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落地后没有抬头看天，也没有急着往信号塔走。他贴着断墙挪动，左脚踩碎一块水泥板，右脚立刻停住。七步一停，呼吸跟着地底震动同步起伏。
右手绑带还在冒能量波纹，像烧开水时咕嘟的小泡。这泡不能断，断了就露馅。左手却在墙上划拉，指甲缝里渗出血丝，混着墙灰画出一道极细的线。那是秩序符文链，把混沌结晶的能量偷偷引到地下管道里，炸几处小火花，骗雷达去别处查。
三百米外的废弃基站突然“砰”一声炸了，火光冲上半空。苏然那边动手了。
“成了。”他在心里说。
变电站残骸就在前方十步。他闪身进去，从怀里摸出一块巴掌大的骨头。白的，带着点青灰，是南宫雪上次打完架留下的猫骨碎片。那丫头睡觉都能预警三秒，这块骨头能让她睡得更死——也能让活人变得比死人还安静。
他把骨头塞进衣领，贴着胸口。随即盘腿坐下，闭眼。
系统后台自动切换模式：逆向吐纳。
体内本源修为被压成针尖大小，连一丝热气都不往外冒。反而有细微的秩序碎片顺着毛孔排出，化作看不见的尘埃，混进风沙。他的心跳降到每分钟三次，血压归零，体温接近地面。
苏然的平板屏幕瞬间黑了一下。
“林风？”她手指敲击数据流，“你他妈又玩消失？”
屏幕上代表林风的生命体征曲线变成一条直线。不是低，是平。仪器判定他已经死亡超过十二小时。
但她知道没死。这家伙每次装死都特别认真。
她调出干扰程序，模拟设备老化漏电，给林风释放的假信号加了一点波动。就像煮面快熟时锅盖跳两下。
高维光幕前，仲裁者·克罗诺斯的轮廓微微一顿。
【目标个体：林风】
【状态：突破临界】
【环境扰动：轻微】
【建议：持续记录】
他没下令干预。上次时间重置失败后，他对这个人类有了新的评估标准——太稳，不像真突破；但太像演戏，反而可能是真的要炸。
所以他选择盯紧。
林风睁眼，嘴角抽了抽：“老东西上钩了。”
他掏出笔，在地上画了个微型阵图。用的是自己的血。血滴下去，阵图亮了一下，把通风井附近残留的最后一丝气机放大投影出去。
像是有人刚跑过去。
然后他敲地三下。
三百米外第二座基站也炸了，这次带电火花，噼里啪啦响半天。
“苏然，你那边怎么样？”他低声问。
“你把我当wi-Fi使唤？”耳机传来她的声音，“刚才那次爆炸差点触发全域警报，我靠改日志才压下去。你要再炸一个，我就把你小说里主角改成我前任。”
“改可以。”林风一边收笔一边说，“但别写我跪搓衣板那段。”
“已经写了五章。”苏然冷笑，“标题叫《我的废柴男友》。”
林风不吭声了。他站起来，拍掉裤子上的灰，朝着信号塔方向走去。
不是直走，是绕。每一步都踩在废墟阴影里，像影子自己在移动。
信号塔只剩半截，钢筋裸露，像被咬断的牙。他走到塔底，蹲下，在沙地上画了个圈，中间打了个叉。
曙光暗语：**已被监视，准备反杀**。
但这还不够。
他撕下一页稿纸，上面是他昨天写的草稿，《我的修仙日记》第三十七回：“主角喝口粥都能顿悟”。
他在空白处写：你们看得到我，但我已看见你们。
然后点燃。
火苗蹿起两寸高，烧完只剩灰。风吹过来，灰打着旋飞走。
就在火焰熄灭的瞬间，系统提示：【静默推演完成，捕捉到非自然风向偏差】。
来了。
每一次高维扫描都会引起空气离子偏移，普通人感觉不到，但林风用秩序丝线做了个“网”，专门捞这种微弱波动。
他把丝线末端埋进沙里，另一头缠在笔尖。轻轻一划，地上出现一道看不见的轨迹——那是对方视线的路径。
“原来你是从这儿看我的。”他低声说。
兜帽遮脸，呼吸轻得像随时会断。
真正的隐藏不是逃，是让对方以为你还在挣扎。
苏然的声音突然响起：“你那边风速变了。”
“我知道。”林风盯着远处一片飘起的塑料袋，“东边有气流扰动，不是自然形成。”
“你是不是又干了什么？”
“我就烧了张纸。”
“放屁，我刚看到监控画面有个塑料瓶自己滚了三米。”
“可能它想投胎。”
“林风！”
“干嘛？”
“你要是把自己弄没了，我真删你所有存稿。”
“行。”他笑了笑，“那你记得把《我和南宫雪不得不说的故事》也删了。”
“那本是你编的吧？”
“部分真实。”
“滚。”
通讯切断。
林风站起身，走向信号塔残骸背后的一片塌楼。那里有一块未拆的承重墙，墙上刻着旧时代的涂鸦。
他伸手摸了摸墙角，抠出一小块矿晶碎片——是从原始矿晶上掰下来的，还带着符文烙印。
这是诱饵。
他把碎片塞进墙缝，又用秩序丝线缠住，另一端埋进地下管网。
只要有人顺着观测路径反查，就会被这条线引到假坐标上去。等他们找到那块矿晶，还以为抓到了关键证据。
其实那是颗雷。
系统已经在里面种了病毒，名字叫“回家过年”。
一旦接入高维网络，就会自动上传一段视频：内容是仲裁者·克罗诺斯穿着红色肚兜跳广场舞，背景音乐是《最炫民族风》。
这是苏然上周做的恶搞文件，本来是用来威胁零号的。
现在送礼上门。
林风拍拍手，退后两步。
风更大了，卷着灰土打在脸上。他站在废墟中央，不动。
远处信号塔的影子斜斜拉长，把他整个人盖住。
耳机里传来苏然最后一句：“你那边信号全无，我已经找不到你了。”
林风没回答。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被看的人。
而是开始看别人的人。
他抬起手，笔尖指向天空。
一笔，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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