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墟,中层悬圃,仙气氤氲。仙鹤在祥云间悠然划过,灵韵凝结的“工艺蝶”在夜间化作点点流萤,飞舞于亭台楼阁之间。风过檐角,挂着的“神工六兽”铜铃发出清越的叮当声,与远处樊桐境传来的、如同大地心跳般的锻造锤击声交织成一曲独特的“天工和声”。
然而今夜,这份和谐被打破了。
在悬圃西南角,一座通体由青铜筑成的院落——**“攻金院”**内,气氛凝重如铁。院内没有花草,只有满地的矿石、焦炭和散落的青铜部件。中央一座巨大的熔炉“昆吾鼎”正熊熊燃烧,映得整个院子亮如白昼。
铜伯,这位司掌青铜锻造的传人,此刻正站在熔炉前。他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每一道都像是一件青铜器的铭文。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挥汗如雨地锻打,而是伸出粗糙的手掌,轻轻贴在熔炉的青铜外壁上。
“老伙计,怎么了?”他低声问道,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青铜在摩擦。
他面前的“昆吾鼎”,这座由上古神铁混合陨星之铜铸就的神炉,此刻竟在微微震颤,炉内的三昧真火也变得忽明忽暗,发出不安的咆哮。
与此同时,攻金院正中央的供奉台上,那头与铜伯心灵相通的牛首,正焦躁地用巨大的牛角刨着地面,坚硬的青铜地砖被划出深深的沟壑。它那双由黑曜石雕琢的牛眼,此刻满是痛苦与愤怒,喉咙里发出沉闷的低吼。
“哞——!”
一声充满悲怆的牛鸣,仿佛穿透了昆仑墟的三层神境。
几乎是同一时间,天工殿内,镇殿道器《天工开物》已然翻至《五金》卷,一幅“子乍弄鸟尊”的拓印图上,墨迹黯淡,边缘泛起丝丝黑气。殿主墨渊面色凝重,指尖星砂流转。
“子乍弄鸟尊,魂归故里,肉身却被窃于西洋雾都。其上古晋国青铜灵韵,正在被‘噬灵咒’侵蚀。”墨渊的声音带着一丝叹息,“丑牛之鸣,是共鸣,也是哀鸣。”
话音未落,铜伯已带着那头同样怒不可遏的牛首,大步流星地踏入天工殿。
“殿主,我去。”铜伯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烧红的铁,掷地有声。“那鸟尊,是用‘块范法’铸就的巅峰之作。它的每一寸范线,每一丝铜绿,我都认得。它在哭,我听得见。”
火离“噌”地一下从柱子上跳下来,手里把玩着一枚闪着火星的火药弹,满脸兴奋:“正好!我新造的‘破甲火龙铳’还没开过荤呢!让那些洋鬼子尝尝‘神工之火’的厉害!”
墨渊点头:“火离,你负责外围接应与破局。铜伯,此行凶险,你的牛首……”
“它跟我去。”铜伯不容置疑地说道,拍了拍身边牛首的脖颈。那牛首仿佛听懂了,用巨大的头颅亲昵地蹭了蹭铜伯的肩膀,黑曜石牛眼闪过一丝决然。
伦敦的雾,阴冷潮湿,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这座城市的咽喉。
铜伯和火离的落脚点,是一间废弃的码头仓库。空气中弥漫着煤烟、海水和铁锈混合的刺鼻气味,让习惯了昆仑墟清新灵气的二人极不适应。
“这鬼地方,连呼吸都觉得硌嗓子。”火离烦躁地扇了扇面前的空气,手中的火龙铳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危险的红光。
铜伯没有说话。他盘腿坐在地上,双目紧闭,将手掌贴在冰冷的石地上。他的牛首则安静地趴在他身边,巨大的鼻孔微微翕动,似乎在嗅探着什么。这是铜伯的**【基础技能:地脉共鸣】**,他能通过与大地金属的连接,感知到方圆数里内的青铜器物。
很快,他眉头紧锁。
“找到了。在那座‘大玻璃房子’里。”他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它……很虚弱。我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力量像寄生虫一样,正从它的底座钻入,吸食它的青铜之魂。它的‘范线’,正在被侵蚀、磨灭。”
“范线?”火离不解。
“那是‘块范法’留下的痕迹,是它的骨骼,它的指纹。”铜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没有了范线,它就不再是它了。”
一旁的牛首也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仿佛在为远方的同类感到愤怒。
深夜,维多利亚与阿尔伯特博物馆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
火离如同鬼魅般在阴影中穿梭,他手中的“无声火药”让他能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巡逻的守卫。他来到博物馆的电力总闸室,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游戏开始。”
他将几颗特制的“电磁干扰弹”安放在线路上,然后对着通讯器低声道:“铜伯,好戏开场了。”
“轰!”
一声轻微的爆炸,整座博物馆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应急灯亮起,却只能提供微弱的光芒,反而让气氛更加诡异。
就在混乱的瞬间,铜伯动了。他不再需要纸墨生的“隐踪符”,黑暗是他最好的掩护。他与牛首如同两头沉默的猛虎,冲入了东馆。
东馆三楼,子乍弄鸟尊被安置在一个巨大的独立展柜中。展柜周围,地面上刻画着一个巨大的六芒星阵,阵眼处镶嵌着几颗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宝石。一股阴冷的能量正从阵法中源源不断地涌入展柜,侵蚀着鸟尊。
“是‘噬灵咒’的阵基。”铜伯眼神一凛。
“哞!”
不等铜伯下令,他身旁的牛首发出一声震天咆哮,巨大的身躯猛地向前一冲,**【核心技艺:牛耕熔基】**瞬间发动!
只见牛首四蹄踏地,地面仿佛被犁过一般,刻满六芒星阵的石板瞬间崩裂、翻起!那股阴冷的能量被这股蛮横至极的神力瞬间冲得七零八落。牛首低下头,用它那能撼动山岳的牛角,对着展柜的玻璃防护罩猛地一顶!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特种玻璃防护罩应声而碎!
与此同时,铜伯已经冲到了鸟尊面前。他没有去管周围闻声而来的守卫,而是伸出颤抖的双手,轻轻捧起了那只冰冷的子乍弄鸟尊。
“别怕,我来了。”
他将鸟尊紧紧抱在怀里,闭上眼睛,将自己的额头贴在鸟尊的背上。他的**【核心技艺:范铸溯源】**全力发动。
他的精神力化作万千无形的铜丝,顺着鸟尊的每一道范线,每一个纹饰,逆流而上,回到了三千年前那个充满烈火与汗水的晋国工坊。他“看”到了工匠们如何精心制作陶范,如何精准地配比铜、锡、铅,如何在烈火中浇筑出这只昂首的鸷鸟。
“你的名字叫‘子乍弄鸟尊’,对吗?”铜伯在心中轻声问道。
怀中的鸟尊仿佛听懂了,微弱的铜身微微震颤,鸟首上那双用绿松石镶嵌的眼睛,竟闪过一丝微光,像是一滴干涸已久的眼泪。
“入侵者!”
几个身穿黑色长袍的魔法师从阴影中冲了出来,他们手中的法杖射出一道道黑色的能量光束,直逼铜伯。
“滚开!”
铜伯将鸟尊护在身后,眼神冰冷如铁。他猛地一跺脚,地面上瞬间凝结出数面厚重的**【青铜墙】**,将黑色光束尽数挡下。
但更多的守卫和魔法师涌了上来。
“铜伯,快走!”火离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我快顶不住了!”
铜伯抱着鸟尊,行动不便,眼看就要被包围。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怀中的子乍弄鸟尊,在感受到铜伯那同源的青铜之力后,竟主动苏醒了一丝灵性。它身上的羽纹和鳞纹,瞬间亮起一层古铜色的光芒。
“以饕餮为形,以烈火为魂!”
铜伯瞬间明白了鸟尊的意图。他将鸟尊高高举起,大喝道:“火离,借你‘饕餮之火’一用!”
远在千米之外的火离,听到这句话,眼中精光爆射。他将手中的火龙铳对准天空,射出一枚特制的信号弹。信号弹在空中炸开,化作一张巨大的、由火焰组成的饕餮凶兽虚影!
“【虎啸裂锋·饕餮吞日】!”
饕餮虚影发出一声震天龙吟,猛地朝博物馆的方向俯冲而来!
与此同时,铜伯将手中的子乍弄鸟尊猛地向前一推!鸟尊仿佛被饕餮虚影吸引,化作一道流光,精准地射入了饕餮的巨口之中!
“轰——!”
饕餮虚影吞噬了鸟尊,瞬间爆发出无与伦比的烈焰风暴!这火焰并非凡火,而是蕴含着上古凶兽意志与神工之力的“工艺之火”。它所过之处,那些黑色的能量被瞬间焚烧殆尽,守卫和魔法师们惨叫着被火焰吞噬,却没有留下任何焦尸,仿佛被净化了一般。
火焰风暴的中心,铜伯稳稳地站着,他伸出手,那道流光重新飞回,子乍弄鸟尊安然无恙地落在他手中,身上的光华比之前更加璀璨夺目。
“撤!”
铜伯抱着失而复得的国宝,与牛首一同冲入了火焰风暴开辟出的通道,消失在伦敦的浓雾之中。
铜伯小心翼翼地将子乍弄鸟尊安放在昆吾鼎旁的祭台上。他取来星砂泉水,用自己粗糙的手指,一点点擦拭着鸟尊身上的尘埃。
昆吾鼎内的三昧真火,此刻变得无比温顺,它发出柔和的光芒,温暖着鸟尊,滋养着它受损的灵韵。
墨渊和其他传人都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感人的一幕。
“它会好起来的。”墨渊轻声说道。
铜伯点了点头,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鸟尊的背部,感受着那重新变得清晰有力的“范线”。他身边的牛首也走上前来,用巨大的鼻孔,轻轻地、温柔地嗅着鸟尊,喉咙里发出友好的低鸣。
子乍弄鸟尊的鸟首微微转动,鸟喙轻啄了一下铜伯的手指,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鸣叫。
自子乍弄鸟尊回归后,攻金院内的炉火似乎都比往日更加旺盛。铜伯每日都用昆吾鼎的三昧真火,小心地温养着鸟尊,修复它受损的“范线”。那只鸷鸟也渐渐恢复了灵性,时常在攻金院内低空盘旋,发出清越的鸣叫。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天工殿内,镇殿道器《天工开物》再次异动。书页翻飞,最终停留在《陶埏》卷,一幅“人面盉”的拓印图上。与上次不同,这次的墨迹并未黯淡,反而诡异地流动起来,那张人面的双眼,竟在纸上缓缓转动,流露出一丝无尽的迷茫与困惑。
“诸位,又一件国宝出事了。”墨渊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商代晚期的人面盉,失窃于巴黎卢浮宫。它的灵韵并未被侵蚀,而是……被扰乱了。”
“扰乱?”众人不解。
“它的‘魂’,被抽离了。”墨渊指着那张诡异的拓印图,“人面盉的精髓,在于其‘形神合一’。人面是‘神’,盉身是‘形’。如今,‘神’已不在,只留下一具空壳。我能感觉到,那缕‘魂’被困在某个地方,充满了混乱与痛苦。”
话音刚落,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殿主,让我去。”
只见卯时方位的石柱前,一个身着月白长衫、面容俊秀的青年走了出来。他手持一柄软玉刻刀,指尖纤长,仿佛天生就是为了抚摸最精致的器物而生。他便是十二传人之一,司掌青瓷烧制与玉石琢磨的青瓷子。
“人面盉,形为青铜,神为玉雕。其温润内敛的气质,与我所司的‘抟埴’之艺最为相近。我能‘听’到器物的低语,或许,我能听懂它的困惑。”青瓷子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我与他同去。”酉时方位,一个清脆如珠玉落盘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个身穿华丽漆绘宫装、容貌明艳动人的女子走了出来。她正是司掌漆器制作与时序纹饰的漆姑。她手中摇着一柄绘有百鸟朝凤图的漆扇,眼神挑剔而自信。
“哼,那些西洋人懂什么风雅?人面盉的神韵,一半在玉,一半在饰。那诡异的纹饰,定是被什么不入流的东西给污染了。我倒要去看看,是谁敢在我‘漆姑’面前班门弄斧!”她嘴上说着,目光却不经意地瞟了一眼青瓷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墨渊微微颔首:“甚好。青瓷子,你主内,探寻人面盉之魂;漆姑,你主外,以纹饰之术破解迷局。此行,关乎上古工艺的‘形神之辩’,务必小心。”
巴黎的阳光,比伦敦的雾气温暖,却也更加浮华。
青瓷子与漆姑的落脚点,是一间位于塞纳河畔的古董店阁楼。阁楼的窗外,便是卢浮宫那玻璃金字塔的尖顶,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真是虚伪的建筑,用玻璃这种没有灵魂的东西,去框住那些本该在阳光下呼吸的艺术品。”漆姑厌恶地扇了扇扇子,她身上的漆绘宫装在灯光下变幻着七彩的流光,每一寸都彰显着她对“美”的极致追求。
青瓷子没有说话,他正闭着眼睛,指尖轻轻摩挲着一块从人面盉拓印图上拓下的纹样。他的**【基础技能:瓷心共鸣】**让他能与器物产生微弱的心灵感应。
“我能感觉到……”他缓缓睁开眼,眼中带着一丝疲惫与困惑,“一种巨大的混乱。愤怒、悲伤、喜悦、恐惧……无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像一团乱麻,找不到头绪。它的‘魂’,好像被强行塞进了一个不属于它的躯壳里。”
“躯壳?”漆姑皱眉,“走,去看看那座‘虚伪的金字塔’。”
深夜,卢浮宫如同一座沉睡的艺术圣殿。
漆姑与青瓷子在阴影中潜行。漆姑的**【基础技能:毒漆迷踪】**让她能在任何表面上留下只有她能看见的荧光漆迹,如同为自己铺设了一条无形的引路。
“就在黎塞留馆三楼,埃及馆旁边的一个独立展厅。”漆姑指着前方,“真是可笑,把我华夏的瑰宝,和那些涂着泥巴的罐子放在一起。”
展厅中央,人面盉静静地躺在展柜中。它的青铜光泽依旧,纹饰精美绝伦,但那张人面,却失去了所有的神韵。它的双眼空洞无神,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此刻看起来竟有些诡异和僵硬,仿佛一个戴着精致面具的傀儡。
“它的‘魂’,真的不在了。”青瓷子的心猛地一沉。
展厅周围,墙壁上挂着几幅巨大的法国油画,画中人物的表情栩栩如生,充满了强烈的情感。一股无形的波动正从那些画作中散发出来,干扰着周围的一切。
“我明白了。”漆姑突然冷笑一声,她指着那些油画,“这是‘情绪污染’。一个三流的幻术师,用这些画作里的虚假情感,强行覆盖了人面盉本身的‘神’。它的魂,被这些廉价的喜怒哀乐给冲散了。”
“那它的‘魂’在哪里?”
“在那面镜子里。”漆姑的漆扇指向展厅尽头一面巨大的落地镜。
镜子里,没有映出他们的身影,也没有映出展柜里的人面盉。镜中,是一片混沌的色彩漩涡,无数模糊的人脸在其中痛苦地挣扎、扭曲。
“它的魂,被困在了镜中世界。”青瓷子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交给我。”漆姑将漆扇一合,娇喝一声,“【鸡鸣定辰】!”
只见她从袖中取出数支细长的漆笔,笔尖闪烁着七彩的光芒。她手腕一抖,漆笔如离弦之箭般射向那些油画。每一支漆笔都精准地钉在画作的“情绪核心”——或是人物的眼睛,或是跳动的心脏上。
“咔嚓……”
随着漆笔入画,那些原本充满情感的油画,色彩瞬间变得灰暗、凝滞,画中人物的表情也变得麻木而空洞。笼罩在展厅内的无形波动,瞬间烟消云散。
“破!”
漆姑一声轻喝,那面落地镜猛地一震,镜中的色彩漩涡开始剧烈地旋转起来。
就在此时,青瓷子动了。
他没有去管那面镜子,而是径直走到人面盉的展柜前。他伸出手,轻轻贴在冰冷的玻璃上,闭上了双眼。
“人面盉,我知道你在听。你的形,是青铜之躯;你的神,是玉雕之魂。形神本为一体,何分彼此?”
他的声音柔和而坚定,仿佛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他的**【核心技艺:兔耀含章】**全力发动!
只见他袖中飞出数片薄如蝉翼的秘色瓷片,在空中化作一只晶莹剔透的玉兔。玉兔绕着展柜轻轻一跃,口中吐出一道柔和的金箔灵光,将整个人面盉笼罩起来。
这灵光并非攻击,而是一种“呼唤”,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共鸣。
“回来吧,你的‘形’在等你。”
与此同时,那面落地镜中的色彩漩涡达到了顶点,一道夹杂着无尽迷茫与痛苦的金色光芒,猛地从镜中射出,直扑人面盉!
那正是人面盉被抽离的“魂”!
就在金色的“魂”即将与青铜的“形”合二为一的瞬间,展厅的阴影中,一个身穿华丽燕尾服、面色苍白如纸的男人缓缓走出。他正是莫里哀,一个痴迷于捕捉和扭曲“灵魂”的黑魔法师。
“多么美妙的‘神性’啊,”莫里哀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轻轻抚摸着权杖顶端那颗散发着幽幽黑光的水晶球,“纯净、古老、威严……我花了三个月才从它身上剥离出来,用无数幅大师画作的情绪残渣将它搅成一团美味的‘灵魂果酱’。你们,怎么能把它还给这个冰冷的青铜罐子呢?”
他手中的权杖轻轻一点,水晶球瞬间射出一道浓稠如墨的能量束,像一只贪婪的触手,直扑那道金色的“魂”!
“休想!”漆姑怒喝一声,手中漆扇“唰”地展开。
漆姑玉指在扇面上轻轻一抚,扇面上那幅“百鸟朝凤”图瞬间活了过来!她没有选择直接攻击,而是手腕一抖,扇面上的数百只彩绘小鸟化作一道道流光飞出,但它们并未冲向莫里哀,而是在空中盘旋、飞舞,瞬间在展厅内织成一张绚烂夺目的“花鸟幻境”。
“雕虫小技!”莫里哀不屑一笑,权杖挥舞,水晶球黑光暴涨。
展厅墙壁上那些被漆姑暂时压制的油画,画中人物的表情再次变得狰狞、狂喜、悲恸……无数种极端的情绪化作一股股彩色的能量洪流,冲击着漆姑的“花鸟幻境”。
“砰!砰!砰!”
幻境中的鸟儿一只只被情绪洪流冲散,化作点点荧光。漆姑脸色一白,她没想到对方对“情绪”的操控力如此强大。
“你的画,太‘干净’了!”莫里哀狂笑,“艺术,需要的是极致的情感!痛苦!愤怒!绝望!这些,才是最强大的力量!”
眼看“花鸟幻境”就要崩溃,漆姑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咬破指尖,将一滴鲜血滴在漆扇的扇骨上。
“是吗?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脏’的艺术!”
【核心技艺·鸡鸣定辰·秽土转生】!
漆姑将漆扇猛地插入地面,一股漆黑如墨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漆液从扇骨中涌出,瞬间在地面上蔓延开来。这漆液并非凡物,而是她用千年古墓中的“秽土”调和的“镇魂漆”,专克阴邪的灵魂与情绪能量。
“这是什么?!”莫里哀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凝固了。
只见那片黑色的漆地上,无数只由秽土与黑漆构成的、形态扭曲的“怪鸟”从地面钻出。它们没有羽毛,身上流淌着粘稠的漆液,发出尖锐刺耳的啼鸣。这些“秽土怪鸟”对情绪洪流毫无反应,它们唯一的目标,就是莫里哀和他的水晶球。
“给我滚开!”莫里哀权杖狂舞,情绪洪流化作一只只巨大的拳头,砸向那些怪鸟。
然而,拳头砸在怪鸟身上,却如同泥牛入海,怪鸟的身体瞬间分解成一滩滩漆液,然后又重新聚合,继续扑来。更可怕的是,那些被怪鸟接触到的情绪能量,竟被它们身上的“镇魂漆”一点点腐蚀、净化,化作无害的灵气。
漆姑喘着粗气,额头渗出细汗。这招“秽土转生”极其耗费心神,但她成功地将莫里哀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过来。
就在莫里哀被漆姑的“秽土怪鸟”纠缠,焦头烂额之际,一直沉默的青瓷子动了。
他没有去看战斗的中心,而是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怀中的人面盉上。他的**【核心技艺:兔耀含章】**已经催动到了极致。
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块上好的和田白玉,手中软玉刻刀飞速舞动,**【基础技能:玉石琢磨】**瞬间展现。他并非在雕刻什么复杂的图案,而是在玉块上雕琢出一个个极其微小、却蕴含着天地至理的“玉符”——“归”、“寂”、“安”、“宁”。
每一个玉符完成,都化作一道柔和的白光,融入人面盉的青铜之躯。
“雕虫小技!”莫里哀察觉到了青瓷子的动作,但他被秽土怪鸟缠得无法分身,只能分出一丝精神力,试图干扰青瓷子。
一道黑色的能量丝线悄然缠向青瓷子的手腕,想要扰乱他的心神。
青瓷子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他头也不回,只是从袖中甩出一片薄如蝉翼的秘色瓷片。
【基础技能:秘色瓷甲·反弹】!
那片瓷片在空中旋转,精准地挡住了那道能量丝线。丝线触碰到瓷片,非但没能侵入,反而被瓷片表面那层光滑如玉的釉色反弹回去,化作一道流光,射向了……那面巨大的落地镜!
“咔嚓!”
镜面应声而碎!
镜中的色彩漩涡瞬间暴走,那道被困住的金色“魂”也因此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它猛地挣脱束缚,化作一道流光,直扑人面盉!
“不——!”莫里哀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他终于意识到,青瓷子的目标从来不是他,而是那面镜子!他用最柔和的“安抚”,去呼唤“魂”;用最坚硬的“反弹”,去打破“囚笼”。
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金色的“魂”毫无阻碍地融入了人面盉的青铜之躯!
“嗡——!”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钟鸣,从人面盉体内发出。它那双空洞的眼睛瞬间被深邃的金色点亮,嘴角那丝僵硬的微笑变得生动而神秘。一股纯粹的、威严的“神性”气场以它为中心轰然扩散,将莫里哀和他那套歪理邪说彻底碾压。
莫里哀的水晶球瞬间布满裂纹,他本人也被这股无法理解的“工魂”之力震飞,重重地撞在墙上,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展厅内,漆姑的“秽土怪鸟”失去了目标,化作一滩滩黑漆,被她收回漆扇之中。她看着青瓷子,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敬佩。
青瓷子抱着重焕神采的人面盉,对着漆姑微微点头,眼中带着一丝疲惫,却也充满了胜利的光芒。
这场战斗,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却充满了工艺的智慧与美感。漆姑用“以毒攻毒”的思路,用最“脏”的艺术克制了最“极端”的情感;青瓷子则用“润物无声”的方式,以最“纯”的匠心完成了最关键的“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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