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立刻大张旗鼓的开始重建计划,而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对着空白的纸页,发了好一阵呆。
【不能急,不能慌,政哥说了,务求周详,慎之又慎。牵一发而动全身,规划不好,后面全是坑。】
她开始梳理思路。
先得把该有的人忽悠过来,也不用多,相里勤、相夫寅这两位墨家大佬肯定要拉进来。
他们的技术眼光和机关营造造诣无可替代。
将作少府那边,需要找几位既经验丰富、又对新事物不那么排斥,最好还有点探索精神的大匠。
萧何也得拉进来,后续的预算、人力调度、甚至可能涉及的拆迁安置,都需要他提前统筹。
张良……嗯,那也得扒拉进来。
人有了,找个什么好听的名头呢,重修咸阳宫的旗号是肯定不能打的,那样抵触太大了。
哎!!优化宫城及都城防灾、排水、通行功能,以适应新政需求,进行全面勘察与可行性研议!这个好啊。
听起来专业、低调,又确实切中实际需求的一部分。
对,就这么叫,简称……算了,名字不重要。
第一步咱们先全面踏勘,绘制详尽的现状图。
然后找出问题,分析问题,提出局部优化或改造的初步构想。
并优先选择几处非核心、问题突出或改造价值高的区域,进行深入设计和效益评估,形成具体方案。
这些方案就是未来可以说服政哥和朝臣的样板。
想清楚这些,顾念一心中稍定。
她铺开纸,开始起草给政哥的密奏,详细阐述这个可行性思路人员初步构想,以及严格的保密与渐进原则。
写完检查数遍,确认措辞谨慎、逻辑清晰后,才密封好,亲自送往宫中。
接下来几天,顾念一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开始有选择的接触目标人选。
第一个找的自然是萧何。顾念一屏退左右,将事情原委低声告知。
萧何听完,沉默了足有半盏茶的时间,手里下意识的捻着算筹,眼神复杂的看着顾念一,长长叹了口气:
“先生,你这……真是每一次,都能给萧某惊喜啊。”
顾念一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觉得问题不大:“萧兄,我知道此事工程浩繁。但陛下已默许先行勘察研议。
咸阳乃国本,其弊渐显,早思改良,未尝不是未雨绸缪。此事成败,规划为先。
而规划之基,在于统筹。非萧兄之才,不能胜任。”
萧何苦笑摇头:“莫给萧某戴高帽。此事……唉,罢了。陛下既已首肯,某自当尽力。然有几件事,须先说定。
此事在未有成熟方案、陛下明诏之前,必须绝密,参与人员需严加筛选约束。
所有勘察、研讨、设计所费,需单独列支,账目清晰,虽从少府出,却需另册管理,以备查询。
任何局部构想,需提前估算人力、物料、钱粮耗费,及可能引发的民情动向,不可纸上谈兵。”
“这是自然!”顾念一连忙应下,“萧兄所虑极是。具体章程,还请萧兄协助拟定。”
最后以研究新型营造技艺以备将来边防筑城东极堡扩建之用为名,从少府、将作少府和墨家调集了一批精干人手。
名单是她与萧何反复斟酌过的,甚至还悄悄拉上了张良。
这支被顾念一私下称为“营造革新研究小组”的组合,第一次秘密集会,是在少府。
油灯昏黄,映照着众人神色各异的脸。
相里勤看着顾念一摊开在巨大桌案上的、明显是新绘的咸阳宫及城区简图,眼皮就忍不住跳了跳。
当顾念一拿出笔,开始在图上某些区域画圈标注符号。
并辅以她那些功能分区动线优化、综合防灾模块营造等新鲜又令人费解的词汇进行讲解时。
相里勤已经基本确定——这位顾大人,是真的要将那日脱口而出的惊人之语,付诸行动了。
“……故而,初步思虑,并非全盘推倒,而是择其要害,先行梳理。”
顾念一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稳重、更具说服力。
“譬如宫城之内,陛下日常理政的章台、麒麟诸殿区域,是否可考虑将相邻的几处偏殿、廊庑做一体化改造,
增设专门的文书档案存放室、议政小间、以及更便捷的传令通道?
如此,陛下与诸公议政、批阅、传召,效率或可提升。
再如,宫内排水,据将作少府旧档及去岁夏汛记录,东北角、西南隅确有易涝之处,
可否借此机会,重新勘测地下水流向,铺设更宽更深、且有滤网防淤的陶管暗渠,
并与宫外渭水支流或新挖泄洪沟相连?”
她一边说,一边在图上相应位置标注。
几位老匠官听着,初始的惊疑不定渐渐被专业兴趣取代,开始交头接耳,指着图上某处低声讨论起来:
“此处地势确低,旧渠狭窄,若遇暴雨……”
“陶管需烧制多长?接头处防漏是个难题……”
相里勤沉吟良久,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学者特有的严谨:“顾少府所虑,确有可取之处。
然宫阙重地,一砖一瓦皆关礼制威严。局部改造,牵一发而动全身。
譬如增设文书室、议政间,其位置、规制、装饰,是否逾制?与原有殿宇风貌如何协调?
施工期间,如何确保陛下与宫中贵人不受惊扰?此非单纯匠作,实乃涉礼、涉制、涉安之多端难题。”
顾念一点头,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些问题:“相里先生所虑极是。故此,我等此番所为,首要便是详勘细研,谋定后动。
所有设想,皆需先经实地反复勘测,绘制详图,做出精细模型,预估工料、工期、影响。至于礼制,”
她看向张良:“子房先生精通典章,可否协助厘清相关规制边界,或寻出可予变通、又不逾矩之成例?”
张良突然被点名,神色却平静,略一思索便道:“秦制虽严,然亦非铁板一块。
昔年惠文王扩建咸阳宫,武王增筑高台,皆有因地制宜之变。
只要不损主体威仪,不违大体礼制,于实用处做些调整,史有前例可循。
良可查阅旧典,并与奉常、宗正府相关人员……适当沟通。”
他说得含蓄,但意思明白:可以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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