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西域见过类似的手段,以活人试药,观察药性反应,极为阴毒残忍。没想到在这号称“医不问正邪”的菩提院深处,竟藏着如此肮脏勾当。
“谁?”
一声低喝突然从身后传来。
阿苏尔悚然回头,只见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人。
那人全身裹在宽大的灰布袍中,头戴垂纱帷帽,看不清面容,唯有一双手露在外面,皮肤异常白皙,指节修长。
正是蛇人。
她白日听了沈青崖吩咐,夜时在后院暗中巡视。
阿苏尔反应极快,反手甩出三枚淬毒银针,直射对方面门,同时身形急退,想要破窗而出。
蛇人帷帽轻扬,也不见她如何动作,那三枚银针竟在半空中拐了个弯,“叮叮叮”钉在了窗框上。
她手臂一展,灰袍如蝠翼张开,瞬间封死了阿苏尔所有退路。
“好快!”阿苏尔心中一凛,知道遇上了硬茬。
她不敢怠慢,腰肢一拧,施展出西域柔术,如无骨蛇般从对方臂下空隙钻过,五指成爪,直掏对方腰腹要害。
蛇人冷哼一声,不闪不避,任由她一爪抓实。
触手处冰冷坚硬,不似人体,反倒像是,覆盖着鳞片?
阿苏尔一惊,还未及变招,蛇人袍袖中倏地探出一条黑影,如鞭似索,闪电般缠上她的手腕。
“撒手!”阿苏尔咬牙,另一只手摸向怀中毒粉。
蛇人却不给她机会。缠住她手腕的黑影猛地一抖,阿苏尔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被凌空抡起,重重砸在地上。
“噗!”她喉头一甜,差点吐血。还未爬起,那黑影又如影随形缠上她的脚踝,再次将她提起,头下脚上,倒吊了起来。
阿苏尔拼命挣扎,可那碧影柔韧异常,越缠越紧,更有一股阴寒之气透体而入,让她四肢渐渐麻痹。
“放开我,你们菩提院藏匿药人,做这等丧尽天良之事,还有脸抓我!”阿苏尔怒骂。
蛇人帷帽微动,似在看她,却不答话,只提着倒吊的她,转身走出屋子,几个起落,来到院中一棵老槐树下。
他将阿苏尔往树杈上一挂,自己抱臂靠在树干上,不动了。
“喂!放我下来!”阿苏尔头朝下,血液倒涌,脸涨得通红。
蛇人哼哼笑着:“小姑娘,你这功夫,还菜的很,好好修炼修炼吧。”
阿苏尔挣扎,身影在半空晃动,“你到底是谁?装神弄鬼!要你管我功夫!本姑娘用毒蛇!”
蛇人笑的更欢了:“哦?蛇?那有意思了,放马过来。”
“你!”她怀里的毒蛇不知怎么,今天竟然指挥不懂它攻击对方!
阿苏尔气的牙痒痒,骂了半晌,对方也回怼,知道怼到她没脾气了。夜色渐深,露水打湿了她的衣衫,倒吊的滋味实在难受。她开始还强硬,后来渐渐气弱,最后只剩下小声嘟囔。
天边泛起鱼肚白。
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传来。
沈青崖披着晨露走入后院,看到倒挂在树上一脸生无可恋的阿苏尔,以及旁边静立一夜的蛇人,微微一怔。
“前辈,这是?”
蛇人帷帽转向她,拍了拍手掌的灰:“夜闯药屋,窥见药人。”
沈青崖看向阿苏尔。
阿苏尔见她来了,又来了精神,怒道:“沈院主!你菩提院表面仁义,背地里却用活人试药,做出这等禽兽不如之事!我看错你了!”
沈青崖走到树下,仰头看她,面具后的目光平静:“你说药人?”
“就在药屋里药柜夹层!一个少年,浑身针孔,脉象诡异,不是药人是什么!”阿苏尔咬牙切齿,“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沈青崖沉默片刻,对蛇人道:“前辈,放她下来吧。”
蛇人袖中黑影一松,阿苏尔“噗通”摔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
她狼狈爬起,揉着发麻的手脚,警惕地盯着沈青崖。
沈青崖却不看她,转身走向药屋。
阿苏尔犹豫一瞬,跟了上去。
蛇人无声随行。
屋内,药柜夹层已关好。沈青崖亲自打开,烛光再次映出那少年惨白的脸。
“他叫小豆子。”沈青崖声音很轻,“二十多日前,在大合村矿场救出来的,如此般的药人我们菩提院还有上百号,正在研制解药中,但效果都不好,而这小空间,会叫他们更不易毒发。”
她伸手,轻轻拂去少年额前汗湿的碎发:“救他回来,我们用药物暂时吊住他的命,延缓毒性发作,同时一点点剥离他体内异种药力,但改造已深,那些黑色脉络是药毒与他自身精血融合后形成的毒脉,一旦全部爆发,他必死无疑。”
沈青崖没说是自己的血。
阿苏尔愣住。
“囚禁他,是因为他体内药毒未清,神志时常混乱,有自残伤人之举。这软索是特制的,不会伤他。”
沈青崖看向阿苏尔,“至于试药,菩提院从未以他试新药。”
她顿了顿,语气转冷:“倒是你口中那丧尽天良之事,我恰好在查,百余名人皆被药物改造,生死不能。幕后之人手法专业,所用药物罕见,绝非寻常江湖势力能为。”
阿苏尔张了张嘴,一时无言。她仔细看那少年,虽然形容可怖,但呼吸平稳,脸色虽白,却并无被虐待的萎靡之气。屋内药香清正,无半分邪药异味。
“那……那你是为了救他?”她声音低了下去。
“不然呢?”沈青崖合上夹层,转身直视她,“阿苏尔姑娘,你夜闯我院,所欲为何?”
阿苏尔脸上闪过一丝窘迫,随即又昂起头:“我……我就是想看看沧海印!江湖上传得神乎其神,我不信,非要亲眼瞧瞧不可!”
沈青崖看着她碧绿眼眸中那抹不服输的倔强,忽然觉得这西域女子,性子倒有几分像当年的自己。
只是武功,太弱了。
“你想看沧海印?”沈青崖问。
“对!”阿苏尔梗着脖子,“看一眼就走!绝不再来!”
沈青崖沉默片刻,竟真的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锦囊,解开系绳,倒出三枚印玺。
一枚碧绿如玉,温润生光。一枚湛蓝似海,隐有潮声。一枚金黄璀璨,沉重古朴。
三印并排置于桌上,在晨光中流转着奇异的光泽,屋内灵气隐隐波动。
阿苏尔眼睛瞪大,忍不住上前一步,死死盯着那三枚印玺。她自幼接触西域奇珍异宝,眼力不差,一眼便知此物绝非凡品。
“摸一下,可以吗?”她声音有些发干。
“请。”沈青崖退开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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