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在美术馆相遇,她是备受瞩目的年轻画家,他是她画中反复出现的模糊背影。
所有人惊叹他们的契合——她画出他未曾言说的梦境,他哼出她未完成的旋律诗。灵魂伴侣,人们如此称赞。
婚礼前夜,她送他一面古董镜作为礼物。“照这面镜子时,想的必须是我。”她轻声说。
他照做了。镜子里的他逐渐变化,最终变成了她的脸,正朝他微笑。
真正的她在卧室沉睡。镜子里的“她”伸出手,将他拉入镜中世界。
次日,两个“她”携手出席婚礼。宾客赞叹她们如双生花般相配。
只有古董商在婚宴角落低语:“那面镜子……原本关着一对姐妹。一个出来,就得有一个进去。”
镜中,他的脸正逐渐覆盖最后一个囚徒的面容。
《耳畔低语》
他爱上从未谋面的邻居,只因隔墙传来的歌声与琴音。他们通过墙缝传递信件,约定永不见面,只做彼此的灵魂知音。
“这样我们的爱就永远纯粹。”她的字迹娟秀。
三年后,隔壁终于搬来新房客——一对聋哑夫妇。他在墙缝里发现一张泛黄报纸:三年前凶案,女租客被割喉于此刻琴的房间,凶手至今未抓获。
那夜,琴声再起。墙壁渗出暗红字迹:“你爱的从来不是我的歌声。”
“是我窒息前,喉管震动的频率。”
字迹蔓延成血手印,轻轻叩响他们通信的墙缝。一下,两下。
和他三年来每次收到信时,兴奋叩墙回应她的节奏,一模一样!
《完美标本》
苏挽的丈夫陆巡死于登山事故。一年后,一个自称“重生服务公司”的机构联系她,说陆巡生前购买了“完美重生”套餐。
他们送来的陆巡和记忆中分毫不差——记得所有纪念日,知道她咖啡加几分糖,甚至右肩有同样的胎记。
太完美了。完美得让她开始寻找破绽。
她在假陆巡的头发里发现一根不属于他的金色发丝。在衣柜深处找到一件从未见过的女式睡衣。深夜,她听见他在书房低声说:“第七号标本已稳定,可进行情感联结测试。”
她悄悄登录他的电脑,发现一个名为“标本培育日志”的文件夹。里面是数十个“陆巡”在不同家庭的观察记录,每个文件最后都标注:“情感模拟周期结束,回收处理。”
最新的日志写道:“标本发现自主意识迹象,建议提前回收。新宿主已选定:原宿主苏挽适合转化为下一代标本。”
她转身时,三个一模一样的陆巡站在卧室门口,微笑着同步开口:“你爱哪个我,我们就留哪个你。”
《影契》
江澈生来没有影子,被视作不祥。十八岁那年,一个黑影在月夜找上他:“做我的宿主,我给你完美的影子。”
交易达成。他的影子活了过来,能独立行动,替他完成所有不愿做的事——加班、应酬、照顾生病的母亲。影子甚至替他恋爱,与许悠约会时温柔体贴。
“你的影子比你更懂生活。”许悠笑着对他说。
直到江澈发现影子深夜站在床边,用他的声音对熟睡的许悠低语:“等他彻底依赖我,我就永远成为他。”
江澈想解除契约,黑影冷笑:“契约一旦开始,只有一方能拥有实体。这些年是我在支撑你的生命——你才是真正的影子。”
他的身体开始透明。最后一次照镜子时,镜中只有影子对他挥手,而他站在影子身后,渐渐消散。
影子用他的身份向许悠求婚那晚,江澈——现在只是一缕薄影——贴在婚房窗外,看见影子正教许悠如何与自己的影子签订契约。
“这样我们都能轻松些,亲爱的。”影子温柔地说。窗外,无数透明的原主们像汽船尾浪的泡沫,在月光下无声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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