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辰闻言，表情瞬间严肃起来，他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身旁同样“刚睡醒”的凌析，眼神里带着点不可思议的古怪，低声嘟囔了一句：“我这乌鸦嘴……这么灵？”
凌析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衣襟，心里暗道：何止有关联，那俩就是冲我来的！还是我看着被干掉的！
岳辰没再多想，立刻做出决断：“走！去看看现场！沈主事，”他转向刚刚闻声出来的沈漪，“查账之事不能耽搁，你按计划带人去漕运司账房，仔细核查所有账册。”
“我和凌都尉去凶案现场瞧瞧！若真与本案有关，绝不能放过任何线索！”
“好。”沈漪干脆利落地应下，目光平静地扫过赵金水略显僵硬的脸，没有多问，转身便带着两名书吏离开了。
凌析心里五味杂陈，却只能硬着头皮应道：“好，我去收拾一下工具。”
去往码头的路上，岳辰还在分析：“两个外来人，，死在沉船案发生的码头附近……这也太巧了！说不定就是沉船案的知情人，甚至是凶手同伙，被灭口了！”
凌析在一旁只能含糊地点头附和：“嗯嗯嗯嗯……岳指挥分析得是……有可能，有可能。”
灭口是真，不过被灭的对象差点是她……
到了那条熟悉的死胡同，衙役已经封锁了现场。两具尸体盖着白布，但浓重的血腥味依旧弥漫在空气中。
凌析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跟着岳辰走上前去。
当白布掀开，露出那两张昨夜还狰狞无比、此刻却毫无生气的面孔时，凌析的心还是忍不住揪了一下。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装模作样上前检查。
“尸体尚有余温，死亡时间应在子时到丑时之间。”
确切地说是子时三刻左右，她差点和他们一起变成尸体的时候……
凌析尽量用平稳的声音，一边检查伤口，一边继续道：“致命伤在咽喉和心口，手法极其利落，用的应是极薄的刃器，出手之人武功极高。”
太高了，在现场都没太看清怎么出手的。
看来上次影一对她还是留手了啊……
岳辰蹲在一旁，仔细看着伤口，眉头紧锁：“高手！绝对是顶尖的高手所为！这临河镇，真是藏龙卧虎啊……”他站起身，环顾狭窄的巷道，“打斗痕迹很轻微，看来是被瞬间格杀。对方是埋伏在此，还是……？”
凌析强作镇定，低头查看地面：“现场脚印杂乱，但……似乎有几处较新的痕迹指向巷口，或许凶手是从那个方向离开的。”
这时，岳辰点了点头，又用脚点了点另外几处模糊的印记：“小凌子，你看这脚印，乱七八糟的，能看出啥名堂不？”他本是随口一问。
凌析作为“专业人士”，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地面，随口分析道：“这两组脚印深而杂乱，步态不稳，属于死者，显示他们死前曾有短暂的移动和发力挣扎，但很快被制服。”
岳辰立刻蹲下，瞪大眼睛跟着看：“对对对！你看这个脚印后跟深，前掌浅，分明是发力想往前冲的样子！有道理！”
凌析顿了顿，指向靠近巷口一处更浅的痕迹：“那里有一组极浅的脚印，脚尖朝向巷内，步幅紧凑，此人站立时非常警惕，有意减轻了足迹。”
岳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状：“嘿！还真是！还有呢？快快快，这边看看，发挥你长处的时候到了！”
凌析无奈叹气，目光顺着岳辰手指，投向巷子深处墙壁下那片青苔异常破损处：“青苔有新鲜破损痕迹，以及地面浮尘有被极快速蹭过的迹象……这种痕迹，不像是寻常行走，更符合有人以极快速度从高处落地或移动时，脚尖轻点借力的特征。”
岳辰凑过去，几乎把脸贴到墙上，惊叹道：“乖乖！这你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就看着这青苔缺了一小块……老子当年追采花贼要有你这眼力，早把他逮住了！”
虽然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查还是要查的。
凌析翻了个白眼，继续道：“如此看来，现场除了两名死者，至少还有两人。”
“一名警惕的潜伏者，以及一名动作极其迅捷的高手。高手可能潜伏在巷墙上或杂物堆顶，发动了突袭。”
唉……这破案“金手指”也是给她开上了。
岳辰可不知道凌析内心的纠结，他直起身，用力一拍凌析的肩膀，满脸兴奋：“绝了！小凌子！你这脑袋怎么长的？”
“照你这么一说，昨晚这儿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至少四个人！这案情一下子就清楚了！”
凌析：“……”直眉楞眼骂？！骂谁是蝉呢！
她深呼吸，深呼吸，没再多言，转而仔细搜查两名黑衣杀手的衣物和随身物品。
凌析检查得很彻底，但正如所料，除了几块碎银和寻常火折子，没有任何能标识身份的物品，武器也是毫无特征的普通短刃。
果然是专业的死士，干净利落。
岳辰看着她翻检，在一旁摩拳擦掌：“怎么样？有没有发现什么腰牌、密信之类的？”
见凌析摇头，岳辰拧起了眉：“……没有？啧，这帮孙子，手脚还挺干净！”
勘察完毕，岳辰吩咐衙役处理尸体，并下令排查镇上的生面孔。
凌析站在一旁，看着衙役将白布重新盖上，心情复杂。
该查的查了，线索也指向了该指的方向，就是这过程……像是在自己给自己写案情报告，旁边还有个使劲鼓掌的大马猴。
她深吸一口气，将这荒谬感压下。
案子还得查，而且，因为昨晚的事，她比任何人都更想查个水落石出。
岳辰摸着下巴，看着尸体被抬走，咂咂嘴：“啧，线索又断了。这两个死鬼身上比脸还干净，摆明是被人灭口。现在只能等沈主事那边查账看看有没有收获了。”
凌析心中一动，机会来了。
她上前一步，低声道：“岳指挥，明面上的线索或许断了，但我们还有一条暗线可查。”
“哦？”岳辰浓眉一挑，来了兴趣，“什么暗线？”
“就是昨日从船头儿身上发现的那包劣质私盐。”凌析神色认真，“此盐成分诡异，绝非寻常私盐。漕船运的是官盐，船头儿却贴身藏匿这种来路不明的劣质盐，其中必有蹊跷。”
“我怀疑，这盐的来源、成分，甚至其流通渠道，可能与沉船案有直接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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