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健的指尖在羊皮卷上轻轻叩了三下,烛火应声摇晃,将天网计划的密文投在摩莉尔面前。
龙后俯身时,发间龙鳞发饰闪过幽光——那是她本体脱落的鳞甲,带着远古龙血的温度。
情报渗透、商队策反、吟游诗人的歌谣。她指尖划过羊皮卷上的密点,您把精灵王庭的贵族谱系、商路节点、甚至连月桂神殿的祭祀日程都标红了。
陈健将镇纸移开,露出下方另一张地图,精灵王国的山脉被红笔圈成蛛网:他们的魔法屏障能挡千军万马,却挡不住一袋金币塞进商人的马车,挡不住一首民谣在酒馆传唱。
三个月前,月桂神殿的首席祭祀收了我三箱星芒草,现在他布道时总说神恩该普照所有生灵他抬眼时眸中泛着冷光,精灵王庭不是怕乱,是怕乱从他们最信任的地方起。
摩莉尔忽然笑了,龙类特有的低沉尾音在室内荡开:所以您让陈健往王都送了二十车薰衣草?
我查过,那些香包的丝线里都缠着细如发丝的魔法卷轴。她指尖点在薰衣草香包四个字上,连给我的那批,都是用能屏蔽读心术的雪绒草混纺的。
陈健没否认。
联盟与精灵王国的兵力对比是三比十,但天网计划像根细针,专挑最脆弱的脉络扎。
他想起三天前收到的密报——精灵边境的银月商会突然开始低价抛售魔晶石,而商会大长老的独子正在联盟魔法学院进修。
您比我见过的所有人类领主都更像条龙。摩莉尔退后半步,龙鳞发饰在颈后轻响,龙族从不会正面硬撼山脉,只会等春雪融化时推落第一块石头。
陈健的喉结动了动。
摩莉尔总爱用龙族的逻辑类比他的手段,可此刻她眼底的赞许却让他有些坐立难安。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他忽然意识到,自摩莉尔走进这间书房,两人已经说了整整两个时辰的话——比讨论联盟军务的时间还长。
时候不早了。摩莉尔拢了拢墨色斗篷,龙纹银扣在腕间闪了闪。
她转身时,斗篷角果然又勾住了廊柱的雕花,陈健下意识伸手去扶,却在碰到斗篷的瞬间顿住。
龙类的体温比人类高十度,隔着布料他都能感觉到那片灼热,像团烧红的炭。
摩莉尔也僵住了。
她的龙瞳在暗夜里会变成竖瞳,此刻却因慌乱缩成小圆点。
陈健看见她耳尖泛起不自然的粉红——作为活了三百年的龙后,这副模样他只在她醉酒后见过一次。
那个......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住嘴。
陈健的指尖还停在半空,像被施了定身咒。
他想起三天前在演武场,摩莉尔为他挡下刺客的毒箭,龙鳞护心镜上还留着箭痕;想起上个月她蹲在马厩前,用龙息给生病的小马驹取暖,尾巴尖偷偷扫过他的靴跟。
晚上......陈健清了清嗓子,胜利驿站新到了一批雾岛的雪鲑鱼,我让陈健备了姜黄酒。他盯着自己的靴尖,像在念诵某种生涩的咒语,如果你......没别的事的话。
摩莉尔的龙瞳突然亮得惊人。
她没说话,只是伸手把勾住廊柱的斗篷角扯下来,发间龙鳞却因为心跳太快叮当作响。
陈健听见她用比平时轻很多的声音说:我让厨房多备副龙类专用的银叉。
门合上时,陈健听见走廊里传来陈健刻意压低的咳嗽。
老管家捧着茶盘站在转角,目光扫过陈健发红的耳尖,又扫过摩莉尔飘在身后的斗篷,嘴角偷偷翘了半寸。
大人,右管家下午送来请柬。陈健递上茶盏时轻声道,说是商盟那边听说您要宴请贵客,想......
明天再说。陈健端起茶盏,却被烫得指尖一缩。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茶水溅在《联盟外交礼仪》上,晕开一团模糊的墨迹,倒像是朵正在绽放的谎花。
窗外的月光漫过窗棂,落在桌上的学院选址图上。精灵王国四个字被烛火映得忽明忽暗,而在更下方,陈健不知何时压了张酒单——胜利驿站的红蜡封还没拆,隐约能看见雪鲑鱼两尾姜黄酒三坛的字迹。
陈健忽然听见廊下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来回走了两趟,又匆匆离开。
他望着虚掩的门,忽然觉得今晚的风里多了丝若有若无的甜香,像极了摩莉尔常用的龙涎香,又混着点他方才提到的薰衣草气息。
更夫的梆子声再次响起,这一次陈健听清了——是三更天。
他低头整理文件,却在最底下发现张纸条,陈健的小楷端端正正:右管家的人说,明早全城都会知道领主大人要设夜宴。
烛火一声炸出灯花,陈健望着那簇跳跃的光,忽然笑了。
他想起摩莉尔说的扔块石头,而此刻的夜宴,何尝不是另一块正被悄悄举起的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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