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档案楼的三楼，常年弥漫着旧纸张特有的霉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气息。苏然推开厚重的铁门时，金属合页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她穿着一身深色便装，袖口挽起，露出线条利落的小臂，指尖夹着一张泛黄的调卷单，上面的编号2017-08-19被红笔圈了两次。
苏队，就是这儿了。档案管理员老陈拿着一串沉甸甸的钥匙，在密集的铁柜前停下，8年前的意外死亡案，当时定性是高空坠落，怎么突然要重查？苏然没直接回答，只是目光扫过铁柜上的标签，麻烦了，老陈。
铁柜被拉开时发出沉闷的声响，一摞用牛皮纸封装的卷宗滑落出来。最上面的一本封面已经磨损，“赵伟意外死亡案”几个字的墨迹有些晕染，边角处还沾着一点干涸的褐色痕迹，像是多年前溅上的咖啡渍。
苏然在旁边的长条桌前坐下，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拆开卷宗的封条。里面的材料不算多：现场照片、尸检报告、询问笔录、结案通知书，一页页按时间顺序排列，透着一股被时间遗忘的沉寂。死者赵伟，男，32岁，生前是市建筑设计院的结构工程师。2017年8月19日下午3点，在设计院顶楼的设备层检修消防管道时，从3米高的平台坠落，头部撞击地面钢筋，当场死亡。
现场照片里，顶楼平台杂乱不堪，散落着工具包、扳手和半瓶矿泉水。赵伟的身体蜷缩在角落，深色的工作服被血浸透，旁边的地面有一道拖拽的痕迹，不算明显，但在苏然眼里格外扎眼。尸检报告显示，赵伟颅骨粉碎性骨折，符合高坠撞击形成的损伤，体内未检测出酒精和药物成分，死亡时间与案发时间吻合。
最关键的部分是询问笔录。卷宗里只有一份证人笔录，证人孙强，当时是赵伟的同事，也是设计院的工程师，和赵伟在同一个项目组。苏然的指尖落在笔录纸上，上面的字迹是当年办案民警的手写体，工整却带着一丝仓促：
问：你当时看到了什么？答：我和赵伟一起去顶楼设备层检查消防管道，他说要去平台那边看看，让我在楼梯口等他。大概过了十分钟，我听到‘咚’的一声，跑过去就看到他趴在地上，已经不动了。
问：他当时是独自一人吗？有没有其他人出现？答：就他一个人。平台那边平时很少有人去，我没看到其他人。
问：他坠落前有没有异常举动？答：没有，挺正常的。就是最近项目压力大，他有时候会有点烦躁，但那天没看出什么不对劲。
问：你确定他是自己摔倒的？答：确定，我跑过去的时候，他刚掉下来，周围没人，也没看到有人跑走。
笔录的末尾，是孙强的签名和指印，日期是2017年8月19日晚上7点，距离案发不过4个小时。苏然反复看着这份笔录，眉头渐渐皱起。太干净了，干净得有些刻意。一个共事多年的同事突然意外身亡，证人的证词里没有丝毫情绪波动，没有慌乱，没有悲伤，只有平铺直叙的陈述，像是在背诵早已准备好的台词。
更让她在意的是现场那道拖拽痕迹。尸检报告里说赵伟是当场死亡，那么拖拽痕迹是怎么来的？是孙强发现他死后，为了方便求救而移动过尸体？还是有其他未知的情况？老陈，当年办这个案子的民警是谁？苏然抬头问。老陈想了想，应该是李建国，不过他三年前已经退休了，搬到郊区养老了。苏然点点头，把卷宗重新封装好，我把这个借走，手续过后补。
走出档案楼时，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苏然眯起眼睛，看着远处高楼林立的城市轮廓。8年前的意外死亡案，因为一份过于完美的证人证词和现场那道不起眼的拖拽痕迹，突然变得疑点重重。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助手林晓的电话：查一下市建筑设计院的孙强，2017年之后的去向，越详细越好。另外，联系一下退休民警李建国，问清楚他当年办理赵伟案的具体情况。电话那头的林晓爽快地答应下来，好的苏队，我这就去查。对了，赵伟案不是早就结了吗？怎么突然要查这个？直觉。苏然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那份笔录有问题，孙强在撒谎。三天后，林晓把一份详细的资料放在了苏然的办公桌上。
苏队，查到了。孙强在2018年年初就从建筑设计院辞职了，也就是赵伟死后半年。辞职后他没再找工作，而是用一笔不明来源的钱，开了一家建材贸易公司，叫盛达建材，现在做得还挺大，在市区有三个分店，身家估计上千万。苏然翻看着资料里的照片，孙强穿着一身昂贵的西装，梳着油亮的背头，站在公司开业的花篮前，笑容满面，眼神里透着精明。和卷宗里那张穿着工装、面容青涩的证件照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不明来源的钱？苏然捕捉到关键信息。对，林晓点头，我们查了他辞职前的银行流水，工资和奖金都很固定，没有大额收入。但辞职后一个月，他的个人账户里突然进了50万，转账方是一个已经注销的皮包公司。之后又陆续有几笔大额资金入账，来源都很模糊，像是有人在暗中资助他。李建国那边呢？联系上了，他说当年这个案子确实很简单，现场没有打斗痕迹，证人证词明确，尸检也没发现异常，所以很快就定性为意外了。他还说，孙强当时配合得很好，问什么答什么，就是情绪有点低落，说是和赵伟关系不错，没想到出了这种事。
苏然手指敲击着桌面，陷入沉思。孙强在赵伟死后半年辞职，迅速暴富，资金来源不明，这绝对不是巧合。当年的证词大概率是伪证，他为什么要撒谎？是被人威胁，还是本身就参与了赵伟的死亡？盛达建材的地址在哪？苏然突然问。在高新区的建材市场里，总部是一栋独立的小楼，孙强平时都在那里办公。林晓递上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详细地址。走，去会会这位孙总。苏然站起身，拿起外套。
盛达建材的总部位于建材市场的核心位置，一栋三层的欧式小楼，外墙贴着大理石，门口摆放着两尊石狮子，显得气派十足。苏然和林晓走进一楼大厅，前台小姐立刻起身迎接：您好，请问有预约吗？我们找孙强孙总，苏然出示了证件，市公安局的，有点事情想问问他。
前台小姐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神有些慌乱，孙总现在正在开会，要不你们先坐会儿，我去通报一下？不用了，我们直接过去。苏然没给她犹豫的机会，顺着走廊往里走。走廊两旁的办公室里，员工们纷纷探出头，好奇地看着她们。
最里面的总经理办公室门紧闭着，苏然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她推开门，只见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办公桌后，脸色苍白地看着电脑屏幕，正是照片上的孙强。听到开门声，孙强猛地抬头，看到苏然和林晓，眼神里的慌乱一闪而过，随即强装镇定地站起身：两位警官，找我有事？孙强，我们是为8年前赵伟的案子来的。苏然直接切入正题，目光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孙强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桌角，声音有些干涩：赵伟？他不是早就意外去世了吗？怎么现在又提起这个？我们在重新调查这个案子，苏然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当年你是唯一的证人，说看到赵伟独自摔倒，是吗？是……是啊，孙强的眼神躲闪着，不敢与苏然对视，当时情况就是那样，我都跟警察说清楚了。你说你在楼梯口等他，听到声音后跑过去，看到他刚掉下来。苏然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股压迫感，那现场为什么会有拖拽的痕迹？孙强的脸色更加苍白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拖拽痕迹？我不知道……可能是我当时太慌乱了，想把他挪到平坦的地方，方便求救吧。
哦？苏然挑眉，尸检报告显示，赵伟是当场死亡，你移动一个已经死亡的人，是为了求救？而且你在当年的笔录里，根本没提过移动尸体的事。孙强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双手在桌下不安地绞在一起。你和赵伟的关系怎么样？苏然换了个角度提问。挺好的，我们是同事，也是朋友，孙强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出事的时候，我难过了很久。
是吗？苏然拿出一份资料，放在他面前，我们查到，你在赵伟死后半年就辞职了，然后开了这家建材公司，启动资金来源不明。你能解释一下，这笔钱是从哪来的吗？孙强的目光落在资料上，身体开始微微发抖，我……我自己攒的，还有向朋友借的。向哪个朋友借的？能提供联系方式吗？林晓追问。我……孙强语塞，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时间太久了，我记不清了。
苏然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孙强肯定在隐瞒什么，而且这件事和赵伟的死绝对有关。孙强，我劝你说实话，苏然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当年的案子不是意外，而是谋杀。你作为唯一的证人，隐瞒真相，知情不报，已经涉嫌包庇罪。如果现在主动交代，还能争取从轻处理。
谋杀？孙强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震惊，随即又变得绝望，不……不是谋杀，是意外，真的是意外……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呼吸急促，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身体摇摇欲坠。孙总，您没事吧？前台小姐突然推门进来，看到孙强的样子，吓了一跳。
出去！孙强吼道，声音嘶哑。前台小姐不敢多言，赶紧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办公室里陷入了沉默，只有孙强粗重的呼吸声。苏然没有再追问，而是给了他时间冷静。她知道，孙强的心理防线已经快要崩溃了，再施加一点压力，他就会说出真相。
过了大概十分钟，孙强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哀求：警官，我真的不能说，说了我就完了。不说，你现在就完了。苏然的语气不容置疑，你以为你能一直隐瞒下去吗？我们已经查到了资金来源的线索，很快就能找到幕后的人。到时候，你不仅要承担包庇罪的责任，还可能被认定为共犯，后果更严重。
孙强的身体晃了晃，双手捂住脸，发出压抑的呜咽声。苏然和林晓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她们知道，这是孙强内心挣扎的表现，真相已经近在眼前了。突然，孙强猛地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我说……我什么都说。孙强的声音带着哭腔，还夹杂着一丝解脱。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点燃后猛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悠远，仿佛回到了8年前那个闷热的下午。
我和赵伟确实是同事，也是朋友，但我们的关系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好。孙强的声音有些沙哑，当时我们正在做一个重点项目，赵伟是项目的核心工程师，手里掌握着关键的技术数据。我一直想往上爬，想取代他的位置，所以心里一直很嫉妒他。案发那天下午，我们一起去顶楼设备层检查消防管道。其实是我约他去的，我说有几个技术问题想请教他。到了平台之后，我趁他不注意，从背后推了他一把。苏然和林晓对视一眼，果然和她们猜测的一样，赵伟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你为什么要杀他？林晓问道。不仅仅是因为嫉妒，孙强的眼神变得复杂，还有钱。当时有一家建材公司的老板找到我，说只要我能拿到赵伟手里的技术数据，再让他消失，就给我50万。那时候我正好欠了一大笔赌债，走投无路，就答应了。那个建材公司的老板是谁？苏然追问。
我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只知道别人都叫他龙哥。孙强摇了摇头，他很神秘，每次都是他联系我，见面的地方也不固定。他给了我一笔定金，让我先拿到数据，再找机会动手。技术数据你拿到了吗？拿到了。孙强的声音低了下去，案发前几天，我趁赵伟不注意，拷贝了他电脑里的所有数据，交给了龙哥。然后他就催我尽快动手，说夜长梦多。
案发当天，你推了赵伟之后，发生了什么？苏然继续问道。我推了他之后，他从平台上掉了下去，头撞到了钢筋上，当场就不动了。孙强的身体开始发抖，我当时吓坏了，想跑，但又怕被人发现。就在这时候，我听到楼梯口有脚步声，情急之下，我就把他的尸体往角落里拖了拖，想制造他自己摔倒的假象。
然后呢？然后我就跑到楼梯口，假装刚听到声音，跑过去发现了他。警察来的时候，我就按照早就想好的说法，说他是自己摔倒的。因为现场没有打斗痕迹，我的证词也很合理，所以警察就定性为意外了。龙哥后来又联系你了吗？
联系了。孙强点头，我辞职后，他把剩下的钱打给了我，还帮我注册了这家建材公司，让我做建材生意。他说，只要我安分守己，不把这件事说出去，就能一直安稳地过下去。这些年，我一直活在恐惧中，每天都担心事情会败露。你知道龙哥为什么要杀赵伟，还要抢技术数据吗？我不知道。孙强摇了摇头，他从来没跟我说过，我也不敢问。我只知道，那个项目的技术数据很重要，值很多钱。
苏然拿出笔和本子，把你能想到的关于龙哥的所有信息都写下来，包括他的外貌特征、声音、你们见面的地点、联系方式，还有你和他之间的所有交易细节。孙强不敢怠慢，拿起笔，颤抖着开始书写。他的字迹潦草，很多地方都涂改过，看得出来他的内心非常慌乱。
半个小时后，孙强把写满字的本子递给苏然。苏然看了一眼，上面记录的信息很有限：龙哥大概40多岁，身高1米8左右，体型偏胖，左脸上有一道疤痕，说话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他们见面的地点都是一些偏僻的咖啡馆或酒店，联系方式是一个已经注销的手机号。就这些？苏然皱起眉头。我知道的都写下来了。孙强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助，他很小心，每次见面都换地方，而且从不跟我多说废话。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只知道他很有钱，也很有势力。
苏然收起本子，站起身：孙强，你现在跟我们回公安局，配合进一步调查。孙强没有反抗，只是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他知道，自己多年来精心维持的平静生活，终于还是结束了。回到公安局后，苏然立刻组织警力，对孙强提供的线索进行调查。
首先，他们对那个注销的手机号进行了追查。经过技术部门的努力，查到这个手机号的注册人是一个叫王浩的人，但身份信息是伪造的。手机号的通话记录显示，在2017年到2018年期间，这个号码只和孙强的手机号有过联系，没有其他通话记录，显然是专门用来和孙强联系的。
接下来，他们对孙强提到的见面地点进行了调查。那些偏僻的咖啡馆和酒店，要么已经倒闭，要么监控设备早就更换，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至于龙哥的外貌特征，左脸有疤痕，40多岁，身高1米8左右，体型偏胖，南方口音，这些信息太模糊了，在全市范围内排查，无异于大海捞针。苏队，我们现在怎么办？线索太少了，根本没办法锁定‘龙哥’的身份。林晓有些着急地说。
苏然看着桌上的资料，陷入了沉思。龙哥之所以要杀赵伟，抢技术数据，肯定是为了利益。当年赵伟所在的项目，是一个重点工程项目，投资巨大，涉及到很多建材供应商的利益。“龙哥”很可能是某个建材公司的老板，或者是和这个项目有关的人，想要通过窃取技术数据，在项目中谋取不正当利益。查当年赵伟所在的项目，苏然突然说，把项目的所有参与方、建材供应商都列出来，重点排查符合龙哥特征的人。另外，查一下赵伟的银行流水和人际关系，看看他有没有和什么可疑的人有过接触。
好的，我这就去办。林晓立刻转身离开。与此同时，苏然提审了孙强，想从他口中得到更多信息。你再仔细想想，龙哥有没有跟你提过什么特别的事情？比如他的生意、他认识的人，或者是一些特殊的习惯？苏然问道。
孙强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我想想……对了，有一次见面，他接了一个电话，提到了‘老陈’，还说‘那个项目的建材供应，一定要按我说的来’。还有一次，他的车里放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他看照片的时候，眼神很温柔，不像平时那么冷漠。老陈？苏然捕捉到这个名字，你知道‘老陈’是谁吗？不知道。孙强摇了摇头，他没说，我也没敢问。
照片上的女人和孩子，你能描述一下她们的外貌吗？女人大概30多岁，长得很漂亮，留着长发。孩子大概五六岁，是个男孩。孙强努力回忆着，我只看了一眼，记不太清具体的样子了。苏然让技术部门根据孙强的描述，绘制了女人和孩子的模拟画像。虽然不够精准，但也能提供一些参考。
几天后，林晓带来了新的线索。苏队，当年赵伟所在的项目，是市体育中心的建设项目。我们查了项目的建材供应商，发现有一家叫‘宏图建材’的公司，疑点很大。这家公司的老板叫陈志明，外号‘陈老板’，很多人都叫他‘老陈’，正好和孙强提到的‘老陈’吻合。陈志明的情况怎么样？苏然立刻问道。
陈志明，45岁，南方人，身高1米82，体型偏胖，左脸上有一道疤痕，和孙强描述的‘龙哥’特征完全一致！林晓的语气很兴奋，而且，我们查到，宏图建材在当年的体育中心项目中，中标了大部分的建材供应合同，获利颇丰。但有迹象表明，他们的建材质量存在问题，而且中标过程也可能存在违规操作。太好了！苏然的眼睛亮了起来，查一下陈志明的人际关系，看看他有没有一个30多岁的女人和一个五六岁的儿子。另外，查一下他在2017年的行踪，看看他有没有和孙强接触过的证据。
已经查了。林晓点头，陈志明有一个妻子，叫林慧，36岁，还有一个儿子，叫陈浩然，今年11岁，正好符合孙强描述的年龄。我们还查到，2017年8月，陈志明的手机号在孙强提到的几个见面地点附近出现过，而且他的银行账户在那段时间有一笔大额资金支出，去向不明，很可能就是给孙强的定金。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陈志明，他就是那个神秘的龙哥。立刻申请逮捕令，抓捕陈志明！苏然当机立断。
抓捕陈志明的过程很顺利。警方在宏图建材的总部将他抓获，当时他正在和几个客户开会，看到警察进来，脸色瞬间变了，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警官，你们为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罪？陈志明故作镇定地问道。陈志明，我们以涉嫌故意杀人罪和商业贿赂罪逮捕你。苏然出示了逮捕令，2017年8月19日，你指使孙强杀害了建筑设计院的工程师赵伟，并窃取了相关技术数据，对吧？
陈志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赵伟的死是意外，跟我没关系。跟你没关系？苏然冷笑一声，孙强已经全部交代了，是你给了他50万，让他杀了赵伟，抢了技术数据。而且，我们已经查到，你在当年的体育中心项目中，使用劣质建材，违规中标，谋取不正当利益。这些证据都摆在面前，你还想狡辩？ 陈志明的脸色变得苍白，但仍然嘴硬：孙强的话不能信，他是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责，故意诬陷我。至于项目的事，都是合法合规的，你们没有证据。
证据？我们当然有。苏然拿出一份鉴定报告，这是我们对当年体育中心项目使用的建材进行的鉴定，结果显示，宏图建材供应的钢筋和水泥都不符合国家标准，存在严重的质量问题。另外，我们还查到，你在中标过程中，向项目负责人行贿了100万。这些证据，足够让你坐一辈子牢了。陈志明的身体晃了晃，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完了。但他并没有立刻交代，而是沉默了起来。苏然知道，陈志明是个老谋深算的人，不会轻易认罪。她决定改变策略，从他的家人入手。
你妻子林慧和儿子陈浩然，现在都很好。苏然的语气很平淡，你儿子今年11岁，正在上小学五年级，学习成绩很好。他一直以为你是个正直的商人，是他的骄傲。如果你现在认罪，主动交代自己的罪行，还能争取从轻处理，早点出来和家人团聚。否则，你不仅要面临漫长的刑期，还会让你的家人蒙羞，让你的儿子一辈子抬不起头。陈志明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他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家人，尤其是儿子。苏然的话，击中了他的软肋。我……陈志明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有些沙哑，我认罪。
接下来的审讯，陈志明很配合，把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原来，当年陈志明的宏图建材公司规模不大，一直没有接到大项目。为了公司的发展，他把目标瞄准了市体育中心的建设项目。但这个项目的技术要求很高，而且竞争激烈，宏图建材无论是技术还是实力，都不占优势。
就在这时，他得知建筑设计院的赵伟是这个项目的核心工程师，手里掌握着关键的技术数据。如果能拿到这些数据，再让赵伟消失，宏图建材就能在项目中占据优势，顺利中标。于是，陈志明通过中间人找到了欠赌债的孙强，用50万作为诱饵，让他窃取技术数据并杀害赵伟。孙强答应后，陈志明又帮他制定了详细的计划，包括如何接近赵伟、如何制造意外假象等。
赵伟死后，陈志明拿到了技术数据，又通过行贿项目负责人，顺利中标了体育中心项目的建材供应合同。为了让孙强保守秘密，他又给了孙强一笔钱，帮他开了建材贸易公司，让他有稳定的收入，也方便控制他。这些年来，陈志明一直活在成功的喜悦和对真相败露的恐惧中。他没想到，8年后，警方会重新调查这个案子，而且还找到了孙强这个突破口。
我知道错了，陈志明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不该为了利益，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我对不起赵伟，对不起他的家人，也对不起我的家人。苏然看着他悔恨的样子，没有丝毫同情。你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你为了自己的利益，剥夺了别人的生命，破坏了别人的家庭，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案件终于真相大白。孙强因故意杀人罪和包庇罪，被判处无期徒刑。陈志明因故意杀人罪、商业贿赂罪和生产销售伪劣产品罪，数罪并罚，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赵伟的家人得知真相后，悲痛欲绝。他们为赵伟举行了一场迟到了8年的葬礼，告慰了他的在天之灵。
苏然站在赵伟的墓碑前，看着墓碑上那张年轻的笑脸，心里百感交集。8年的时间，足以让很多事情被遗忘，但正义从未缺席。虽然过程曲折，但最终还是还给了死者一个公道。苏队，我们该走了。林晓在旁边轻声说。苏然点点头，转身离开。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她知道，这起案件的结束，意味着新的开始。在这座城市里，还有很多隐藏在黑暗中的罪恶，等待着她去揭开。回到公安局，苏然刚坐下，就接到了一个新的电话。
苏队，郊区发现一具女尸，死因不明，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你要不要过来看看？电话那头是辖区派出所民警的声音。苏然的眼神立刻变得锐利起来，她站起身，拿起外套：地址发我，马上到。新的案件开始了，苏然的脚步没有停歇。她知道，作为一名警察，维护正义、打击犯罪，是她一生的责任和使命。无论案件多么复杂，多么棘手，她都会坚持下去，直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走廊里，苏然的身影逐渐远去，
苏然赶到郊区案发地时，夕阳正沉在西山背后，余晖将整片荒坡染成诡异的橘红色。这里是城市边缘的废弃采石场，杂草疯长到半人高，碎石子在脚下发出硌牙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腐烂落叶的腥气。
苏队，这边！辖区派出所的民警快步迎上来，脸上带着难掩的凝重，尸体是下午两点被附近的放羊老汉发现的，藏在那边的山洞里，已经开始腐烂了。苏然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去，穿过一片齐腰的野草，一个狭窄的山洞出现在眼前。洞口被藤蔓遮掩，若不是刻意寻找，很难发现这里还藏着一处隐蔽空间。她戴上手套和口罩，弯腰走进山洞，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山洞不深，约莫五六米长，地面凹凸不平。女尸蜷缩在山洞最深处，身上盖着几块破旧的帆布，帆布已经被血水浸透，变成深褐色。法医正在小心翼翼地掀开帆布，苏然的目光落在尸体上，瞳孔骤然收缩。死者是女性，年龄约莫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廉价的蓝色工装，衣服上沾满了灰尘和污渍，袖口和裤脚有明显的磨损痕迹。她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手腕处有深深的勒痕，脖颈上有一道狰狞的掐痕，显然是被人扼颈窒息死亡。
最让苏然在意的是，死者的右手紧紧攥着拳头，指缝间露出一小片白色的纸张碎片。法医轻轻掰开她的手指，将那片碎纸取了出来，递到苏然面前。苏队，你看这个。苏然接过碎纸，放在掌心仔细观察。碎片很小，只有指甲盖大小，质地是工程图纸专用的绘图纸，上面印着几道模糊的线条，还有一个残缺不全的符号，像是一个“体”字的下半部分，旁边还有一串隐约可见的数字“3-7”。
这个发现让苏然心头一震。当年赵伟参与的市体育中心项目，图纸上频繁出现“体”字标识，而“3-7”很可能是图纸的编号或页码。难道这具女尸的死，和八年前的赵伟案有关？尸检初步结果怎么样？苏然问道。
死亡时间大概在三天前，也就是周五晚上。法医回答，死者身上没有其他明显外伤，除了脖颈的掐痕和手腕的勒痕，没有打斗痕迹，可能是熟人作案，或者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袭击的。另外，死者的身份还没确定，身上没有携带任何证件。苏然点点头，目光扫过山洞的四周。山洞里除了尸体和帆布，没有留下任何脚印、指纹等有价值的线索，凶手显然很谨慎，作案后清理过现场。
扩大搜索范围，苏然对身边的民警和林晓说，仔细排查山洞周围半径一公里内的区域，寻找可能的凶器、死者的随身物品，还有任何可疑的痕迹。另外，立刻调取郊区最近一周的监控录像，重点排查采石场附近的出入口和主要道路。明白！众人立刻行动起来，夜幕渐渐降临，荒坡上亮起了一排排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来回晃动，像是在搜寻隐藏在暗影里的真相。
苏然站在山洞门口，晚风拂过，带来一阵凉意。她再次看向手中的碎纸，指尖微微发凉。如果这张碎纸真的来自体育中心项目的图纸，那么死者很可能和当年的项目有关，甚至可能知道赵伟死亡的更多隐情。而她的死，很可能是因为被人发现了这个秘密，遭到了灭口。八年前的案子已经告破，陈志明和孙强都已落网，为什么现在会突然出现一具与当年项目相关的女尸？难道当年的赵伟案背后，还隐藏着更深的阴谋？那个神秘的犯罪集团，真的只有陈志明一个核心人物吗？
一连串的疑问在苏然脑海中盘旋，让她感到一丝不安。她知道，这起看似孤立的谋杀案，很可能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一旦卷入，就会牵扯出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回到公安局，已经是深夜。苏然把那张碎纸交给技术部门，让他们进行复原和比对，然后立刻投入到死者身份的调查中。林晓调取了全市近三天的失踪人口报案记录，逐一进行排查。很快，她发现了一条可疑的线索。
苏队，你看这个。林晓指着电脑屏幕上的失踪人口信息，三天前，有人报案称妻子李梅失踪。李梅，31岁，生前在一家小型建材加工厂上班，身高、体型都和死者基本吻合。更重要的是，她的丈夫说，李梅失踪前，曾提到过要去郊区见一个人，说能拿到一笔封口费。封口费？苏然眼神一凛，详细说说。
报案人叫张磊，是一名货车司机。他说李梅最近半年来一直心事重重，经常失眠，还总说自己‘闯了大祸’。三天前晚上，李梅突然告诉他，有人联系她，让她去郊区采石场拿一笔封口费，之后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她本来不想去，但对方威胁说，如果不去，就对她和张磊不利。李梅没办法，只能答应，晚上七点左右出门，之后就再也没回来。张磊有没有说，李梅口中的‘大祸’是什么？他不知道。林晓摇头，张磊说他问过，但李梅一直不肯说，只说和八年前的一件事有关，还说这件事牵扯到很多大人物，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八年前！又是八年前！苏然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李梅的失踪时间、死亡时间都和尸检结果吻合，而且她提到的八年前的事、封口费大人物，都指向了当年的赵伟案和体育中心项目。立刻联系张磊，让他来辨认尸体。苏然当机立断，另外，查一下李梅的背景，她八年前在哪里工作，有没有和赵伟、陈志明、孙强等人有过交集。凌晨两点，张磊赶到了公安局的停尸房。当看到尸体的那一刻，他瞬间崩溃了，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是她……是梅梅……张磊的声音哽咽，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抓到凶手，一定要为她报仇啊！确认死者就是李梅后，苏然把张磊带到了询问室，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更多线索。你再仔细想想，李梅失踪前，有没有说过其他特别的话？比如见面人的特征、联系方式，或者提到过什么具体的地名、人名？苏然问道。
张磊抹了把眼泪，努力回忆着：她没说见面人的名字，只说对方是个男人，声音很低沉，带着点南方口音。联系方式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她当时存到手机里了，但她的手机也不见了。对了，她还说过，那个人让她带上‘之前拿到的东西’，说是要核对一下，才能给她封口费。之前拿到的东西？苏然捕捉到关键信息，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吗？不知道。张磊摇头，我问她，她只说是一张纸，很重要，不能弄丢。一张纸？苏然立刻想到了李梅手中的那张图纸碎片。难道李梅当年也拿到了体育中心项目的部分图纸，或者是其他与项目相关的重要文件？
这时，技术部门传来了消息。经过复原和比对，李梅手中的碎纸确实来自市体育中心项目的施工图纸，对应的是项目的第三部分第七页，内容是体育中心游泳馆的结构承重设计，而这部分设计，正是当年赵伟负责的核心内容之一。
更让人震惊的是，技术部门在碎纸上发现了一个模糊的指纹，经过比对，竟然与孙强的指纹部分吻合！孙强？林晓一脸惊讶，他不是已经被判无期徒刑，关在监狱里了吗？怎么会和李梅的死有关？
苏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孙强确实在监狱里服刑，不可能亲自作案。但他的指纹出现在李梅手中的图纸碎片上，说明他和李梅之间一定有过接触，或者说，李梅手中的图纸碎片，是通过孙强得到的。立刻去监狱提审孙强。苏然站起身，我要亲自问问他，到底和李梅是什么关系，图纸碎片又是怎么回事。第二天上午，苏然和林晓来到了市第一监狱。隔着厚重的玻璃，苏然看到了穿着囚服的孙强。他比半年前消瘦了许多，头发花白，眼神呆滞，再也没有了当年“孙总”的意气风发。
当看到苏然时，孙强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苏警官，又找我有事？孙强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疲惫。孙强，认识李梅吗？苏然直接问道，同时将李梅的照片推到玻璃前。孙强的目光落在照片上，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不……不认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神躲闪着，不敢与苏然对视。
不认识？苏然冷笑一声，那这张图纸碎片上，为什么会有你的指纹？她将图纸碎片的照片也推了过去，这是从李梅的尸体上找到的，她三天前被人杀害在郊区采石场。你最好老实交代，你和李梅到底是什么关系，这张图纸碎片是怎么回事！孙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嘴唇哆嗦着，显得格外紧张。苏然知道，孙强在撒谎。他一定认识李梅，而且知道图纸碎片的来历。
孙强，你现在的处境你很清楚。苏然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已经被判了无期徒刑，如果你现在隐瞒真相，包庇凶手，一旦被查实，将会面临更严重的惩罚。但如果你主动交代，配合我们调查，说不定能争取到减刑的机会，早点和家人团聚。提到家人，孙强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和挣扎。他沉默了很久，终于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我说……我认识李梅。
她是谁？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苏然立刻追问。李梅是当年市体育中心项目的资料员。孙强缓缓说道，我和她是在项目工地上认识的。当年我窃取赵伟的技术数据时，需要有人帮忙拷贝资料，李梅就是那个帮我的人。苏然和林晓对视一眼，果然如此！李梅也是当年赵伟案的参与者之一。
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 当年陈志明让我窃取赵伟的技术数据，我一个人做不到。孙强回忆道，赵伟的电脑有密码，而且资料都有备份，存放在设计院的资料室里。李梅是资料室的资料员，负责管理项目图纸和数据。我知道她家里条件不好，母亲重病需要钱做手术，就找到她，答应给她20万，让她帮忙拷贝赵伟的技术数据，再把资料室里的备份也偷出来。
她答应了？
嗯。孙强点头，她犹豫了很久，但最终还是答应了。她趁夜班的时候，偷偷拷贝了赵伟电脑里的所有数据，又从资料室里偷出了备份图纸，交给了我。我拿到资料后，给了她20万，让她赶紧离开设计院，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让人发现。
那这张图纸碎片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李梅手里，还沾有你的指纹？当年李梅偷图纸的时候，不小心把其中一张撕坏了，就是体育中心游泳馆那一页。孙强解释道，她把完整的图纸交给了我，自己留了那片碎片，说是想留个凭证，万一我以后不给她钱，或者陈志明想灭口，她也好有个自保的东西。我当时没在意，没想到她真的一直留着。这么多年，你们一直有联系？
没有。孙强摇头，我拿到资料后，就再也没联系过她。直到半年前，我被抓之后，她突然通过律师联系我，问我陈志明有没有被抓，还说她这几年一直活在恐惧中，担心被陈志明灭口。我让她不要担心，说陈志明也跑不了，没想到……没想到她还是被人杀了。
她为什么会有你的指纹？林晓问道。大概是当年我接过碎片的时候，不小心留下的。孙强说，我记不清了，时间太久了。李梅有没有说过，她还知道什么其他的秘密？或者说，陈志明除了让你们窃取技术数据、杀害赵伟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违法行为？苏然问道。
孙强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我不清楚。陈志明很谨慎，从来不让我们知道他的其他事情。不过，我隐约听到他和别人打电话时提到过‘老鬼’，说什么‘项目的质量问题不能暴露’‘那个人必须处理掉’之类的话。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想想，可能是指体育中心项目的建材质量问题，还有其他知道秘密的人。老鬼？苏然捕捉到这个陌生的名字，你知道‘老鬼’是谁吗？不知道。孙强摇头，我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陈志明提到他的时候，总是很恭敬，好像对方的地位比他还高。
新的线索出现了！“老鬼”，这个神秘的人物很可能就是陈志明背后的靠山，也是当年赵伟案和体育中心项目腐败案的真正幕后黑手。而李梅的死，很可能就是因为“老鬼”担心她泄露秘密，所以杀人灭口。你还知道什么？关于‘老鬼’，关于陈志明，关于当年的项目，还有没有其他线索？苏然追问。
孙强想了很久，摇了摇头：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当年我只是为了钱，才做了那些错事，我真的不知道还有其他的事情。苏然看着他的眼睛，觉得他应该没有撒谎。孙强只是一个被利益驱使的棋子，知道的事情有限。真正的关键，还是那个神秘的老鬼。提审结束后，苏然和林晓走出监狱。阳光刺眼，却照不进心中的迷雾。苏队，现在怎么办？林晓问道，老鬼的身份不明，线索又断了。
线索没断。苏然眼神坚定，李梅死前要去见的人，很可能就是‘老鬼’派来的。他让李梅带上碎片，说是要核对，其实是想杀人灭口，拿回碎片，销毁证据。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顺着李梅的行踪，找到那个和她见面的人，进而揪出‘老鬼’的真面目。可是郊区的监控很少，而且凶手很谨慎，不一定能找到线索。”，那就从李梅的社会关系入手。苏然说，她失踪前，除了联系过那个陌生号码，还和谁有过接触？她这几年是怎么生活的？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另外，重新调查陈志明，看看他的人际关系网中，有没有符合‘老鬼’特征的人。
明白！
接下来的几天，苏然和林晓投入到了紧张的调查中。他们调取了李梅近五年的生活轨迹和社会关系，发现李梅离开设计院后，并没有离开这座城市，而是在郊区租了一间小房子，一边照顾重病的母亲，一边打零工维持生计。她的生活很简单，几乎没有什么社交，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唯一的异常，是在她失踪前一周，银行账户里突然进了一笔5万的汇款，汇款方是一个陌生的个人账户。
苏队，查到了！林晓兴奋地跑进办公室，那个给李梅汇款的个人账户，户主叫王坤，是一家装修公司的老板。但我们调查发现，这家装修公司其实是个空壳公司，王坤只是个傀儡，真正的幕后老板，是市住建局的副局长——高明远！
高明远！这个名字让苏然心头一震。高明远是市住建局的副局长，当年市体育中心项目的分管领导之一，也是陈志明行贿的对象！ 高明远的基本情况怎么样？苏然立刻问道。高明远，52岁，南方人，身高1米8左右，体型微胖，左眼角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说话带着南方口音。林晓念道，更重要的是，他的外号就是‘老鬼’！很多人私下里都这么叫他，因为他为人阴险狡诈，做事滴水不漏，从来不留把柄。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高明远！他就是那个神秘的“老鬼”，是当年赵伟案和体育中心项目腐败案的真正幕后黑手！太好了！苏然的眼睛亮了起来，查一下高明远在李梅失踪当天的行踪，还有他和王坤的关系。另外，调取体育中心项目的相关文件，看看高明远在项目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有没有其他的违法行为。
已经查了！林晓点头，李梅失踪当天，高明远说自己在办公室加班，但我们调取了他的行车记录仪和手机定位，发现他当天晚上六点左右开车去了郊区采石场，七点半左右离开，时间和李梅见面的时间完全吻合！而且，王坤是高明远的远房侄子，一直受他指使，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有，我们查到，当年市体育中心项目的招标过程中，高明远利用职权，为陈志明的宏图建材公司提供了很多便利，帮助他顺利中标。之后，他又收受了陈志明100万的贿赂。不仅如此，他还和陈志明勾结，在项目中使用劣质建材，从中谋取暴利。赵伟发现了他们的阴谋，想要举报，所以高明远才指使陈志明和孙强杀害了赵伟，窃取了技术数据，掩盖真相。
真相终于大白！高明远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为了利益，不惜草菅人命，利用职权谋取不正当利益，多年来一直隐藏在幕后，操控着一切。立刻申请逮捕令，抓捕高明远和王坤！苏然当机立断，另外，冻结他们的银行账户，查封相关的公司和资产，收集更多的证据，确保他们无法翻身。抓捕高明远的过程并不顺利。当警方赶到市住建局时，发现高明远已经不见了踪影。他的办公室里一片狼藉，抽屉被打开，文件散落一地，显然是提前收到了风声，逃跑了。
苏队，高明远跑了！林晓焦急地说，我们调取了住建局门口的监控，发现他今天早上八点左右就开车离开了，往高速路口方向去了。立刻联系高速交警，封锁所有出入口，严查高明远的车辆！苏然下令，另外，调取他的家庭住址、亲属信息，还有他的银行流水和消费记录，查找他可能的藏身之处。警方立刻展开了全城搜捕。经过几个小时的紧张排查，终于在高速路口的一个服务区发现了高明远的车辆。当警方赶到时，高明远正准备换乘一辆私家车逃跑，被当场抓获。
与此同时，王坤也在他的装修公司里被抓获。面对警方的审讯，王坤很快就交代了自己的罪行，承认是受高明远指使，给李梅汇款，联系她见面，然后由高明远亲自下手杀害了李梅。高明远被带回公安局后，一直保持着沉默，拒不认罪。他坐在审讯室里，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冰冷，带着一丝不屑和傲慢，仿佛根本不把警方放在眼里。
高明远，我们已经掌握了所有证据。苏然坐在他对面，语气平静却带着强大的压迫感，李梅是你杀的，当年赵伟的死也是你指使的，你利用职权帮助陈志明中标，收受贿赂，在项目中使用劣质建材，谋取不正当利益。这些证据都摆在面前，你还想狡辩吗？高明远冷笑一声：苏警官，说话要讲证据。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些事是我做的？陈志明和孙强的口供？他们都是罪犯，他们的话能信吗？
我们有你的行车记录仪和手机定位，证明你在李梅失踪当天去过郊区采石场。苏然拿出一份证据清单，我们还有王坤的口供，他已经全部交代了，是你指使他联系李梅，给她汇款，然后你亲自杀害了她。另外，我们查到你和陈志明之间的银行转账记录，还有你收受贿赂的凭证，以及体育中心项目建材质量不合格的鉴定报告。这些证据，足够让你受到法律的制裁。
高明远的脸色微微一变，但仍然嘴硬：这些都不能证明什么。行车记录仪和手机定位只能说明我去过那里，并不能证明我杀了人。王坤的口供是被你们逼供的，不能作数。至于银行转账和鉴定报告，都是伪造的，是你们为了陷害我编造的证据。苏然知道，高明远是个老谋深算的政客，心理素质极强，不会轻易认罪。她决定改变策略，从他最在乎的东西入手。
你儿子高天宇，现在在美国留学，对吧？苏然突然说道，他就读于美国的一所名牌大学，每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就要几十万。你一个副局长，工资收入有限，怎么能负担得起这么高昂的费用？还有你在市中心的两套房产，郊区的别墅，这些资产加起来超过千万，你的收入来源根本无法解释。提到儿子和资产，高明远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他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名声和儿子的前途，如果这些都没了，他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你以为你逃跑了就能保住这一切吗？苏然继续说道，你现在已经是通缉犯，你的儿子会因为你而受到牵连，无法在国外立足。你的资产会被查封，你的名声会扫地，你的家人会因为你而蒙羞。你这样做，值得吗？高明远的身体微微颤抖，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他沉默了很久，终于低下头，声音沙哑：我认罪。接下来的审讯，高明远很配合，把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当年市体育中心项目是个肥差，很多建材公司都想中标。高明远缓缓说道，陈志明找到我，答应给我100万的好处费，让我帮他中标。我当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了。但赵伟那个不识抬举的东西，竟然发现了我们使用劣质建材的事情，还扬言要举报。我不能让他毁了我的前程，所以就指使陈志明和孙强杀了他，窃取了他的技术数据，掩盖真相。李梅呢？你为什么要杀她？
李梅知道的太多了。高明远的眼神变得冰冷，她不仅帮孙强窃取了技术数据，还知道我和陈志明之间的交易，知道体育中心项目的质量问题。这些年，我一直派人盯着她，怕她泄露秘密。半年前，陈志明和孙强被抓，我担心李梅会被警方找到，说出真相，就想给她一笔封口费，让她永远消失。没想到她竟然还留着当年的图纸碎片，想要以此要挟我，狮子大开口，要我给她500万。我没办法，只能答应和她见面，趁她不注意，杀了她，拿回碎片。你就不怕被人发现？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高明远冷笑一声，我以为我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栽在了你的手里。
苏然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丝毫同情：你为了自己的利益，草菅人命，践踏法律，破坏了两个家庭的幸福，你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审讯结束后，苏然走出审讯室，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历时半个月的调查，这起牵扯到八年前旧案的谋杀案终于告破，高明远、王坤等罪犯都被绳之以法，赵伟和李梅的冤屈也终于得以昭雪。
一周后，市体育中心项目的质量问题被曝光，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政府相关部门立刻成立了专项调查组，对项目进行全面排查和整改。那些使用劣质建材的部分被全部拆除重建，相关责任人也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赵伟的家人得知真相后，再次来到公安局，向苏然表达了感谢。他们握着苏然的手，泪流满面：苏警官，谢谢你，谢谢你还了赵伟一个公道，让他在九泉之下能够安息。
苏然看着他们，心里百感交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维护正义，打击犯罪，是我们警察的责任和使命。案件告破后，苏然并没有休息多久。她知道，这座城市里还有很多隐藏在黑暗中的罪恶，等待着她去揭开。 这天，苏然正在办公室整理案件资料，林晓突然跑了进来，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苏队，有新案子了！市中心的一家珠宝店被抢劫了，劫匪抢走了价值千万的珠宝，还开枪伤了店员！
苏然立刻站起身，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地址发我，马上到！她拿起外套，快步走出办公室。阳光透过公安局的窗户，洒在她的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环。她的脚步坚定而有力，向着新的案件，新的挑战，出发。八年前的旧案尘埃落定，新的案件接踵而至。对于苏然来说，每一个案件都是一次新的考验，每一次真相的揭开，都是对正义的坚守。她知道，这条路注定充满了荆棘和危险，但她会一直走下去，用自己的力量，守护这座城市的安宁，让正义不再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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