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书窈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自己被困在大火里，四周门窗都被锁死，她怎么也出不去，眼睁睁看着火势越来越大，逐渐将她吞噬。
“孟书窈——”
“窈窈——”
是谁在叫她的名字？声音离她很远，虚无缥缈，寻不到声源。
旋即，她落入一个踏实宽厚的怀抱。
“咳咳……”
孟书窈动了动眼皮，喉咙干涩发疼，嗓音沙哑。
光线刺入眼底，她刚睁开眸子又重新闭上。
旁边有道身影替她挡住阳光。
“要不要喝点水？”裴聿洲伸手摸向她的额头，烧已经退得差不多。
孟书窈掀开眼皮适应了一下，呆呆地望着天花板，鼻腔涌入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这是在哪？她记得自己遇到了火灾，不小心摔下楼梯。
“哪里不舒服？”
裴聿洲的声音将她思绪拉回。
孟书窈视线移到他身上，动了动唇，“我……”
一开口，嗓子刺痛，仿佛被刀片割伤，完全说不出话。
裴聿洲伸手把她扶起来，“声带受伤了，先别讲话，起来喝点水。”
孟书窈浑身虚软无力，缓缓坐起来，靠在床头。
裴聿洲将枕头竖起来垫在她身后，转身去饮水机前接了杯温水，折回床边，喂给她喝。
孟书窈抿住吸管，喝了两口润喉。
生了几天病，唇色苍白，气色全无，额角也还没消肿，红了一大块，像个瓷娃娃似的，一碰就碎。
裴聿洲放下杯子，抽纸巾给她擦拭嘴角，“好点没？”
孟书窈轻轻点头。
她满腹疑问，却开不了口，嗓子一发出声音就疼。
裴聿洲怕她饿，打电话让人做点清淡的吃食送过来。
孟书窈盯着对面墙上的电子钟，看清上面的日期，恍然意识到，今天已经二十九号，她昏迷了三四天。
待裴聿洲挂电话，她唇瓣翕张，想要说什么。
男人像有读心术一般，“要手机？”
孟书窈点头，她记得手机掉在楼梯那。
裴聿洲拉开床头柜抽屉，把里面的粉色手机拿出来，“屏幕摔坏了，回头换一个。”
他知道孟书窈在担心什么，“你朋友打过电话来，我帮你接了，也跟她们说了你没事。”
孟书窈接过手机，抬眸看他，无声地说了两个字：“谢谢。”
裴聿洲并不想从她嘴里听见这两个字，太生疏见外。
他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
孟书窈收回目光，低头解锁手机。
未接来电有二十多个，那天凌晨三点，裴聿洲给她打了八个电话。
他当时是不是……也很着急？
其他未接电话都是温妮、米娅还有学姐她们打的。
微信消息也一堆红点。
孟书窈挨个回复，说自己已经没事。
温妮：「你终于醒了窈窈！没有哪里受伤吧？」
孟书窈：「没有，放心吧。」
温妮：「吓死我了，我刷到新闻的时候一身冷汗，美国这破地方，消防措施跟坨屎一样，这都几天了，火还没灭。」
孟书窈倒是还没了解这次火灾是什么情况。
温妮：「反正你没事就好，好好休息吧。」
孟书窈：「嗯。」
聊完，她刷了下新闻。
这次火灾是山火引发的，刚好遇上有魔鬼之风称号的南加州季节性强风暴“圣安娜”，抬高气温，植被又干燥易燃，火势猛烈。
伤亡人员不在少数，大片建筑被毁，沦为废墟。
孟书窈一阵后怕。
是裴聿洲把她从房子里抱出来的吗？可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她余光瞥向一旁沙发上的男人。
裴聿洲有所察觉，走近问她，“怎么了？”
孟书窈不方便说话，打开备忘录打了一行字：「你怎么找到我的？」
裴聿洲坐在床沿，握住她的手腕，指腹缓慢摩挲手镯，“定位。”
孟书窈愣了两秒，垂眸，诧异地看着手上的镯子。
难怪，之前的每一次，他总能精准地找到她。
裴聿洲主动解释，“没有别的意思，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孟书窈不由地蜷了蜷指尖，心绪繁杂。
既然是为了她的安全，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可她现在好像也没资格说什么，毕竟这个手镯的确救了她一命。
“叩叩——”
门口响起敲门声。
裴聿洲松开她的手，淡声启唇，“进来。”
tina推开门走进来，“先生，小姐，厨房做了山药粥，还有几道清淡的小菜，要不要现在趁热吃？”
裴聿洲吩咐，“盛一碗出来。”
她昏睡的这几天都靠营养针吊着，人都瘦成什么样。
tina把饭盒放在床头柜上打开，拿汤匙舀出一小碗粥。
裴聿洲伸手，“给我。”
tina递过去。
裴聿洲端着瓷碗，握住瓷勺轻轻搅拌。
清香和热气在空气中弥散开。
粥喂到嘴边，孟书窈不自在地抿唇，抬手想要接过碗自己吃。
她手没受伤，不用人喂。
裴聿洲不让她碰，“张嘴。”
僵持片刻，孟书窈还是乖乖吃掉，小口小口咀嚼。
裴聿洲耐心地一勺一勺喂，她吃得慢，也不催。
长指捏住勺柄，骨感分明，动作不紧不慢，很寻常的举动，在他身上就是赏心悦目，孟书窈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不知不觉一碗粥见底。
“吃饱了吗？”裴聿洲问。
孟书窈点头，接过tina递来的纸巾擦嘴。
裴聿洲也没让她多吃，睡了这么久刚醒，不适合一下吃太多。
他重新盛了一碗粥自己吃。
孟书窈愣愣地看着他，瞳孔微微睁大。
那是她用过的碗和勺子，他怎么可以继续用……
裴聿洲眉梢抬起，目光和她对上，“怎么，还想再吃点？”
孟书窈摇头，盯着他手里的碗，拿眼神问：你干嘛用我的碗？
裴聿洲慢条斯理地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口吻风轻云淡，“你的口水我吃少了吗？”
“……”
孟书窈脸颊一红，扭过头不看他。
tina想，自己不该在这当电灯泡。
-
下午，裴聿洲有事去公司，tina在病房陪着孟书窈。
三点钟，有护士来敲门，“Kerwin先生在吗？他今天该换药了。”
“他受伤了？”孟书窈声音嘶哑，“哪里受伤？”
护士：“后背被烫伤，挺严重的。”
“烫伤？”孟书窈低声喃喃，应该是救她受的伤吧。
护士又道：“等他回来麻烦转达一声，伤口不及时换药很容易感染，还有留疤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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