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幽幽道：“她们不是人。”
梁单诧异：“不是人？”
“是模型，”少年说，“我正在练习捏脸。”
“你是应该捏个脸。”梁单松一口气。
别的不说，她很怕自己每一次回家的时候，都会把妹妹当成地毯踩过去。
“你捏吧，”梁单把一颗头搬走，自己坐沙发上，“让姐来给你出谋划策。”
“捏脸怎么出谋划策？”
“我看你这没有镜子，”梁单问，“你该怎么判断自己捏出的脸好不好？”
少年仿佛恍然大悟：“原来我需要一个镜子。”
“当然啊，”梁单说，“你没办法看见自己捏成的脸长什么样子，又怎么可能捏好脸？”
“有道理，”少年说，“假三姐比真三姐聪明。”
“啊？”
梁单诧异，她已经发现自己是个冒牌货，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等梁单询问，地上的那滩草已经迅速聚拢，缠在一起变成人形。
一个身高大约三米，身宽大约两米，嘴斜眼歪的少年站在面前。
梁单咂嘴：“不对不对，右眼的部位太往下，应该再往上一厘米。”
少年的右眼蹭一下，往上一大块。
“还是不对啊，”梁单哭笑不得，“这里应该长眉毛，不应该长眼睛。”
两根浓黑的粗眉毛钻出来，把眼睛顶出现，掉在地上。
“真惊悚啊。”梁单喃喃自语。
“还是不对吗？”少年歪着超过50厘米的脖子，满脸茫然看着梁单。
梁单看得着急，站起来捡起地上的眼睛，在应该放眼睛的部位比划着：“这，这只眼睛应该放在这。”
梁单话音刚落，她指着的位置重新长出两只眼睛，她手中的眼睛变成一根杂草。
梁把杂草放在少年歪着的脖子上，杂草长进肉里，消失不见。
梁单说：“你先把身高缩一缩，不对——你还是应该先把脖子缩一缩。”
“我到底缩什么？”
“都缩都缩。”
少年的身高噌噌噌，像坐电梯里一样往下落，落到和梁单差不多高时，梁单赶紧叫停：“可以，这个身高和大部分人差不多，你不要太高，当然也不要太矮，因为那样的话出去会很显眼。”
原主这个身高就很好，完全泯然众人，出门时的回头率几乎为零。
缩完身高，少年又开始缩脖子，这一次，梁单先在自己脖子上比划比划，用两只手撑出长度，然后让少年照着她的手的长度来缩。
接着，梁单又为她调节身体的宽度，手臂和腿部的肌肉线条等等。
梁单上蹿下跳，累得满头大汗之后，少年的身形终于和正常的少年差不多了。
就是脸上的三只眼睛，看起来非常诡异。
梁单比比划划：“你先把这三只眼睛都拿下去，然后我点到哪里，你就把眼睛安到什么位置。”
梁单接着说：“不过不能是现在这个比例，这几只眼睛太大，实在不像是正常人。”
少年的嘴长在脸中间，她的头顶发出声音：“要怎样的眼睛才像正常人？”
梁单笑笑：“首先，正常人都是用嘴来说话的，而且一般情况下应该是有一点点头发的。”
如杂草一般的头发从头顶蹿出来，往外疯长。
“别长别长，”梁单笑得不能自已，“要短一点，像我这样长就可以。”
这个世界和之前的废土世界一样，几乎每个人都是短短的寸头。
少年的头发缩回去，仅剩的一点潦草摊在脑袋上，还是像枯草。
梁单说：“你这发质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
少年抬手，用七根手指抚摸自己的头发。
“哎哟喂，”梁单大为震撼。“你有没有发现，人好像是五根手指头的？”
少年点头，看一眼梁单的手：“有。”
梁单等待片刻，少年的手指还是七根。
梁单问：“有发现，为什么不改过来？”
少年不确定：“可以改吗？”
梁单更不确定：“不可以吗？”
“哦。”少年的两根手指恢复正常。
梁单揉揉少年的脑袋，原主的妹妹真可爱，不光可爱而且还特别聪明。
少年愣在原地，三只大眼睛往外突。
“好吓人啊……”梁单发现自从进入这个世界之后，自己真的是越来越包容了，她刚才怎么会觉得她可爱？
“很吓人吗？”
“是呀，”梁单收回手，“一般情况下，人类是只有两只眼睛的。”
“我知道。”
少年收回一只眼睛，剩下的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梁单。
梁单在两边点两下：“一只眼睛放在这，一只眼睛放在这，眼睛缩小一点，如果你不知道小眼睛长什么样的话，可以参考我的眼睛。”
梁单话音刚落，少年的两只眼睛各归其位，两只狭长的眼睛一边一个，非常对称。
梁单的第一反应是：
这是望空山的眼睛。
第二反应是：
不对，这双眼睛要更灵动一点。
她看不出具体的区别，却觉得少年的眼睛更像是一个真正的少年人。
梁单拿魔板，不知道拍照的功能在哪，直接在魔板外面照起来。
望空山眼尾上提，两只眉毛往下压，瞳孔下方的位置汪着一抹浅蓝，看起来仿若一滩死水。
怪不得酒姒说她们不敢和她说话，原来望空山长着一张极其不好接近的脸。
这样的眼睛瞪人一眼，估计能带来比别人强几倍的压迫感。
梁单抬头，对上少年聚精会神的眼神。
梁单问：“你在看什么？”
“在看你，”少年的声音毫无起伏，“假三姐。”
梁单问：“你看我这么长时间，有没有找到嘴该放在哪个位置？”
来了。
她的职业病。
教学生一段时间之后，就要看看她们有没有举一反三的能力。
眨眼之间，少年的鼻子和嘴唇放在正位，这时候的她看起来，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没有区别。
梁单皱起眉。
“还不对吗，三姐？”少年的嘴一张一合。
“不行，”梁单说，“你现在这张脸和我几乎一样，你可以参考我的五官，但是不能把我完全复制下来。”
少年低垂着头，喃喃自语：“原来还是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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