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昌明嘴角抽搐了一下，从那满满一箱炮弹上艰难地移开目光，看向黄景晨的眼神也变得和任彬一样复杂。
钓鱼佬的尽头，是军火商吗？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恢复了一名舰长该有的专业素养。
“小黄，先停一停。”赵昌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些……这些常规弹药，咱们先放一边。别忘了我们的主要任务。”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用一种“你懂的”眼神示意了一下。
“先把那个大家伙钓上来，再考虑别的。核弹，核弹才是重中之重。”
黄景晨：“……”
任彬：“……”
神特么的重中之重！
大哥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钓鱼啊！这是正经的钓鱼综艺啊！怎么就跟核弹杠上了？
任彬扛着摄像机，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反复碾压。
他本以为钓个马桶圈就已经是节目效果的巅峰了，没想到后面还有炮弹。现在听舰长的意思，他们今天不钓个核弹上来，都算是不达标？
这节目叫《跨界打工人》，不叫《跨界军火贩》啊！
黄景晨倒是没什么所谓，点了点头，随手将鱼竿再次甩进了海里。
反正系统任务是钓够一万斤的东西，至于钓上来的是什么，他并不在意。
见黄景晨如此配合，赵昌明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用船上的通讯设备联系了后方，语气严肃地汇报了发现不明弹药的情况。
甲板上再次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鱼线切开水面的微弱声音。
任彬和赵昌明谁也没说话，两个人六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海面上那个小小的浮漂，仿佛在等待一场决定命运的审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大概二十分钟后，那根饱经摧残的鱼竿，再一次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猛地向下一沉，弯成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
又来了！
任彬一个激灵，摄像机镜头瞬间对准了黄景晨。
赵昌明的呼吸也为之一滞，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了。
这次会是什么？
鱼雷？深水炸弹？还是说……真的要一步到位了？
黄景晨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手腕发力，沉稳地开始收线。
这一次，水下的东西似乎比刚才的炮弹箱还要沉重几分，但对于黄景晨而言，依旧构不成任何挑战。
很快，一个和之前几乎一模一样的军绿色金属箱，再次破水而出。
又是箱子？
任彬和赵昌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麻木。
“砰！”
箱子被甩在甲板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两人淡定了不少。赵昌明甚至主动上前，试图去掰那把同样锈迹斑斑的大锁。
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脸都憋红了，那锁却纹丝不动。
黄景晨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又是那两根平平无奇的手指。
“咔嚓。”
清脆的断裂声再次响起。
赵昌明默默地收回了自己那只被硌得生疼的手，退到了一旁，表情有些自闭。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人和狗都大。
“开！快开！”任彬催促着，镜头死死锁定着箱盖。
黄景晨伸手掀开。
箱子里的东西露出了真容。
没有炮弹，也没有金银珠宝。
满满一箱，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是一根根长柄的木头疙瘩，后面连着一个铁疙瘩。
木柄手榴弹！
而且是那种在老电影里才能看到的、最经典的款式。
“我靠！”任彬的眼睛瞪得溜圆，“手榴弹！老黄，你这是把人家的军火库给一锅端了？”
他兴奋地放下摄像机，凑过去就想拿起一个掂量掂量。
“这玩意儿……现在还能响吗？”任彬满脸好奇，跃跃欲试地看向黄景晨和赵昌明，“要不……咱们扔一个试试手感？”
这个提议，让黄景晨都忍不住挑了挑眉。
说实话，他也有些心动。
毕竟，这可是真家伙，哪个男人能拒绝这种充满暴力美学的玩具？
然而，他的想法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就被一声断喝打断了。
“胡闹！”
赵昌明板起脸，一脸严肃地呵斥道：“军事武器是能拿来开玩笑的吗？你知道这是什么型号吗？你知道它的引信延迟是几秒吗？万一是瞬发的怎么办？万一性能不稳定，在船上就炸了，我们三个都得去喂鱼！”
他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任彬和黄景晨都被他这副专业的架势给镇住了，悻悻地缩回了手。
看着两人老实了下来，赵昌明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在两人错愕的注视下，他自己俯下身，从箱子里拿起了一枚手榴弹。
他熟练地拧开后盖，露出里面的拉火绳，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拖沓。
任彬：“？”
黄景晨：“？”
你刚才不是还说危险吗？
只见赵昌明掂了掂手里的手榴弹，转头对两人露出了一个“看好了，我只教一遍”的表情。
“扔手榴弹也是有讲究的，为了确保安全，我先给你们示范一下，什么叫风险排查。”
话音刚落，他手臂猛地一挥。
那枚木柄手榴弹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远远地落入了百米开外的海中，溅起一小朵浪花。
做完这一切，赵昌明才不紧不慢地喊了一句：“注意隐蔽！”
黄景晨和任彬面面相觑，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这操作……怎么看都像是公报私仇，就想自己过把瘾吧？
两人等了半天，预想中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并没有传来。
大概过了六七秒，远处的海面才“噗”的一声，像是有人往水里扔了块大石头，冒起一股不算大的水花，随即恢复了平静。
“……”
“就这？”任彬一脸的不可思议，“这动静，还没我过年放的二踢脚响呢。”
赵昌明的老脸微微一红，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干咳两声，强行解释道：“这都是几十年前的老古董了，火药受潮，威力衰减很正常。”
他背着手，一脸严肃地补充：“我刚才的行为，是为了测试这批手榴弹的安全性。现在看来，引信延迟正常，但威力堪忧。不过，这恰好证明了我的判断，万一引信有问题，提前在船上爆炸，后果不堪设想。我这是在为我们的生命安全负责！”
这番解释，听起来……好像有那么点道理，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黄景晨和任彬对视一眼，虽然满心槽点，但奈何自己不懂军事，无法反驳，只能默默接受了这位舰长“严谨”的说法。
赵昌明似乎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又从箱子里拿起一枚手榴弹，装模作样地检查起来。
忽然，他的脸色微微一变。
“嗯？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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