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龟息丹有效,竟不满足于此!”
玄尘子的语气充满了愤怒与无奈。
“他找到尚在布置最后禁制的我,提出了一个更为疯狂的要求!
他要我炼制另一种丹药——一种能让人力大无穷、悍不畏死、甚至感觉不到疼痛的丹药!
我不解,毕竟我炼制龟息丹已经犯下沉重的杀孽。
可是他竟然还不满足,竟声称建文帝他要打造一支真正的‘铁血战队’。
一支只效忠于他吴风的、不知恐惧为何物的杀戮机器!
他说,待建文帝醒来,这支军队足以横扫天下,而他吴风,将是新朝的第一功臣!
而且到那个时候,就连我也能够位极人臣!”
“这个人的野心也够大的啊!
什么铁血战队!看得出来,他是想让你用秘法炼制一些完美听命的人傀罢了!”
赵德柱不由自主地感叹起来。
玄尘子点了点头。
“不错,若是建文帝当初说过这话也就罢了,但是他从没有说过。
而且吴风是在建文帝沉眠之后才开口的,此人心机颇深,让我有些惶恐。
但是刀架在脖子上,我同门的师兄弟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一旦他将事情公之于众,我如何面对世人。
纵然长生也枉然!”
“那你就这么答应了啊?!”
玄尘子怒斥道。
“这等丹药,已非延寿强身,而是彻底泯灭人性,将人炼成只知杀戮的怪物!
此乃魔道!贫道断然拒绝!
为此,我与吴风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他仗着武功高强,又有部分尚未沉睡的心腹,竟想强行逼迫贫道就范!
当时我因为炼制龟息丹就已经内心摇摆,虽然从龙之功没有人不愿意,可这对于我来说却是一种极大的煎熬。
若是长生之法真的要千万人死,那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但是吴风说了,我不配合,我的同门都会死,知道的人也都会死。
甚至说到时候参与此事件的所有建文帝朝中的心腹也都会被株连九族,死的人可谓是不计其数。”
地宫中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我们仿佛能看到数百年前,在这幽深的地宫里,一位心怀最后良知的道士与一个被权力欲望吞噬的锦衣卫头目之间的生死对峙。
“那……然后呢?”
何静瑶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玄尘子沉默了片刻,声音变得异常沙哑。
“然后……便是贫道此生最大的错误,也是这地宫化为鬼蜮的开端。
那吴风或许是知道我不肯衷心于他,又害怕我从中动手脚害他,便又找来了几个确有本事的道士。
只不过他们并不擅长炼丹一道,精于算计和风水术法。
这让我很是头疼,因为有人监视,这让人力大无穷,不知疼痛的丹药就必须要炼制。
但是这种丹药自然也不是正途,可以说是将人炼制成活尸。
纵然我有心想要和其余的几位道友沟通,却也无济于事。
他们利欲熏心,早已被吴风买通。”
玄尘子声音低沉,带着无尽的悔恨。
“贫道……终究是炼成了那‘活尸丹’。
当时我多恨自己啊,非要研究丹道一途,还如此的高调,以至于酿成大错!”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说出这个名字都是一种亵渎。
“丹成之日,地宫深处阴风骤起,炉火映照下,那丹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泽,隐隐有血腥之气透出,更有不祥的嘶鸣在丹室内回荡。
我知道,此丹一出,必遭天谴。
炼制它所需的‘引子’,已非草木金石,而是……生魂精魄,辅以秘法熬炼,方能使人忘却痛楚,激发凶性,沦为只知杀戮的傀儡。
果然,一炉丹药出炉之时,天地色变,周围雷劫不断,生机全失。”
赵德柱倒吸一口凉气:“看来你真的成了,这法门够邪乎的,能够引来天谴的手段可不多。”
玄尘子痛苦地闭上眼。
“吴风派来的那几个道士,日夜监视,寸步不离。
他们虽不通丹道至理,却精于邪术禁制,确保我无法在炼制过程中做任何手脚。我……我别无选择。丹成之时,吴风亲自前来验看。他眼中闪烁着狂热与贪婪,仿佛已看到他的‘铁血战队’横扫天下的景象。”
“然而。。。。。。”
玄尘子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刻骨的恨意。
“他看向我的眼神,却充满了猜忌与狠毒。他深知我恨他入骨,更知道我了解这丹药的底细与破解之法。他岂能容一个心怀怨恨、又掌握着他最大秘密的人清醒地活着?”
何静瑶紧张地追问:“所以……他逼你服丹?”
玄尘子惨然一笑。
“正是!他假意称赞贫道丹术通神,乃国之栋梁。
旋即话锋一转,说此丹关系重大,为防丹方外泄,也为了‘保护’贫道不受他人胁迫,他竟要贫道……先行服下一颗龟息丹!”
玄尘子语气悲愤:“他狞笑着说:‘道长劳苦功高,也该歇息了。
待陛下醒来,铁军铸成,自当唤醒道长,共享富贵。’
这分明是谎言!他怕我!怕我清醒时会破坏他的计划,怕我会在关键时刻反戈一击!
他要用龟息丹将我封存,如同处置那些知晓秘密的工匠一样,让我永远闭嘴,直到他认为‘安全’的时候——或者,永远沉睡下去!”
“我激烈反抗,斥其背信弃义!
可那几个被他收买的道士,早已布下阵法,将我困住。
吴风武功高强,亲自出手,强行撬开我的牙关……将一枚冰冷的龟息丹……塞入了我的口中……”
地宫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众人仿佛看到当年那绝望的一幕:心怀最后良知的道士,在阴谋与武力的双重压迫下,被迫吞下了自己炼制的、象征长生同时也是囚笼的丹药。
玄尘子的声音变得飘渺而虚弱,仿佛来自遥远的过去:“丹药入喉……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四肢百骸……我的意识……开始模糊……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我看到吴风那张因野心而扭曲的脸……听到他得意的大笑……还有……那几个助纣为虐的道士冷漠的眼神……我知道……地宫的噩梦……才刚刚开始……我……成了……自己炼制的……囚徒……”
他的声音渐渐低不可闻,只留下无尽的悲凉与诅咒,在幽深的地宫中久久回荡。那被迫服下的龟息丹,不仅封存了他的身体,也仿佛冻结了这段血腥历史的开端,等待着数百年后被意外唤醒,揭开尘封的真相与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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