是彻底霸占了这具身体。
“殿下,老谢这样子根本没法子入宫。”夏清朗彻夜未眠忧虑道,“明日,不如让他在峤南再养养伤。”
“谢大人不能多留。”姜祈年沉眸道,“一则峤南的消息想必早已传到东宫之耳,倘若谢大人还留在此处,定会再度被暗杀;二则谢大人的身份特殊,若再留在这里恐今日之举功亏一篑。”
姜祈年所说也不无道理,但要让玉狸奴进宫,他做事不按常理,岂不是会惹出更多麻烦来?
“公主如今孤立无援,老谢又如此模样。”清朗心中焦急却也无奈,“按理说我该和你们一同进宫,也算是彼此有个照应,只是眼下……”
姜祈年自然明白他,宽慰道:“平川王不可随意离开安朔,此番王爷来峤南已是冒着被灭族的风险,如今王爷更当以大局为重。”
大局,便是在一旁袖手旁观不成?
“如此,我倒不如不做这王爷!”夏清朗挥袖愤然坐下身。
“王爷这说的是气话。”
他眸光闪烁,认真道:“祝姑娘,经历那么多事,如今你我困于这身份之中,老谢与司徒姑娘又……哪里还有什么希望。”
希望,这本就是她缺少的东西。
“世上很多事不是因有希望而做,而是我们不得不做。”姜祈年哽咽道,“南靖虽未明,但我相信,终有一日,我们赢得胜利,举杯同庆。”
是啊,信念永远比希望有用多了。
……
瓦片一落,落下的又是一个少年。
他沉声道:“公主,练无名在狱中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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