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走进黑色晶体门的时候,通道两边的纹路突然亮了。那些纹路像血管一样跳动起来,和他左臂上的刻痕节奏一样。他的皮肤发烫,肌肉绷紧,每一步都很难走。空气里有股难闻的味道,像是金属生锈和电线烧焦混在一起。他能感觉到,自己从小就有的一道符文正在苏醒。它不是因为这个地下遗迹才动的,而是被某种更古老的东西唤醒了。
艾德琳跟在他后面两步远。她脖子上的项圈变了颜色,从银灰色变成暗红色,表面出现裂纹,里面透出红光,像熔化的岩浆在流动。她扶了下墙,手指碰到一种温热的黏液,立刻缩回来。墙上流下来的不是水,是带着温度的液体,正往地面汇聚,像身体在排出毒素。她的神经有点麻,感觉整条通道像一个巨大的活体器官,而他们只是误入其中的外来物。
她后退半步,悄悄展开灵能,在身边形成一层屏障。可这层屏障刚出现,就被一股力量撕开一个小口——不是攻击,更像是在检查。她心里一紧:这里的一切都在扫描他们,记录他们,甚至……在学习他们。
凯莉斯走在最后。她的右翼裂开了,裂缝一直延伸到根部,银光闪了一下就灭了,整片翅膀化作光点飘散,像星星落下。她没有回头,只是用左手撑住左肩,那里还连着半边骨翼。这只残翼已经不能飞了,但还能接收一些未来的画面。每次心跳,肩膀深处就会传来一阵刺痛。她知道,这是未来强行挤进现实带来的代价。
三人站在大厅中央。抬头看不到顶,上面是一片灰白色的雾,空间好像被切断了。四周有很多晶体柱,排成一圈,每一根都在慢慢转动,表面浮现出不同的符号——有时是古老的机械文字,有时是失传的星神铭文,还有一些人类还没出现时的意识波形。
雷煌抬起右手,掌心冒出电光,在身前划出一道弧线。电流扩散出去,撞上最近的一根柱子。那柱子立刻停下转动,发出低沉震动。接着其他柱子也一个个停了下来,像被驯服了一样。
“它们在等信号。”他说,声音有点哑,但很清晰。
艾德琳闭上眼,额头冒汗。她的灵能刚探出去,就被拉进一堆画面——一座机械神殿沉入海底,祭坛上躺着穿审判庭长袍的人,胸口打开,里面没有心脏,只有一颗发光的量子核心;另一个画面里,某个人把手伸进胸膛,取出一块芯片插进控制台,脸上没有痛苦,只有兴奋的平静。
她猛地睁眼,咳出一口血,血滴落在地上的符文上,很快被吸收,激起一圈微弱的光。
“有人在配合。”她声音沙哑,“不是所有人都在反抗。系统被人接入过,不止一次。有人从内部打开了权限,而且……用了活人当钥匙。”
凯莉斯靠在雷煌背上,呼吸很轻。她试着连接预知回路,但每次集中精神都会头痛,像无数细针扎进大脑。第三次尝试时,她终于看到一段画面:一颗行星爆炸,碎片中浮现出巨大胚胎的轮廓,表面有和雷煌手臂一样的符号。那胚胎不是静止的,它的表皮微微起伏,像在呼吸。在它肚脐的位置,连着一条横跨星空的能量链,终点就是这座遗迹的核心。
“这不是封印。”她喘着气说,“是孵化倒计时。我们看到的裂缝,是外壳裂开的痕迹。它已经在发育,而我们的到来,可能就是最后一道指令。”
雷煌低头看自己的左臂。刻痕变成了深紫色,皮肤下的组织在动,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他没躲,反而用手顺着纹路划下去。一阵剧痛后,电流顺着那条线冲进地面。
整个大厅震动起来。
地上的符文全亮了,中间凹陷下去,紫雾升起,凝聚成一个人影。这个人没有脸,但他们三个同时感到被盯着,那种感觉直接作用在灵魂上。
“你不是守卫。”雷煌说。
那人影抬起手,指向最里面一根没启动的柱子。柱子表面浮现出衔尾蛇的图案,和贤者欧米伽-7权杖上的标记一样。那图案在动,像真有一条蛇在石面上爬行。
艾德琳瞳孔一缩。“他在里面?”
“不。”凯莉斯摇头,声音虚弱但坚定,“那是权限标识。谁有这个印记,谁就能控制系统的一部分。这是钥匙孔,不是牢房。”
雷煌走向那根柱子。越靠近,左臂反应越强,肌肉抽搐,血管凸起。当他伸手碰柱子时,整条手臂剧烈抖动,电流不受控地喷出。柱子吸收能量后开始下沉,露出下面一个圆形接口,边缘有很多细小的神经槽。
“这是输入端。”他说,声音有些变形,“需要基因激活。”
“不能接。”艾德琳立刻上前拦住他,“一旦连接核心程序,你的神经系统会被系统扫描。他们可以顺着这条线入侵联盟数据库,拿到所有战略部署、人员名单、防线坐标……整个文明都会暴露。”
“但我们必须知道真相。”凯莉斯低声说,靠着柱子,脸色苍白,“否则每一颗星球都会变成孵化场。这不是侵略,是繁殖。他们拿文明当温床,拿战争当催化剂。如果我们现在退,以后就没有机会切断源头了。”
雷煌没说话。他脱掉外甲,露出完整的左臂。那些战斗留下的伤疤和古老纹路交错在一起,像一张改过很多次的地图。他深吸一口气,把手按进接口。
剧痛立刻袭来。
电流从手臂倒灌全身,脊椎像被高压穿透,大脑像被撕开。记忆不断翻涌——小时候在废土捡到的第一块晶片;第一次觉醒电能烧毁训练场;和艾德琳在第七防线并肩作战的黄昏;凯莉斯在幻象中哭泣的脸……一切都被读取,被分析,被归档。
画面强行进入脑海——
星图展开,三百二十七个坐标闪烁,每一个对应一颗地质异常的行星,地壳震动频率和胚胎心跳同步;另一组数据显示胚胎成熟度,当前63%,还在加速;第三条信息显示控制层级:第一级是本地AI,第二级是外部终端,第三级……空缺。
“第三级没人?”艾德琳问,声音紧张。
“不是没人。”凯莉斯突然抬头,眼中闪过红光,“是还没上线。系统在等最终指令。它在等‘母体’醒来,或者……等继承者登基。”
雷煌咬牙坚持。他的视线模糊了,但还是看清了最后一行字:【伏尔康继承者确认,主协议解锁,启动催化程序】。
“我们被设计成钥匙。”他说,嘴角流出血,“从一开始就是。我的基因,我的伤疤,我的战斗经历……都是验证条件。他们不是阻止我们,是在引导我们走到这里。”
艾德琳冲上来想拉开他,但接口已经锁死。她碰到雷煌手腕时,感受到一种奇怪的脉冲。她马上意识到不对。
“他们在读取你的一切!记忆、情绪、战斗方式——全都被记录了!这不是单向传输,是双向同步!他们在复制你,准备用你做模板造新的宿主!”
凯莉斯扶住雷煌肩膀,想用自己的灵魂连接分担痛苦。可连接刚建立,她又看到未来的画面:雷煌站在高塔上,眼睛全黑,手里握着断裂的衔尾蛇权杖,脚下是燃烧的城市。天空裂开,无数胚胎从云中落下,炸开后释放出可怕的生物。而他嘴里传出的是千万人的声音:“欢迎归来,父神。”
她立刻切断连接,喉咙一甜,血从嘴角流出。
“停下!”她喊,声音嘶哑,“再继续你会被同化!系统已经在改写你的神经!你不再是使用者,你正在变成容器!”
雷煌终于拔出手。接口断开时爆出火花,整条左臂失去知觉,皮肤焦黑,只有刻痕还闪着微光。但他嘴角扬起一点,像是笑,又像是宣告。
“我知道他们是谁了。”
“谁?”
“审判庭里的某些人,联合钢铁救赎的一些机械主教。他们用Stc残片重建了孵化协议,把新危机势力当工具。他们真正的目的不是占领星球,是在可控条件下让胚胎苏醒。他们不要毁灭,要‘重生’——用旧文明的尸体,孕育新神族。”
艾德琳脸色发白。“也就是说,我们打的每一次胜仗,摧毁的每一个据点,突破的每一条防线……都在帮他们推进进度。”
“没错。”雷煌活动僵硬的手指,声音冷得像冰,“每一次突破,每一次触发警报,都是启动步骤。我们在替他们清障。他们是猎人,我们是猎犬,而命运,是他们早就设好的陷阱。”
凯莉斯靠墙坐下,左翼的光越来越弱。她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指甲边缘已经开始变金属色——这是神经系统被侵蚀的迹象。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还有路。”她说,声音很轻,“最后一段通道没亮。系统只开放到这里,说明深处还有隔离区。那里可能是原始防火墙,也可能是最终开关。只要没完全激活,我们就还有机会切断主链。”
雷煌看向大厅尽头。那里有一扇没打开的门,比之前的更窄,表面什么都没有。空气在门前扭曲,连光线都穿不过去。
他弯腰捡起一块锋利的金属碎片,没有犹豫,就在左臂健康的皮肤上划了几道。血流出来,立刻被符文吸收。那些线条组成一个简化的衔尾蛇符号——但方向相反,首尾断开。
“如果他们是操控者,那就让他们看看,”他慢慢站直,焦黑的手臂垂在身侧,眼里却燃起光,“钥匙也能折断,而断刃,更能割开神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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