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暗流疯狂涌动,将所有人都卷入其中。
京城,晋王府。
赵天睿听着心腹从北方快马加鞭送来的密报,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
“哦?耶律雄鹰动作不慢嘛,已经把幽州围得像铁桶一般?好!很好!”
他抚掌轻笑,眼中尽是算计得逞的快意,“刘书成那个老匹夫,本事有限,胆子更小,被六万大军一吓,怕是尿都要漏出来了。至于苏康……”
他冷哼一声,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毒:“就算他侥幸冲进了城,也不过是瓮中之鳖!带着他那几百号人,能顶什么用?给耶律雄鹰塞牙缝都不够!本王倒要看看,他是被乱箭射成刺猬,还是城破之时被马蹄踏成肉泥!传令给我们的人,盯紧了,一旦幽州城破,我要第一时间知道苏康的死讯!”
右相府,蔡永 则是另一种做派。
他老神在在地品着香茗,对幕僚悠然道:“此乃阳谋,无解。苏康小儿此番是在劫难逃。只是可惜了幽州那些粮草……不过,能借此除去心腹大患,损耗些钱粮,也是值得的。让御史台的人准备好弹劾的奏章,罪名嘛……‘刚愎自用,贻误军机,致使幽州失陷’,等他死讯传来,立刻呈送陛下!”
京城之中,一张无形的舆论大网已经开始编织,只待北境传来那个“意料之中”的噩耗。
北境,幽州城外,北莽大营。
主帅耶律雄鹰登上一座新建的高耸望楼,鹰隼般的目光扫过不远处沉默的幽州城墙。
他能感觉到城内的紧张和压抑,就像被围猎的野兽,虽然龇着牙,但气息已然紊乱。
“刘书成……哼,缩头乌龟一个!”
他不屑地撇撇嘴,“传令!明日巳时,大军攻城!先以投石机轰击东门、北门,挫其锐气!再派三个千人队,扛云梯,给本帅试探性地攻上一波!看看这幽州城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他要用最狂暴的攻势,在最短的时间内,摧垮城内守军本就脆弱的意志。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破城之后,该如何犒赏三军,以及如何将那个胆敢带着奇怪弩箭冲阵的大乾国年轻官员的脑袋,制成酒器。
幽州城内,气氛更是复杂微妙。
主将刘书成强打着精神,在城头巡视,不断下达着各种命令,试图稳住军心。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手心一直在冒汗,后背也总是感觉凉飕飕的。
苏康那日看似顺从地不再指手画脚,但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这让他如芒在背,更加烦躁不安。
他对苏康的观感,已经从最初的不以为然,变成了夹杂着忌惮、不满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
副将张魁则完全是另一种状态。
他是纯粹的军人,虽然也觉得守城希望渺茫,但既然身为边将,守土有责,那便唯有死战而已!
他看不惯刘书成的忧惧,也对苏康带来的那几百号人(他至今还不清楚其底细)没抱太大希望,只是带着一股悲壮之气,全力执行着守城任务,将滚木礌石摆放到位,检查着每一处垛口。
杨国新感觉自己快要被撕裂了。
他既要指挥手下那五千京营兵参与布防(这些老爷兵怨声载道,让他焦头烂额),又要秘密安排心腹监视主帅刘书成,这种在刀尖上跳舞的感觉让他寝食难安。
他看刘书成的眼神都带着躲闪,生怕被对方看出端倪。
他偶尔会偷偷观察苏康,发现这位年轻的先锋官总是神色平静,偶尔在城头走走看看,却很少说话,这让他心里更加没底。
而苏康呢,则像一头潜伏在阴影中的猎豹。
他通过穆林的密报,对城内外的情况了如指掌:
“大人,北莽望楼建成,耶律雄鹰亲自登楼观察。”
“刘将军今日巡视城防三次,脚步虚浮,曾独自在城楼眺望北莽大营良久,神色挣扎。”
“杨将军按您的吩咐,已派了两人轮流监视刘将军,但他本人似乎非常紧张。”
“北莽营中,投石机已组装五架,云梯过百,撞木二十余根。预计明日会有试探性进攻。”
一条条信息汇入苏康脑中,让他对局势的判断越发清晰。
耶律雄鹰的进攻就在眼前,而且主攻的方向大概率就是东门和北门;刘书成的状态极不稳定;杨国新勉强可用但仍需提防。
他再次秘密召见阎武。
“阎武,都安排好了吗?”
“主子放心!八个节点,我们的人已经像钉子一样钉死了!连弩和‘铁疙瘩’(轰天雷)都藏在顺手的地方,兄弟们也都知道怎么用!”
“好!记住,没有我的命令,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许暴露连弩的齐射火力!轰天雷更要用在关键时刻,专炸敌军密集处和攻城器械!炸药包也是如此。”
“明白!咱们就等着给那些北莽蛮子一个大惊喜!”
阎武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嗜战的光芒。
苏康又找到张魁,这次他的态度谦和了许多。
“张将军,明日北莽必来攻城。东门和北门压力最大,苏某麾下有些擅射的儿郎,可否请张将军行个方便,让他们分散补充到这两门的一些垛口后?他们箭法尚可,或可助将军一臂之力。”
他没有提连弩和轰天雷,只说是擅射。
张魁虽然对苏康有些看法,但眼下是用人之际,而且只是安排些射手,并无不可。
他点了点头:“可。让他们听从各处队正的指挥,不得擅自行动!”
“这是自然。”
苏康拱手应道。
这便是在不引起刘书成过多注意的情况下,将他的人合法地安排到了关键位置。
夜幕再次降临,这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城头上火把通明,守军抱着兵器,和衣而卧,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恐惧。
城北莽大营篝火连天,人马喧嚣,磨刀霍霍,充满了进攻前的躁动。
守备府内,刘书成辗转反侧,投降与死战的念头在脑中激烈交战。
杨国新在自己的房间里坐立不安,既盼着苏康能力挽狂澜,又害怕事情败露。
而苏康,则在自己的临时住所内,仔细擦拭着那把鲁琦特制的五连发燧发枪,检查着弹药。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将在天明之后到来。
“来吧!”
苏康望着窗外北莽大营的方向,低声自语,“让我看看,是你的铁骑踏碎我的城防,还是我的‘奇技’,崩断你的狼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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