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在空中翻滚的m1911像是失去了所有宠爱,啪嗒一声砸进雪窝里,溅起一蓬冰渣。
林骁看都没看一眼。
他的手像探囊取物般伸进战术背心内侧的防水袋,摸出一张折得四四方方、边角都要磨烂了的图纸。
纸张泛黄,脆得像炸过头的春卷皮,一碰就要碎。
展开来,密密麻麻全是手绘的线条和公式,正中间画着一个极为复杂的击针簧结构,旁边用红笔圈出了一个波峰值,标注着一行小字:“雪原唤醒频段——别把风声当耳旁风”。
林骁把图纸举到眼前,对着远处极光的颜色比对了一下。
风声里的那丝嗡鸣,跟图纸上击针簧频率与地磁波动的耦合点,严丝合缝。
这就不是风。
这是有人在几百米深的地下,拉动了那个巨大的风箱,正隔着厚重的冻土层在喘气。
赵雷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张图纸的右下角。
那里有一道不起眼的焦痕,像个丑陋的伤疤。
当年猎火枪械店那场大火,这老兵油子拼着眉毛被烧光,也要把这张还没画完的草图从工作台上抢出来。
那是陈牧失踪前夜留下的最后一张“鬼画符”。
赵雷没说话,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那股子酸涩被他硬生生咽回肚子里。
他反手抽掉腰间的战术皮带,从夹层里拽出一根用来加固腰封的锰钢条。
这玩意儿硬度够,传导性好。
他半跪在雪地上,把钢条狠狠插进比石头还硬的冻土层,直到没入一半。
当、当、当。
停顿半秒。
当、当。
三长两短。
这是“猎火”内部用来确认存活的紧急敲击码,以前是用来在被丧尸围困隔墙喊话用的,只有他们仨知道。
节奏要稳,力度要透,得像是要在阎王爷的门板上敲出个窟窿。
声音顺着钢条钻进冻土,消失在呼啸的风雪里。
周围的队员面面相觑,没人敢出声打扰这两个看着像是疯了的长官。
林骁直接趴在雪地上,摘掉战术头盔,把右耳紧紧贴在冰面上。
寒气像针一样扎进耳道,但他一动不动,甚至屏住了呼吸。
一秒,两秒,十秒。
就在老黑以为这俩人是不是冻傻了的时候,地下深处传来了极度微弱的回响。
咚、咚、咚——嗡。
三短一长。
声音很闷,像是有人隔着几公里的岩层,用枪托在回敲管道。
林骁猛地从雪地上弹起来,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亮得吓人,手指笔直地戳向东南侧那个被冰雪覆盖的气象站废墟。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王八蛋没那么容易死!”林骁的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有些变调,“冷却通道没断,下面的那个装置还在呼吸!”
赵雷把钢条拔出来随手一扔,嘴角扯出一个狰狞的笑意。
他一把撕开左臂上那条早已被浸透的绷带。
没有血肉模糊,只有那道被微型焊枪烙过的伤口还在蠕动。
那种淡金色的组织液顺着指尖滴落在雪地上,竟然没有结冰,而是发出“滋啦”一声轻响,腾起一股白雾。
白雾散去,地上的冰晶迅速凝结,像是有生命一般向着北方延伸出一条极细的轨迹。
“这就是路标。”赵雷瞥了一眼那诡异的金色,“跟着它,别掉队。”
两公里的雪路,队伍像是急行军的幽灵,连呼吸声都被压到了最低。
最后,那条金色的冰晶轨迹断在一道看似平平无奇的冰裂缝前。
裂缝深不见底,只能听见下面传来呼呼的风声。
借助战术手电的光束,隐约能看见底部有一抹金属特有的冷冽反光。
那是通风管道的泄压出口。
林骁转身,从雪地里捡起那把一直被冷落的m1911。
他没有上膛,而是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看不懂的动作——拆枪。
熟练得令人发指。
三秒钟,复进簧、套筒、枪管散落一地。
他捏起那个经过特殊改造的照门,对着冰壁上一道极不起眼的细缝按了进去。
咔哒。
严丝合缝。
那个看起来只是装饰用的照门底座,竟然是一个精密的机械钥匙。
冰壁内部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紧接着,原本浑然一体的冰层缓缓裂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漆黑竖井。
“我就说他这人有强迫症,哪怕是逃生通道也得留个后门。”
赵雷嘟囔了一句,抓起绳索扣环,第一个跳了下去。
速降三十米。
赵雷的双脚重重踩碎了一层薄薄的冰壳,落在一块坚实的金属板上。
这是一个老式得掉牙的军用升降梯,轿厢四壁全是铁锈。
他伸手抹掉控制面板上的厚厚灰尘,那个红色的下行键居然还亮着微弱的光。
按下按钮的瞬间,脚下的电机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咆哮,轿厢震颤着开始缓缓下降。
林骁紧跟着落下来。
他的手电光扫过轿厢内壁,呼吸猛地一滞。
那上面不是乱涂乱画,而是密密麻麻用匕首刻出来的弹道修正公式,每一个数字都带着那种要把算式刻进骨头里的狠劲。
而在公式的最末端,刻着一句歪歪扭扭的话:
“底火燃尽时,枪即为人。”
升降梯带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载着两人向着地底深渊坠落。
光线一点点被黑暗吞噬,只有头顶那个越来越小的井口,像是一只正在闭合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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