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业一发言,双方如临大敌。
“妙人儿倪家少女。”
题出好了,陶学子第一个作答:“忠者心中藏忠节。”
这话一出,内舍生纷纷鼓掌喝彩。
张月旬不紧不慢地开口:“武士心志在止戈。”
外舍生也不甘示弱,用排山倒海一般的掌声加喝彩声给张月旬助威。
司业对双方的答案非常满意,继续出题:“和尚正法,提汤上坛,大意失手,汤淌烫坛。”
内舍生阵营这一回换了罗学子作答:“书生仲谋,捧牍伏案,倦极倾身,牍滑覆案。”
“好——”
内舍生纷纷喝彩。
“那我对什么呢?我对……”
张月旬佯装苦恼地拍了拍额头。
“对不上来了吧?”
内舍生纷纷给她喝倒彩。
“认输吧。”
“快认输!”
张月旬眼看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她这才开口:“我就对:道士玄清,持符登坛,急步绊阶,符飞拂坛。”
“杜知文,你好样的——”
外舍生继续不甘示弱地和内舍生比拼谁的喝彩声大。
眼看两局过去了,双方胜负难分,司业继续出题,难度翻倍。
“朝官朝朝朝。”
这题可有讲究,虽然都是一个“朝”字,但读音不一样,意思也就不一样了。
第一个朝,音同潮,意为每天要上朝的官员。
第二个朝和第三个朝,音同招,意思是每天。
第三个朝和第一个朝一个音,但意思却是上朝的意思。
整句话的意思是:每天要上朝的官员每天都在上朝。
这可不好对啊。
陶学子三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半晌无人作答。
张月旬抚掌大笑:“对呀,怎么不对了呢?对王?对圣?对霸?你们倒是对呀!”
“让你一回。”李学子梗着脖子,输人不输阵。
“那就承让咯,那我对——”
张月旬故意拉长声调,静止半晌不说话。
罗学子乐了。
“嘿嘿,你也回答不上来吧?”
“司业大人,既然这题我们都回答不上来,要不您换一……”
“哎——”
张月旬在罗学子准备要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出声打断,“对不上来的是你们三个,可不是我对豆和她这个对母。”
“你对,你对一个给我们看看!”陶学子怼她。
“您可听好咯,司业出的这道题——朝官朝朝朝,说的是要上朝的官员每天都要上朝。那我就对——处士处处处,说的是隐士每个地方都能安身立命。我对完了,到你们咯。”
第一个处,音同楚,说的是隐士。
第二个处和第三个处,音同畜,说的是不论哪个地方。
第三个处和第一个处一个音,说的是待得了。
整句话说的就是隐士不论在哪个地方都能待。
对仗工整,平仄讲究,妙哉!
这么难,这人都能对得上来?
陶学子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半晌,依然不得结果。
寿桃先生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们。
越看越心烦,“哎呀”一声嫌弃地别开眼,“有这么难吗?”
“不难,那你对一个?”张月旬说。
“宿儒宿宿宿。”
“好!”
张月旬给寿桃先生挑起两个大拇指。
“不愧是能教授内舍生的先生,好文采。一字多音,兼顾平仄与对仗,妙哉妙哉!”
寿桃先生和豆豆眼先生以及司业听她这话,脸色不好看。
因为乍一听是夸寿桃先生好文采,但再乍一听,其实是夸她自己。
怎么说?
寿桃先生对出来的下联,与她对出来的下联,水平一致,可不就是说她这水平能当得了内舍生的先生嘛。
她这话,太张狂了,以下犯上。
奈何她对的对子确实有文采,所以司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借题发挥。
豆豆眼先生和寿桃先生见司业都不计较,他们也就当无事发生。
张月旬这一回可没阴阳怪气,她实话实说,想多的另有其人。
司业清了清嗓子,“前边两局,双方平局,所以不计分。第三局,外舍生得一分,预赛到此结束,外舍生胜——”
“好耶——”
外舍生人人喝彩。
张月旬得意地撞了一下李简放的肩膀,“阿放,我们赢了。”
“看,”李简放示意她朝豆豆眼先生看去,“他可不高兴,担心一会儿他给你使绊子。”
“真当我是杜知文了?”
杜知文可能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好学子,但她张月旬可不是,她是混世魔王。
惹她?
直接揍一顿!
预赛结束,正赛开始。
正赛分作诗和算术还有脑筋急转弯三项。
“哇——”
张月旬坐在代表席上,抱臂发牢骚。
“这么夸张,居然还有脑筋急转弯?”
“你不喜欢?”李简放问她。
“不是啊,”张月旬摇头,“我是觉得,这里可是太学啊,我大梁最高的学府,汇聚了无数才子,不该玩点高雅的?怎么还玩小孩子才玩的脑筋急转弯啊?”
“那你说,什么才叫高雅?”
“当然是曲觞流水,分茶,投壶,围棋,双陆,诗词酒令这些。”
“你会?”
张月旬摇头,“打架我在行,还有抬杠,挑刺儿和骂人。”
“这不就给你喂分呢?设立的比赛名目,可以说都是你擅长的。”
“文魃这话本杀怎么搞的?就不能一对一还原当时的情形吗?”
张月旬这牢骚发得可不是没由来。
给对手强行降低智力,并不能凸显她的厉害。
“好啦好啦,别发牢骚了,比赛马上要开始了,注意听题。”
李简放话音刚落,台上司业声音随之响起。
“请双方听题,第一道常识题。我们读书人,不仅要读万卷书,更要行万里路,知天下事。常识,是非常重要的,不可或缺的。”
掌声雷动。
司业非常满意这个反应,等掌声停了才继续说话:“好,请双方选手听好题目,全场比赛的题目以抢答为主。请问,一根烤肠三文钱,两根烤肠几多钱?”
“阿放,我没听错吧?”
张月旬虽然震惊,但这不妨碍她下手快,迅速敲锣抢答。
“好,内舍生的代表,请回答。”司业说。
张月旬给出回答:“两个烤肠五文钱。”
此话一出,不少人大笑。
“都说外舍生杜知文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简直是胡说八道,一根烤肠三文钱,两根烤肠他居然说五文钱,傻子都知道三文钱加三文钱等于六文钱。”
“徒有虚表,我看他能在预赛赢了我们,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那他的好运可就要到头了,这一分,我们拿定了。”
“……”
所有外舍生都在等着看杜知文出糗。
这时,司业敲了一下锣鼓,“咚”的一声,敲碎了外舍生的高傲。
“答对了,外舍生,得一分。”
“怎么就对了?司业,两根烤肠怎么可能是五文钱?”
“是啊,三文钱加三文钱,应该是六文钱。两根烤肠就该是六文钱。”
张月旬身子往后靠,“啧”的一声,摇摇头。
“我说,大少爷们,你们没吃过路边摊也该逛过街吧?没听过街上卖烤肠的怎么叫卖啊?不知民之艰辛,你们的生活也太不接地气了。”
这话堵得内舍生无话可说。
因为她说得对。
他们自幼便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戴朱缨宝饰之帽,腰白玉之环,腰间挂着香囊,光鲜亮丽,怎么回去吃街边上不得台面的烤肠?
别说吃了,就连听那些卖烤肠的叫卖声都没停过!
“好,请听下一题——”
双方竖耳静听。
司业说:“这也是一道常识题,请问,自古以来,哪个人物的辈分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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