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王的懵逼没持续多久。
因为就在祂感知着这片空旷的星域,思考着克里珀可能的去向时。
另一道熟悉又充满和谐却无处不在的乐音,在这片空间中响起。
三相的神明。
希佩。
“哦?终末?真难得,你也会离开你的终点站,跑来这里串门?”
希佩显然也有些意外。
祂正中间的脸发出的声音温柔悦耳,却带着一丝玩味,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末王总觉得,这些家伙跟阿哈混久了以后,多多少少都被传染了点不正经的气质。
爱看热闹,爱八卦。
连希佩这种掌管和谐的,说话都带了点调侃。
末王没接串门的话茬,直接问出核心问题:“克里珀呢?”
希佩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同样的疑惑:“克里珀呢?”
两位星神的意志在这片星域中沉默了片刻,互相确认着彼此感知到的空缺。
末王再次开口,这次问的是希佩:“你来这里干什么?”
希佩摊了摊手,以一种仿佛在分享八卦的语气说道。
“来告诉克里珀那个老顽固,计划出现有趣的新变量了呀。”
“这么大的乐子,不分享一下多可惜?”
这话说的,末王差点以为眼前这个希佩的阿哈套了皮。
关键是阿哈真做得出来。
末王捕捉到了关键词:“看来……你们已经知道了?”
这个你们显然不止希佩。
这四个家伙天天哥俩好姐俩好的,说长论短,哪里有戏哪里凑,就是看见巡猎追着丰饶打,都可能组团站在那里打call。
没准还能押个注。
“你以为谁都跟克里珀一样,只知道埋头敲墙,对墙外面和墙基底下发生的微妙变化反应迟钝?”
希佩的语气带着点恨铁不成钢,“你要是接触过那孩子,你就会明白。”
“丰饶的果实,繁育的残骸,欢愉的烙印,开拓的轨迹,记忆的关注……”
“这些力量在他身上汇聚和显现的速度,远比原计划中预设的容器要快得多,也驳杂得多。”
希佩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语气变得更生动了些。
“欢愉,好姐妹,那时候跑来找我炫耀,我还真以为祂只是又找到了什么新鲜乐子呢——好吧,现在看来,确实是天大的乐子。”
“三位一体的意识结构……啧,多么美妙的和谐潜质,合该是我同谐命途下最瑰丽的拼图,让人忍不住想把他邀请进来,完美地融入我们的大家庭。”
“这种想要家人……和那永远不分离的渴望……”
“可惜那孩子显然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变化……多天真。”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真实的惋惜:“可惜啊,从欢愉手里抢不过来。”
“那家伙这次看得太紧了,像是护着自己最心爱玩具的熊孩子。”
“至于机器头,”希佩话锋一转,“祂想探索那孩子身上,或者说身后代表的未知。”
“你知道的,祂就是这么死板,对未知有着偏执的渴求。”
“明明自己就已经站在了我们已知概念的理论上限了,却仍然不知足。”
希佩的声音变得有些意味深长:“等祂真正试图去窥探那些连我们都无法定义,无法理解的真正不可知之物时……或许,就是祂迎来终末的时刻。”
“认知崩塌,逻辑反噬。”
“当然,”
她轻笑着补充,“也有可能,祂还没窥探到那些,就因为其他原因先一步陨落了呢。”
“毕竟,变量已经入场了。”
末王:“……”
对于希佩这种时而温和时而尖锐,还带着点幸灾乐祸的说话方式,祂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希佩却似乎谈兴正浓:“别不说话啊,终末。”
“你特意来找克里珀,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逆时回来后,发现了什么更不得了的东西吗?”
末王叹了口气,知道瞒不过这位敏锐的同谐之神,索性部分坦白:“我已经接触过了。”
“接触了……未来时间点的,那个孩子。”
希佩语气也正经了不少:“哦?”
末王沉声道:“祂的因果……是断裂的。”
“神位空悬,权能预支,但关键的公证与完整因果链并未形成。”
“果的部分已经存在并承受压力,而因的部分还在懵懂前行,两者未能顺畅连接。”
希佩轻轻啧了一声,声音里透出些许烦恼:“这麻烦可大了。”
“果然那孩子已经和那条命途嵌合上了。”
“就他这种矛盾体……”
“到底是哪一步开始出的岔子?”
“欢愉捡人的时机?”
“还是那孩子自身特性太过异常,直接撞穿了预设的因果轨道?”
“这计划不是全乱套了吗?”
希佩像是在抱怨,但又似乎并不真的感到沮丧,反而有种事情变得更复杂有趣了的微妙兴奋感。
“虽然从结果上看,星穹列车现在确实按照原定轨迹之一,抵达了匹诺康尼,旧的变量也在那里。”
末王看希佩似乎并不反对改变,便顺势提议:“既然碰上了,就……”
“就又想拉会议?”
希佩立刻接话,语气带着点我就知道的调侃,还有点阴阳怪气。
“哎呀呀,我们的终末阁下,你真是越来越有上班开会处理公务的样子了!”
“是被那些凡人的官僚气息传染了吗?”
末王忍不住反驳:“是你们和欢愉玩得太多了吧!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说正事,”末王强行把话题拉回,“计划需要重新调整。”
“原定的造神路径,恐怕需要转为备用方案或辅助路径。”
“重心应转向如何帮助这个新变量稳固状态,连接因果——我们可以称之为补神。”
希佩听出了末王的意图:“看来,你需要帮手?”
“或者说,需要同谐的力量,去调和其他那些不太容易调和的家伙?”
末王坦然道:“帮我不就是帮你自己吗,希佩?”
“同谐难道不希望看到一个更稳定,更能容纳矛盾与变量的底层逻辑支撑起整个宇宙吗?”
“底层命途的浮现……对我们所有……都有利,不是吗?”
“剩下的那三个爱吃瓜看戏的,就交给你去邀请了。”
“你和浮黎关系还行,和博识尊也能说上话。”
人美心善的希佩似乎思考了一下,随即答应下来:“行吧,谁让我是追求和谐与共同进步的希佩呢。”
“帮同事解决麻烦,也是维护大家庭稳定的一部分嘛。”
“浮黎那家伙……我大概知道祂在哪里躲着,许是和阿哈一同又谋划什么了。”
“毕竟阿哈神之一脚把浮黎的小心思计划干碎了。”
“什么时候聚?”
祂问。
说的好像不是决定宇宙生死,而是久别以后重逢了,大家一起吃个饭吧的轻松。
“等我走完下一步,去找毁灭和巡猎祂们谈谈之后。”
末王规划着,“聚完以后,我会亲自去一趟星穹列车,有些事需要确认和安排。”
末王最后提醒了一句,语气严肃:“此事事关所有存在的根本,不仅仅是我们的世界。”
“稳住点,别浪。”
希佩虽然没完全理解所有存在具体指多广,但能感觉到末王的郑重,于是也认真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会注意分寸的。”
“不过……毁灭和巡猎的一根筋,很难劝,你自己多费点口舌吧。”
“我可不想平白无故挨巡猎一箭,也不想顶着毁灭的火焰到处窜。”
祂不喜争斗,但也不惧怕争斗。
祂似乎又想起什么,语气轻快了些:“对了,我也会去匹诺康尼看看。”
“去看看我的小侄子现在怎么样了~”
“唉,为什么当初不是我第一个捡到这孩子呢?”
“阿哈凭什么运气这么好?”
祂的话语里带着真实的遗憾。
末王:“?”
祂有点没跟上希佩的跳跃思维:“你咋还把他认成侄子了?”
这亲戚认得有点突然,星神团的辈分该不会要乱套了吧。
希佩理所当然地说:“浮黎那家伙都拉那孩子当令使了,虽然是挂名。”
“博识尊的邀请倒是被拒绝了,只能说祂活该吧。”
“机器可没有情感,祂只管理性。”
“想要借着智识令使的名头来监管,控制,研究那孩子——最终的后果一定是祂自己吃亏。”
“不过我想,以那孩子的潜力和现在的局面,之后恐怕也由不得他拒绝更多的关注和邀请了呢。”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星神之间虽然都参与了那个大计划,但你也知道,实际上……大家各自的小心思,小算盘,可一点都不少。”
“没那么秉公无私。”
“都想在这盘大棋里,为自己执掌的命途,争取更有利的位置或更深的烙印。”
末王垂下眼眸,默认了希佩的说法。
确实,星神并非铁板一块,理念,性格,诉求各有不同,合作中充满博弈。
哼,或许……让未来的元对,给所有心怀算计的家伙都来一记狠的,才能真正让祂们清醒一点,明白现在不是搞内部分蛋糕的时候。
末王心中掠过一丝冷意。
短暂的交流结束,目的已达成的希佩不再停留,她的意志如同消散的乐音,悄然离去。
末王也准备离开。既然克里珀不在此处,和希佩也达成了初步共识,两人便没什么需要继续深谈的了。
祂需要抓紧时间去寻找下一个目标——毁灭与巡猎,或许还要加上丰饶。
两道星神的意志,在这片因琥珀王缺席而显得异常安静的星域分道扬镳。
所以,克里珀到底哪去了?
这个问题,不仅让末王和希佩感到震惊和困惑,恐怕连密切关注着琥珀王动向的公司高层,此刻也陷入了巨大的慌乱与不解之中。
那位如同宇宙定海神针般,极少离开过筑墙之地的存护星神,居然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这简直比公司股价崩盘还要可怕!
而此刻,在流梦礁的,正尝试与米沙和钟表小子交流的墨徊,对此一无所知。
他全然没有意识到,一个与他有着复杂间接关联,且刚刚从迷思那里得知了部分真相的存护星神。
正在以一种沉默而坚定的姿态,朝着匹诺康尼所在的阿斯德纳星系,悄然逼近。
克里珀并未大张旗鼓地显露神迹,祂只是以星神那超越凡人理解的方式,抵达了这片梦境的边缘。
然后……隐匿了自身绝大部分存在感,从老透明变成了小透明一样,开始默默地审视,感知这片区域。
祂在思考。
思考那个新的变量,可能带来的危害。
思绪回溯到不久前的贝洛伯格。
那时,祂遵循着计划中既定的轨迹之一,向着星,投去了属于存护的,确认与加持的一瞥。
那时候,星的身边确实还有其他人,人甚至还有点多。
但彼时的克里珀,并未在意。
在祂看来,那只是容器旅途上无数过客之一,一个无关紧要的伴随者,如同恒星周围偶尔掠过的尘埃。
毕竟……那不是计划里标注的主要目标。
于是,就这么错过了。
直到迷思前来告知,克里珀才不得不接受这个荒诞的事实:容器被顶替了。
就在祂们一众星神的眼皮子底下,以一种谁也没预料到的方式。
按照原计划的预设流程:毁灭的瞥视点燃了容器的旅程,存护的瞥视给予了最初的认可与指引……
而在这片梦境之地匹诺康尼,接下来本该是同谐的舞台,对容器进行更深层次的理念共鸣或考验。
可现在呢?
阿哈那个混蛋无意中从外面捡回来的小玩意儿,竟然阴差阳错地,成为了那条一直空缺的,最根本的命途的主人?
而且,按照迷思那语焉不详却又透着凝重的描述,那孩子……极不稳定。
但同时,他也是真正的、来自外界的变量。
一个计划之外的,可能带来未知颠覆的存在。
利弊需要权衡,风险需要评估。
祂需要验证。
验证这个孩子,是否……值得。
现在回头,去摧毁这个孩子,以确保旧容器的路径?这已经不可能了。
因为神位已经被他占据,因果已然偏转。
强行逆转的代价,可能是整个逻辑框架的进一步崩坏。
那么,评估标准就变得简单而冷酷。
如果这孩子最终展现出的倾向是正的,有利于宇宙的存续,那就留着,甚至帮助他稳固。
如果这孩子走向邪路……
倾向于破坏,混乱,自我毁灭或将宇宙引向不可控的深渊,那就只能监管。
严格的,甚至是强制性的监管。
那条命途和毁灭命途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哪怕需要动用力量将其囚禁在某个特定的囚笼或时空裂隙中,也必须监管住,防止不稳定的关键变量引发灾难。
当然,最好是不要走到这一步。
监管一个执掌底层矛盾的存在,其难度和风险同样巨大。
实在万不得已……如果这孩子歪曲,堕落得过于离谱,对存在的威胁超过了其可能带来的益处,而监管又不可行的话……
那就只能等待他的因果完全联结,神位彻底稳固之后……
寻找机会,将其除掉。
命途本身不会因为执掌它的星神陨落而消失。
为了存护整体的存在,有时不得不做出艰难的选择。
此外,还有迷思提到繁育的残党。
它们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是顺着某些漏洞潜入,还是被其他力量吸引而来?
这也需要查明。
思绪,最终化为一个简单的指令,在克里珀那浩瀚的意志中回荡。
……再观察一下。
小剧场:
现在的克里珀:好想敲一锤子
开会的克里珀:还好忍住了
前有阿哈喂力量,后有克里珀想除掉,差一点点宇宙跟着念头一起完蛋。
墨徊:还好留了一手贝洛伯格。
阿哈:还好……还好养孩子往正面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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