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北青歌
大学生活像被风吹开的书页,充实却也自在。比起高中被铃声切割的日子,多了许多可肆意挥洒的时光。
某天,我和几位仍常联系的高中班干部凑在一起,话题最终落回了正北高中。
“回学校看看彭老师吧”,这个提议一出口,立刻得到所有人的响应。
办公室的木门被轻轻敲响,“请进”的应答声刚落,彭老师抬头的瞬间,眼镜后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快步走过来,手掌抚过我们的肩膀,力道还是当年那样扎实:“都长这么高了,快坐快坐。”
看着我们各自报出心仪的大学,他的嘴角就没下来过,眼角的皱纹里都盛着欣慰。
聊天间我们偶然提起苏丽老师,彭老师才说,苏老师已经调到教育局了。
跟着彭老师漫步在操场,塑胶跑道的味道还是当年的青草混着橡胶的气息。
篮球架下的地面被磨得发亮,足球场上的草坪换了新的,可闭上眼睛,仿佛还能听见我们当年在这儿举办“音乐节”的吉他声,体育馆里篮球赛的呐喊声,还有放学路上扯着嗓子的“一路高歌”。
路过角落那棵大桑树时,阳光透过枝叶筛下光斑,我忽然想起那天靠在树干上,蓝北明缓缓贴近的身影,若不是“李大爷”(李达业)的鞋突然掉下来,我们之间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
走到孔子雕像前,熟悉的上课铃声突然划破长空。
“同学们,上课了。”
彭老师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不舍。
我们都懂了,纷纷起身:“彭老师您先忙,我们下次再来看您。”
他挥着手转身,走几步就回头望一眼,直到身影融进教学楼的阴影里。
向校门口走去时,教室里传来朗朗书声。
我们几人在校门口拥抱告别后,约定下次再聚。
我无意间回头,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传达室出来——是四班的何北凌,他背着旧书包,怀里抱着一沓泛黄的稿本,纸页边缘都卷了边。
“何北凌!你也是回来看老师的?”我快步迎上去。
他见到我笑了笑,举起怀里的本子:“不光看老师,还来取这个。毕业前藏在图书馆暖气包后面的,今天总算找着了。”
“藏那儿也太会选地方了!”
我忍不住笑,接过本子翻了翻。第一页的字迹歪歪扭扭,旁边一个深褐色的油点子却瞬间撞进记忆里,那是高中时期大合唱比赛时,我手里的炸鸡柳没拿稳,滴在他笔记本上的痕迹。
“这不是我当年弄的炸鸡柳油渍吗?”我指着油点笑出声。
“可不是嘛。”
他把本子接回去,摩挲着纸页,“打算回去整理整理,把这些都写出来。”
“写什么?”我好奇地问。
“小说。”他的眼睛亮了亮。
“真的?那写完可得借我看!”
“没问题!”他爽快应下,“不过具体写啥还没想好。”
“那你加油,发表了一定要告诉我。”我挥着手送他走。
他走出几步,我突然想起什么,冲着他的背影喊:“何北凌!你小说叫啥名啊?”
他猛地回头,抬手直指身后的正北高中,声音洪亮得像在宣告:“《正北青歌》!”
阳光洒在他身上,也铺满了那座熟悉的校园。
我转过身,对着太阳闭上眼,暖意从脸颊漫到心底。校园里又传来学生们的朗诵声: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毛主席的词句在校园里荡开,新一代的故事正在开篇,而我们的人生,也早已翻开了新的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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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我们再次聚集在正北高中门口,这一次,是为彭老师的退休仪式。
回到学校后,作为校友,我们跟着校方参观新建成的校史馆。
玻璃展柜里,泛黄的老照片上,我们那届篮球队员的笑容格外张扬。
“现在打篮球的孩子少了,篮球队建制早就取消了,”
校领导介绍着,“你们那届拿的省赛冠军,是学校篮球项目的巅峰了。”
看着展柜里的奖杯,我心里又骄傲又唏嘘,那些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日子,真的成了永远的回忆。
彭老师站在我们中间,头发全白了,精神头却比年轻人还足。他高谈阔论着退休生活:“以后估计没什么大动静了,唯一能让我‘动真格’的,大概就是阎王爷来请的时候。”
“彭老师您可别这么说!”我们连忙打趣,“刚退休正该享清福呢!”
“哈哈,开个玩笑!”
他摆着手走到孔子雕像下,背着手在他退休前,朗声道最后一首诗:“二十五岁为人师,四十余载正北情。月月年年教学日,春夏秋冬天地鸣。昔日青年渐渐成,夫子坐下代代童。躯将垂暮形渐老,心破茧缚唤新声。”
“好诗!彭老师,这诗叫啥名啊?”有人喊。
他转过身,双手一背,语气带着几分调皮:“《退休!》”
话音刚落,他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向校门口——那是他作为教师,在这所校园里的最后几步。
门口,铁男骑着摩托车候着,身后跟着一队骑行的伙伴,“彭老师,退休快乐!走,喝酒去!”
有人递上一件皮夹克,彭老师一披,瞬间换了副模样,像极了老电影里的“江湖大佬”。
谁也没料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告别讲台。
“滴滴滴!”摩托车鸣笛三声,像是在向校园致敬,他领头带着车队,潇洒地驶远了。
我站在原地失笑,这老彭头,藏得可真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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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许多年,我已成了母亲。
“妈,中考成绩出来了!”女儿举着成绩单冲进家门。
我接过一看,成绩不算顶尖,但够上二类高中,也算踏实了。
“去正北高中吧,跟妈妈做校友。”我笑着说。
如今的正北高中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凭着现代化的管理成了一类名校,这一切都归功于一位姓齐的女校长。
“我们齐校长可厉害了,也是这所学校毕业的。”女儿饭桌上念叨着。
我心里一动,拿出手机查资料——屏幕上“齐莹”两个字,让我瞬间笑了。
那些让我觉得熟悉的管理方式,不正是当年我和她竞选学生会会长时,我随口提的建议吗?她居然都记着,还一点点做成了。
“妈妈醒醒!我要迟到了!”女儿的声音把我从回忆里拽出来。
“自己坐班车去。”我揉着眼睛嘟囔。
“今天周六,没班车!”
我吐槽着:“这说要高中双休改制说了多少年了,咋还没改呢?”还是爬起来送她。
校门口,我盯着她书包上的毛绒挂件笑:“挂只小猫干啥?”
“是熊猫!代表我爱国!”女儿挺胸抬头。
这话让我瞬间想起当年,老妈送我去正北高中的第一天,我书包上挂着的“草泥马”挂件,也是这样骄傲地晃着。
正愣神,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大孙子,你先去教室,爷爷回家取书包!”
我转头一看,这不是当年那个“忘带书包的网红父亲”嘛!
如今都当爷爷了,他孙子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样子,和他爸当年一模一样。
“真是癞蛤蟆,不长毛——随根!”
后来刷到他的视频,标题赫然是“光荣的继承者!”,配文还是那股子乐天派的劲儿。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脸上,我不知不觉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校园里的朗读声顺着风飘进来。
我推开车门走下去,久违的读书声绕在耳边,仿佛自己又穿上了蓝白校服,站在正北高中的操场上。
阳光正好,我对着教学楼的方向,跟着学生们一起朗声道:“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年青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加油吧,少年们!”
完结
2024年 02月11日 起笔
2025年 12月13日 完稿
后记——————
说实话,我这篇小说写的感觉真的很一般,很多情节掌控还欠火候,文章整体表达也不够成熟,从观看流量和数据上也能看得出来。
写了五十多万字,发表在番茄,一共赚了6.85元稿费,可见这本小说确实不够出色。
不过,我还是沉浸在结稿后的兴奋中,毕竟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写完一本完整的小说,并且还投稿过审了。
有人问我,写这些什么感想?问我是学生还是成年人?之后还会继续写小说么?
面对这些好多好多的问题,我只能说:“我既是学生,又即将成为成人,我既是成人,又即将成为学生。”
至于,之后还会继续写小说么?
会的!
一定会的!
而且已经在写了!
在这本《正北青歌》中,“两封信笺”的章节里,我穿插了一个引子,杨宇航和她的爸爸在电脑前,看一名35岁的选手参加“有奖竞猜”的比赛,就是我下一本小说的内容。
最后,祝福未来的高考学子们,加油!珍惜你们的懵懂的青春岁月!
同时,感谢能看完《正北青歌》的读者,也感谢一直默默支持的无名人!
《一首藏头诗送给你们》
东方破晓启新红,
北空夜闪璀璨星。
师者倾心情意厚,
大才现德离火兴。
附凤攀龙非本意,
中流击水育鲲鹏。
2024年 02月11日 起笔
2025年 09月09日 发表于番茄
2025年 12月13日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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