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子,我是沈月陶,可以进来吗?”
做好心理建设的沈月陶,轻轻叩响了门扉。
见无人应答,便自主推开了房门。好在没有房间落栅,否则,沈月陶都不知自己是否有勇气。
即便如此,屋内一片死寂,只有穿堂而过的风声回应她。
“林公子?”
等了片刻,依旧无声。一股冰冷的气流猛地扑面而来,激得她浑身一颤。
屋子里所有的窗户都洞开着,这几日下雨,降了温,风毫无阻碍地在室内穿梭呼啸,温度反而比外面更低。瞬间钻透了沈月陶的衣衫,刮过骨头缝,冷,疼。
“唔……”
瞬间激起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腿脚一软。如此狼狈,怎会如此狼狈!
紧紧捂着嘴,顺着门框滑跌在地,蜷缩起来。更糟的是,右腿小腿处传来一阵熟悉的、不受控制的痉挛——抽筋了。
尖锐的疼痛从腿部蔓延开来,与全身关节的锐痛交织在一起。只得死死咬住下唇,将痛吟闷在喉咙里,不想让任何人听见。
一只手试图去按压痉挛的小腿肌肉,却因全身脱力而效果甚微,只能徒劳地在地上微微翻滚,额角沁出冷汗,脸色褪得比纸还白。
院外,一直紧张眺望的林婉清和侍女彩珠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彩珠撇了撇嘴,低声道:“小姐,这个沈小姐……是不是戏太多了些?进门就跌倒。”
林婉清:“掌嘴十下,自己去领罚。再多言一句,便不必在我身边伺候了。”
彩珠脸色一白,慌忙退下,再不敢多话。
林婉清却已无暇顾及她,手指紧紧绞着衣袖,目光死死锁在那蜷缩在地上的身影上,脚步几次想要迈出,又硬生生止住。
她极力克制着冲过去搀扶的冲动,心里像被油煎火燎:哥哥,你在里面看着吗?你不是最在意她吗?你真的……舍得她这般受罪吗?
就在沈月陶痛得意识都有些模糊,几乎要放弃压抑呻吟转而想往外走爬时。
屋内深处传来一阵压抑的、极其轻微的窸窣声,像是有人极力放轻动作,却仍因仓促或不便而碰撞到了什么。
紧接着,一个身影从内室屏风后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
沈月陶透过被冷汗模糊的视线,只看到一团移动的浓重黑影。那黑影在她身边停顿了一瞬,似乎在颤抖。
随即,一只被厚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形状难辨的“手”伸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试图去搀扶她的手臂。
“不,不要,我不想在这么狼狈的时候与你相见。”沈月陶一把推开,两人双双跌倒在地。
黑影似乎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然后几乎是半抱半拖地,用尽全力将她从冰冷的地面上挪起,支撑着她,踉踉跄跄地往屋内带了几步,避开了门口最猛烈的穿堂风。
紧接着,那黑影又慌忙转身,跌跌撞撞地去将洞开的窗户一扇扇关上,最后回身,用肩膀顶上了敞开的房门。与眺望的林婉清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关上了门。
“兄长!”
屋内肆虐的寒风终于被隔绝,温度虽然依旧很低,却不再有那种刀割般的流动冷意。
做完这一切,那裹在黑布中的身影似乎耗尽了力气,背靠着关上的门板,微微佝偻着,面对着蜷缩在椅中、依旧因疼痛而轻微发抖的沈月陶,一动不动。
厚厚的布料之下,只有极力压抑后仍显粗重的呼吸声,泄露着主人剧烈波动的情绪。
“呵,我都这般了,你还在怪我吗?”
黑影猛地摇头,上去的脚步生生顿住。
“我,我太冷了,地上太凉,你,可以扶我去软塌或者床上吗?”
黑影猛地摇头,动作幅度很大,透着急切和否认。隔着厚重的布帛,看到到沈月陶脸上那混合着疼痛与失望的神情时,身体又是一僵。
沉默了几息,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重新靠近沈月陶,伸出那裹得密不透风的手臂,示意她可以扶着。
沈月陶深吸一口气,将全身重量倚靠过去,两人互相支撑着,摇摇晃晃地向床榻走去。仅仅几步路的距离,却走得异常艰难缓慢,每一步都伴随着沈月陶压抑的抽气和黑影沉重不稳的脚步声。
终于触到床沿,沈月陶几乎是脱力地向前倒去,半个身子伏在柔软的锦被上。只是她的手指却紧紧地、死死地揪住了黑影身上罩着的黑布一角,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让我看看你,好吗?” 沈月陶的声音带着未散的痛楚和哽咽,却又异常执着,“就看看……好吗?”
黑影的身体瞬间绷紧如石雕,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那粗重的呼吸声泄露着内心的惊恐。
他在抗拒,僵持不下。
沈月陶感到指尖的布料被一股向后的力道牵引,对方在试图挣脱。她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却能感受到此时的他与初见时他的迥异。
沈月陶忽而松开了揪着布料的手,用双手捂住了脸。压抑已久的泪水终于决堤,从指缝间汹涌而出。无声的,肩膀剧烈的耸动。
接着便像是开了闸一般,根本止不住。
黑影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崩溃哭声弄得更加无措。慌乱地原地踏了一步,似乎想上前,又猛地缩回。厚重的布料下传来急促的呼吸声,还有“嘿咦嘿咦”声。
下一瞬,沈月陶仿佛耗尽了所有哭泣的力气,也或许是破釜沉舟。猛地囫囵擦了把鼻涕眼泪,用尽全身剩余的力气,不顾一切地向前一扑,双臂紧紧环抱住那裹着黑布的腰身,然后依靠自身的重量,悍然向侧边一压——
“呃!” 黑影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模糊短促的惊喘,被她带着,两人一起跌倒在柔软的床榻之上。
沈月陶伏在他身上,急促地喘息着,泪水再次涌出,滴落在那厚厚的、隔绝一切的黑布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她没有立刻动作,只是这样抱着,感受着身下躯体的僵硬和细微的颤抖。
久到黑影都没了动作,才抬起一只手,颤抖着,极其轻柔地伸向那罩头的黑布边缘,想要解开它。
身下的躯体猛地一震,下意识地向后缩躲,喉咙里发出含糊的、近似哀求的嘶哑气音。
沈月陶的手停在半空。她没有强求,只是慢慢地、极其虔诚地低下头,隔着那粗糙的布料,轻轻吻了吻她所猜测的额头的位置,接着是脸颊,最后是下颌。
每一下轻吻,都伴随着她滚烫泪水的浸润:
“相公……”
黑影浑身剧震,仿佛被这称呼和亲吻烫到。想要逃避,却被这魔音蛊惑。
“让娘子看看你,好不好?”
长时间的静默。只有两人交织的、不平稳的呼吸声,和沈月陶泪水持续滴落的细微声响。
终于,那僵硬如铁的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
沈月陶屏住呼吸,再次伸手,指尖触及黑布的边缘。这一次,对方没有躲闪。
沈月陶颤抖着,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将那厚重严密的黑色罩布,缓缓向下揭开……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爱读书屋(m.aidushuwu.com)穿书之为了杀死自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