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你伤势没好,照顾好自己。”
陈峰的声音很平静,甚至有些轻,混在战场嘈杂的风声、爆炸声、嘶吼声里,却像一块沉入冰湖的石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清晰地砸进冰阮师姐的耳中。
“接下来的事,仇我来。”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陈峰身上那股原本内敛如深海暗流的灰金色气息,猛地一涨!
不是缓缓提升,是炸开般!
像沉寂了万年的火山,毫无征兆地喷发出第一股灼热的气流。他周身那层淡淡的灰金雾气瞬间变得浓郁、凝实,颜色沉淀下去,化为一种更接近古铜、却又隐隐流转着星芒与黑焰的奇异光泽。黑衣猎猎作响,灰金色的长发无风狂舞,发梢竟有点点细微的、如同星辰湮灭又重生的光屑飘散。
眉心处,那枚原本只是缓缓旋转的金暗晶体印记,骤然亮得刺眼!晶体内部,似乎有混沌的星云在疯狂搅动、碰撞、衍生。
“小子!你……”识海深处,尺爷那苍老沉稳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惊愕,甚至是一丝慌张,“我们在进阶!道基在重塑的关键!你现在强行催动本源,根基未稳,稍有不慎就是……”
“你他妈疯了?!”玄枢魔念的嘶吼更加直接暴烈,那条迷你黑龙的虚影在陈峰识海里剧烈翻腾,搅起一片漆黑魔浪,“这新玩意儿还没捂热乎!老子和那破尺子的灵性正在跟它磨合,你这时候全力运转,是想把我们仨一起炸上天吗?!”
陈峰没回答。
或者说,他回答了,用行动。
他清晰地“感受”到体内那处新生、稚嫩、却又蕴藏着无尽可能的“混沌星魔道基”。
它像一颗刚刚凝聚、尚未完全冷却的恒星核心,表面流淌着秩序与毁灭交融的灰金岩浆,深处则是一片孕育着“寂灭”的绝对静谧。
很美,也很脆弱。
尺爷和玄枢魔念的灵性,正如两道截然不同的“锚”,深深地嵌入这道基的不同侧面,帮助它稳定,也在汲取它的养分进行自身的蜕变进化。这个过程,需要时间,需要平和的温养,而不是……狂暴的催涨。
但他没有办法,自身的星魔形态在上次已经崩解,如今只能靠新的混沌星魔道了。
有些事情,需要他自己去做。
血债,需要他自己去讨。
他看到了冰阮师姐白衣上那些刺目的血痕,看到了她眼底深处强行压下的虚弱与疲惫。他看到了远处那些服用了燃魂丹、如同野兽般疯狂扑杀的枢机殿修士,看到了联军弟子在最初的措手不及后,用血肉筑起的防线正在被那些自毁式的冲击撼动、撕开缺口。
他更看到了,血祭大阵中心,监正那扭曲身影投来的、混杂着疯狂、怨毒与一丝不易察觉恐惧的目光。
等不了。
混沌星魔道基似乎感应到了他决绝的心念,那灰金色的“岩浆”流速陡然加快,发出低沉嗡鸣。
一种前所未有的、既包容万象又漠视万物的力量感,开始顺着经脉奔涌。与此同时,是清晰的、如同瓷器内部绽开冰纹般的“细碎痛楚”,从道基深处蔓延开来。那是强行运转、负荷过载的征兆。
“峰儿不可——!”
冰阮的传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与惊惶,如同冰棱断裂,刺入他耳中。她能感觉到陈峰身上那股骤然狂暴起来、却又透着一种“新嫩”与“不稳定”的气息。那根本不是完全掌控了新生力量的表现,更像是……在点燃一颗不稳定的太阳!
她想上前阻拦,但胸口气血一阵翻腾,先前于监正暗伤被牵动,身形微微一滞。
就在这一滞的刹那。
陈峰动了。
他只是向着血祭大阵的方向,踏出了一步。
一步踏出,他整个人,连同身周那浓郁到近乎实质的灰金色光芒,骤然坍缩!
不是消失,是凝聚。所有的光、所有的气息、所有的存在感,都收束到了极点,化作一道笔直的、凝练到极致的灰金色细线。细线只有发丝粗细,却沉重得让沿途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光线在它周围扭曲、弯折。
快!无法形容的快!
那灰金细线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血祭大阵外围那粘稠、沉重、布满空间裂痕的暗红力场,像一根烧红的铁针穿透油脂,“嗤”的一声轻响,便已没入那暗红天幕之内!
“峰儿!”
“殿主!”
惊呼声从玄天主舰、从联军各处传来。
冰阮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指尖冰凉。
暗红光柱内,景象诡异。
粘稠的血色空气里,漂浮着细密的血珠和灵魂燃烧后的灰烬。地面是龟裂涌血的焦土,天空是翻滚的血云。数十名服用了燃魂丹、气息狂暴的内殿弟子,正嘶吼着扑向阵壁边缘,与联军修士隔着阵法屏障疯狂对轰。
那道灰金细线,就出现在这血色世界的中心,主殿前方。
细线光芒一涨,陈峰的身形重新凝聚出现。
他脸色有些苍白,眉心晶体印记的光芒不稳定地闪烁着,呼吸间,口鼻中竟有极其细微的、灰金色的光尘逸散出来——那是强行运转、道基不稳导致的力量轻微外泄。
但他站得很直,灰金色的眸子,平静地看向前方悬浮在半空、被扭曲空间波纹包裹的监正,以及监正身侧阴影里,沉默如石的墨陵。
他一出现,周围那些疯狂攻击阵壁的“燃魂者”们,动作齐齐一顿,赤红混乱的眼睛,本能地转向这个闯入他们领域的不速之客。虽然理智丧失大半,但生物最原始的对危险感知还在——这个人身上,有种让他们灵魂都在微微战栗的气息。
“陈……峰……”监正嘶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你竟敢……独自进来?哈哈哈哈!好!好得很!省得本座出去找你!”
他周身的空间波纹抖动得更加剧烈,像随时会碎开的镜子。“看到了吗?这才是力量!血祭之力!燃魂之力!你那些所谓的盟友,那些乌合之众,在外面又能如何?在这大阵之内,我,即是主宰!”
陈峰没看他那些癫狂的演说。他的目光,甚至越过了监正,落在了墨陵身上一瞬。墨陵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阴冷的眼睛,与陈峰灰金色的眸子对了一下,随即垂下,仿佛眼前的一切与他无关。
然后,陈峰看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群“燃魂者”。大约七八人,都是化神后期到圆满,此刻气息却逼近炼虚,身体膨胀,皮肤下的血管像蚯蚓般蠕动,散发着狂暴混乱的灵力波动。
他们正低吼着,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陈峰,蠢蠢欲动。
“主宰?”陈峰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却清晰地在血色空气中荡开,“靠献祭弟子,靠透支性命,靠丹药催出来的疯狂……也配叫力量?”
他抬起右手,五指缓缓收拢。
随着他握拳的动作,掌心周围,一小片空间……“静”了下来。
不是冻结。是血色褪去,是狂暴的灵力波动平息,是那种疯狂嗜血的气息被无形的手“抚平”。
紧接着,一点灰金色的光芒,在他握紧的拳锋上亮起。那光芒并不耀眼,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包容万象又漠视万物的质感。
最近的那名“燃魂者”似乎被这平静的挑衅彻底激怒了,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周身血色灵力爆涌,凝聚成一只狰狞的血色兽爪,撕裂粘稠的空气,当头向陈峰抓来!爪风过处,连血色空间都留下五道清晰的、短暂无法愈合的裂痕!
这一击,已经有了炼虚初期修士全力一击的七八分威势!而且悍不畏死,全是搏命的打法!
陈峰没躲。
他甚至没看那只抓来的血色兽爪。
他只是对着那扑来的身影,将握紧的、闪烁着灰金光芒的拳头,向前,轻轻一送。
不是挥拳,更像是……将手中的“静”与“混沌”,递了出去。
时间,仿佛被拉长。
灰金色的拳锋,与那狂暴的血色兽爪,接触了。
一声极其轻微、却让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心头一空的——“嗤”。
那凝聚了狂暴灵力、足以抓碎山岳的血色兽爪,在接触到灰金色拳锋的瞬间,从接触点开始,颜色迅速褪去,结构无声崩解,狂暴的灵力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抚平”、“中和”,还原成最原始、最温顺的天地灵气,然后……消散。
不是击溃,是“抹除”。
灰金色的拳锋,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穿透了消散的兽爪,印在了那名“燃魂者”的胸膛上。
“砰。”
一声闷响。
那名“燃魂者”前冲的动作猛然僵住,膨胀的身体像是被抽掉了所有力量,迅速干瘪下去。他赤红的眼睛瞪得极大,里面的疯狂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无尽的空洞和茫然。皮肤下流动的岩浆般光芒熄灭了,狂暴的气息烟消云散。
他甚至没有倒飞出去,只是软软地、原地瘫倒下去,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虽然没死,但一身被燃魂丹强行提升、又被血祭大阵加持的力量,连同那股疯狂的战意,都被那一拳……“抚平”了。
一拳。
仅仅一拳。
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属性的克制,甚至看不出用了多少力气。
只是“递出去”,然后,一切不该存在的狂暴与混乱,便归于“沉寂”。
整个血祭大阵内部,似乎都安静了一瞬。
就连那些失去理智的“燃魂者”,冲锋的脚步都为之一滞,赤红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类似“困惑”和“畏惧”的情绪。
监正癫狂的笑声,戛然而止。他脸上扭曲的空间波纹都凝滞了一瞬。
墨陵低垂的眼睛,猛地抬起,死死盯住陈峰那只缓缓收回的、闪烁着灰金光芒的拳头,阴冷的瞳孔深处,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震动。
阵外,时刻关注着阵内情形的冰阮、木青皇主、萧瑟等人,也全都屏住了呼吸。
“……混沌星魔道。”冰阮喃喃自语,冰冷的眸子里映着那道孤身立于血色世界中的灰金身影,有担忧,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震动。她终于明白,陈峰那句“仇我来”,并非逞强。这新生力量的特质,竟如此……霸道而诡异。不是毁灭,是“归寂”。
“咳……”陈峰轻咳一声,眉心晶体印记的光芒又暗淡了一分。强行催动新生本源,施展这种近乎“规则层面”的抹消,负荷远比看起来大。道基深处那些“冰裂纹”般的痛楚,更加清晰了。
但他眼神依旧平静,灰金色的眸子扫过周围那些迟疑不前的“燃魂者”,最终再次定格在监正脸上。
“你的力量,”陈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血色空间中格外清晰,“是借来的,是偷来的,是燃烧别人性命换来的。”
他顿了顿,感受着体内那虽然稚嫩、痛苦,却完全属于自己,由寂灭中涅盘而生的全新本源。
“而我的,是我自己的。”
“所以,”他向前踏出一步,灰金色的气息再次开始升腾,尽管不稳定,却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你拿什么……跟我打?”
话音落,他不再理会周围那些“燃魂者”,身影化作一道略显滞涩、却坚定无比的灰金流光,直射监正!
目标明确,再无旁骛。
阵内血色翻腾,阵外万马齐喑。
独往者,已亮刃。
【第528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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