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脑子嗡了一声。
小武的房间?
那个断了一条胳膊、疼得睡不着觉的孩子?
她第一反应是凯搞错了。但凯不会乱报数据。
“你确定?”她在脑子里问。
“信号源定位在小武房间,误差不超过三米。”凯回答,“但信号很弱,只持续了两秒就消失了。”
“内容呢?”
“没解析出来,加密方式很高级,不是收割者常用的那种。”
小雅盯着控制室门口。小武刚才还在这里,说手疼,说怕死,说想帮忙。
那些话是真是假?
“继续监控。”她对凯说,“再有信号立刻告诉我。”
“明白。”
小雅站起来,走出控制室。通道里很安静,只有引擎的低频震动。她走到生活区,红姨还在厨房收拾,水龙头哗哗响。
“小武睡了?”小雅问。
“刚回去。”红姨擦着手,“给他吃了点止痛药,应该能睡会儿。这孩子,疼得直冒汗还说不碍事。”
小雅看了眼小武房间的方向。门关着,里面没动静。
“红姨。”她突然问,“小武跟你多久了?”
“啊?”红姨愣了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随便问问。”
“大概……半年吧。”红姨回忆,“我在一个废弃医疗站捡到他的。那时候他饿得皮包骨头,缩在角落里发抖。我问他是哪儿来的,他说家里人都没了,自己跑出来的。”
“他说过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没说清楚。只提过几句,好像是在某个工厂干活,具体没说。”红姨看着小雅,“你怀疑小武?”
“不是怀疑,就是了解一下。”
红姨沉默了几秒,然后说:“小雅,我知道现在情况复杂,管理员那事儿让大家都不踏实。但小武……那孩子心不坏。他跟着咱们这半年,脏活累活都抢着干,打架也冲在前头。这次胳膊断了,一句怨话没有。这样的人,不会是内应。”
小雅没说话。
“你想想,”红姨继续说,“如果他是内应,图什么?钱?权?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要这些干嘛?而且他好几次差点死了,真要演戏也不用这么拼吧?”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凯的信号定位不会错。
除非……信号不是小武发的,而是有人栽赃。
谁?管理员已经被关起来了。诺亚?刀疤?老头?
或者,这船上还有第三个人?
“我知道了。”小雅说,“红姨你先休息,明天还有事。”
离开厨房,小雅没回自己房间,而是去了禁闭室。在货舱旁边,是个临时隔出来的小房间,门是金属的,只有个观察窗。
管理员坐在里面,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雅开门进去。管理员抬起头,眼睛有点红。
“还想说什么?”小雅问。
“我……我真的只知道那些。”管理员声音沙哑,“他们让我监视,我就监视。让我发信号,我就发信号。别的我真不知道。”
“小武呢?”
管理员愣了下:“小武怎么了?”
“你了解他多少?”
“他……”管理员皱眉,“不就是个孩子吗?红姨捡回来的,干活挺勤快,话不多。”
“他有没有什么异常行为?”
“异常?”管理员想了想,“要说异常……他有时候会半夜起来,在通道里晃悠。我撞见过两次,问他干嘛,他说手疼睡不着。我也没多想。”
“具体什么时候?”
“就最近几天。我们上这艘船之后。”
小雅记下。最近几天,正是他们从时间夹缝逃出来,登上收割者船的时候。
“还有呢?”
“没了。”管理员摇头,“他就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异常。”
小雅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问:“你偷我血样的时候,有别人看见吗?”
管理员脸色变了变:“应该……没有。我趁你换药的时候,从医疗废物箱里捡的带血的绷带。那时候大家都在忙,没人注意。”
“血样你打算怎么传送?”
“用通讯器附带的小型物质传送模块。但那玩意儿需要稳定信号,我们在太空里漂,信号时好时坏,一直没传成功。”
“模块在哪儿?”
“在我房间的箱子底下,一个小黑盒子。”
小雅想起那个金属盒子。里面除了试管和采集器,确实还有个小设备。
“收割者要我的血样干什么?”
“他们没说。”管理员摇头,“只说这是‘主人’特别要求的,必须采集新鲜样本。”
主人。
又是这个词。
“你见过这个‘主人’吗?”
“没有。都是中间人传话,我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小雅没再问。她离开禁闭室,关上门。
通道里,刀疤靠在墙边,等她。
“问出什么了?”刀疤问。
“没什么新的。”小雅说,“但凯刚才监测到一个信号,从小武房间发出来的。”
刀疤眼睛瞪大:“小武?不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但信号源确实在他房间。”
“会不会是搞错了?或者有人栽赃?”
“有可能。”小雅说,“所以我想让你去办件事。”
“你说。”
“明天行动之前,你盯紧小武。不用太明显,就正常相处,但留意他有没有小动作。特别是通讯设备之类的。”
刀疤脸色难看:“真要盯那孩子?”
“以防万一。”小雅说,“如果他是清白的,最好。如果真有问题……我们得知道。”
刀疤沉默了几秒,然后点头:“行,我盯。”
“还有,管理员说他偷血样用的传送模块在他房间。你去找出来,交给诺亚检查一下,看能不能反向追踪信号接收方。”
“明白。”
刀疤走后,小雅回到控制室。诺亚还在研究空间站的布局图,手指在虚拟屏幕上划来划去。
“有进展吗?”小雅问。
“有。”诺亚调出几张图,“我发现这个空间站的结构有点奇怪。它名义上是管理局的废弃哨站,但地下三层有个隐藏区域,数据库里没标注,我是从能量读数异常里推测出来的。”
“隐藏区域?多大?”
“不清楚,但根据建筑结构推断,至少有两个标准篮球场那么大。入口可能在仓库区的某个通风井下面。”
“收割者可能藏在里面?”
“很有可能。”诺亚说,“而且我分析了空间站的近期能量消耗记录,发现虽然表面废弃,但地下区域的备用发电机一直在低功率运行。说明有人在使用。”
小雅看着那些结构图。如果收割者真藏在隐藏区域,那从主入口进去就是送死。
“能找到具体入口吗?”
“需要实地扫描。”诺亚说,“我可以改装一个探测无人机,但得靠近空间站才能用。”
“明天带过去。”
“好。”
小雅在控制台前坐下,看着屏幕上的星图。飞船正朝着x-7区域前进,预计明天中午到达。
时间很紧。
她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头有点疼。右手银光流动,似乎感应到她的情绪,微微发烫。
“小雅。”凯的声音响起。
“嗯?”
“我分析了刚才那个信号的残留数据,发现一个细节。”
“什么细节?”
“信号的加密算法,不是收割者的,也不是管理局的。而是一种很古老的算法,资料库里只有零星记载,属于……心灵族早期通讯技术。”
小雅坐直身体:“心灵族?”
“对。但奇怪的是,这种算法按理说已经失传了。现代心灵族后裔——如果有的话——用的都是改进版。”
“所以发信号的人,可能掌握了古老技术?”
“或者,发信号的不是人。”
小雅皱眉:“什么意思?”
“心灵族有些自动化设备会预设这种加密方式,用于紧急通讯。”凯说,“如果小武房间里有这样的设备……”
“那信号可能是设备自动发的,不是小武操作的。”
“有这个可能。但需要实地检查才能确定。”
小雅站起来:“我现在就去。”
“等等。”凯说,“我建议不要打草惊蛇。如果真有设备,可能设置了触发条件。贸然进去,可能会让它自毁或者发出警报。”
“那怎么办?”
“等。”凯说,“如果设备是自动的,很可能会再次发送信号。我会持续监控,一旦有动静,立刻告诉你。”
小雅又坐下。她盯着控制室的门,好像能透过金属看到小武的房间。
那个孩子,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还是说,他真的只是无辜的,房间里不小心有个心灵族的老设备?
越想越乱。
过了一会儿,刀疤回来了,手里拿着个小黑盒子。
“找到了。”他把盒子递给诺亚,“就这玩意儿。”
诺亚接过,打开。里面是个巴掌大的金属装置,表面有接口和指示灯。
“确实是小型物质传送模块。”她检查了一下,“但型号很老,效率不高。一次最多传送几克物质,而且需要很强的信号支持。”
“能反向追踪吗?”小雅问。
“我试试。”诺亚把模块连上控制台,开始操作。
屏幕上跳出一堆数据流。诺亚手指飞快敲击,眉头越皱越紧。
“有问题?”刀疤问。
“这模块……”诺亚盯着屏幕,“它最近一次成功传送记录,不是三天前,而是……昨天。”
小雅心里一紧:“昨天?传了什么?”
“数据显示传送了一毫克左右的生物组织。但具体是什么,记录被删除了,只有残留日志。”
“接收方坐标呢?”
“有。”诺亚调出地图,“坐标点在……x-7区域,那个废弃空间站的地下隐藏区域。”
所以管理员昨天成功传送了东西给收割者。
不是血样,那是什么?
“一毫克的生物组织……”刀疤琢磨,“能是什么?头发?皮屑?”
“或者……”诺亚看向小雅,“伤口结痂的碎屑。”
小雅想起自己右手伤口愈合时,确实掉了一些血痂。当时没在意,随手扔了。
如果管理员收集了那些……
“收割者要这些东西干什么?”刀疤不解,“一毫克,够干啥的?”
“克隆。”诺亚说,“或者基因分析。一毫克虽然少,但如果是新鲜组织,足够提取完整基因样本了。”
小雅感觉后背发凉。
收割者在分析她的基因。为什么?为了复制她的血脉能力?还是为了找出弱点?
“模块还能用吗?”她问。
“能,但需要重新校准。”诺亚说,“你想干什么?”
“给他们传点别的东西。”小雅说,“比如……一个小惊喜。”
诺亚明白了:“你想传送追踪器或者病毒程序?”
“对。能办到吗?”
“需要时间改装。而且传送过去的东西不能太大,最多几毫克。”
“够用了。”
诺亚点头,开始动手。
刀疤看了看时间:“不早了,你先去睡会儿吧。明天还有硬仗。”
小雅确实累了。她离开控制室,回到自己房间。
躺在床上,却睡不着。脑子里全是事儿:小武房间的信号,管理员的血样,收割者的埋伏,还有三天后的考验。
右手银光在黑暗里微微发亮。她抬起手,看着那些流动的光。
传承信息里提到,完全继承需要媒介。媒介在井附近。
井里有凯,但凯出不来。
除非……她进去。
但怎么进去?时间夹缝不是随便能进的。
想着想着,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里又听见那个声音,模糊的,像隔着一层水。
这次听清了一点:
“……井的守护者……可以打开通道……但需要代价……”
然后画面闪过——她看见自己站在一口井边,井口冒着白光。井里伸出无数只手,想把她拉下去。
她惊醒。
房间里一片漆黑。手环显示,她只睡了两个小时。
外面传来很轻的脚步声,从门口经过。
小雅屏住呼吸,慢慢坐起来。
脚步声停在门外。几秒后,继续往前走,方向是……小武的房间。
她轻轻下床,走到门边,把耳朵贴上去。
外面没声音了。
她小心地打开一条门缝。通道里昏暗,只有应急灯的微光。
一个人影站在小武房间门口,背对着她。
是红姨。
红姨手里端着杯水,另一手拿着药瓶。她敲了敲门,轻声说:“小武,还疼吗?红姨给你送药来了。”
门开了。小武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接过水杯和药。
“谢谢红姨。”
“快吃了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嗯。”
门关上。红姨在门口站了几秒,然后转身往回走。
小雅轻轻关上门,回到床上。
是红姨。只是给小武送药。
但她心里那股不安,却越来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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