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为“首领”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民族妇女，身形微胖，裹着深色头巾，面容平常，甚至有些慈眉善目，但一双眼睛在昏黄灯光下却闪烁着异样的光。
她闻言立刻起身，快步走到电脑前，弯腰细看。
屏幕上，是一张张通过网络艰难传输过来的模糊照片和短视频截图：燃烧的车辆、破碎的橱窗、混乱奔跑的人群、地上躺着的尸体……尽管像素粗糙，传递的信息却足够刺激。
女人的瞳孔微微放大，盯着那些血与火的影像，嘴角竟难以抑制地向上扯动，眼中散发一种近乎贪婪的灼热光芒。
“好……太好了！”她的声音干涩而激动，“告诉前方我们的人，不要停！多砸！多杀……闹得越大越好！让全世界都看到！让火焰烧得更旺！”
“明白！”操作电脑的年轻人十指飞快地敲击起来。
女人重新坐回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木椅上，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品味空气中无形的硝烟。
“这个时候，”她喃喃道，“真应该在大洋彼岸，让我们的声音更响，把火烧得更旺……”
她忽然转向一直沉默靠在门边的林夕，问道：“林夕，那边的人，到底什么时候到？”
林夕抬起手腕，看了眼那块普通的电子表：“约的是下午一点。还有四十分钟。”
房间里另一个满脸横肉、眼神阴鸷的中年男人哼了一声，不满地嘀咕：“真耽误事！有必要非跑到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见他们吗？”
“有这功夫，不如多在境外造势，声援国内兄弟们的壮举！”
女人皱了皱眉，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训诫：“你懂什么？这些人做这些事……比我们早了几十年，经验丰富，路子也野。”
“如果能得到他们实质性的支持，特别是武器和训练方面的援助，才能让我们的事业真正武装起来！”
“现在等一等，吃点苦，都是值得的。”
那阴鸷男人显然不服，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林夕，阴阳怪气道：“我是怕……有些人，未必跟咱们一条心，别羊入虎口！”
林夕原本低垂的眼帘倏地抬起，目光射向说话的男人：“你是在说我？”
他的声音虽然不高，却冷像冰碴子一样，
阴鸷男人毫不示弱，梗着脖子道：“怎么？这么急着对号入座？你们不是有句话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吗？”
林夕向前踏了半步，语气陡然变得锐利：“人是首领联系的，行程是共同商定的。你是在怀疑我，还是在质疑首领的决定？”
“你少胡说八道！我……”阴鸷男人猛地站起来，手按向了后腰。
“够了！”女首领猛地一拍椅子扶手，“大敌当前，我们自己内部先要团结！”
“林夕的忠诚，是经过考验的！他和我们一样，都是被压迫、被迫害的兄弟姐妹！以后，谁再敢说这种分裂内部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她凌厉的目光扫过阴鸷男人。
房间里一时寂静，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阴鸷男人悻悻地松开手，但盯着林夕的眼神依旧充满怨毒。
林夕面无表情，转向女首领，语气恢复平淡：“我出去抽根烟。”
“我也去！”阴鸷男人立刻接口，显然不想让林夕离开视线。
女首领看着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有些头疼地挥挥手：“去吧去吧，别走远，也别搞事！人马上就要到了！”
林夕不再多言，率先拉开门走了出去。阴鸷男人紧随其后。
楼下门口，两个穿着普通但眼神警惕的汉子正在把守，见到林夕下来，立刻微微点头，行了个简单的注目礼，显的颇为恭敬。
林夕从兜里掏出半包烟，自己抽出一支叼在嘴上，顺手将剩下烟递给了其中一人。
然后他走到宾馆侧面背阴的墙角，那里堆着些杂物，相对僻静。
阴鸷男人跟了过来，站到林夕对面，隔着几步距离，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狞笑，压低声音道：“姓林的，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子骗过首领，但我告诉你，我闻得出来，你身上……不纯洁。”
林夕划着火柴，点燃香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青灰色的烟雾，隔着烟雾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见他不搭理，阴鸷男人更觉被轻视，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威胁：“心虚了？不敢吭声？你放心，我早晚……会抓住你的把柄！到时候，看你还能不能装！”
林夕弹了弹烟灰，终于开口：“那就等你抓住我的把柄再说。现在，给我滚远点。”
“你！”阴鸷男人脸色一沉，眼中凶光毕露，“少他妈嚣张！”
林夕根本看都不看他：“你滚不滚？”
阴鸷男人被他这态度激得火冒三丈，却又顾忌首领的命令不敢真动手，只得狠狠“哼”了一声，转身准备回楼里。
就在这时，林夕忽然叫住了他：“等等。”
阴鸷男人脚步一顿，回过头，脸上露出得意的讥笑：“怎么？想通了？自己承认也好，省得我费功夫。放心，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保证给你留个全尸。”
林夕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
他缓步走到阴鸷男人面前，两人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然后，林夕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清晰而缓慢地说道：
“我现在告诉你，我是警察。你，能怎么办？”
阴鸷男人脸上的讥笑瞬间冻结，瞳孔骤然收缩如针，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惊呼，想质问……
然而，一只强有力的大手，从他身后的杂物堆阴影中悄无声息地闪电般探出，精准而有力地捂住了他的口鼻，手里还拿着手帕，手帕上喷上了特制的药水！
又有几只手臂如同铁钳般箍住他的脖颈和手臂。
阴鸷男人只来得及发出几声短促含糊的“呜呜”声，身体剧烈扭动了几下，便迅速失去了意识，软软瘫倒。
几乎在同一时间，宾馆门口传来两声极其轻微的闷响，像是重物软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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