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起手边的雨过天青瓷茶盏,轻轻撇去浮沫:“陛下子嗣不丰,对每一个皇嗣都看得极重。虞璎这一胎,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是陛下血脉。”
“陛下绝不会容忍任何人,威胁到他的子嗣安危,尤其是在这深宫之内。”
姬瑶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微变:“娘娘的意思是……”
“前些日子,内务府那边的小动作,你以为陛下不知道?”惠妃抿了一口茶,声音压低。
“克扣份例,以次充好……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伎俩,也就恶心一下人,真能伤了她和她腹中孩儿?”
“陛下不言语,不代表他没看在眼里。李崇礼那个老狐狸,怕是早就将青鸾宫的一举一动,都禀报上去了。”
姬瑶背后生出一层冷汗。她确实撺掇了与惠妃关系密切的内务府管事,给青鸾宫使了点绊子,本意是给虞璎添堵,也试探陛下态度。
如今听惠妃一说,才惊觉可能弄巧成拙。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坐大?”姬瑶不甘道。
“急什么?”惠妃放下茶盏,指尖轻轻敲击着紫檀木椅的扶手,“树大招风。她如今越是得意,盯着她的人就越多。怀孕生产,本就是一道鬼门关,其间变数无数。”
“我们只需……静观其变,等待时机。该是我们的,终究跑不掉;不该是我们的,强求反惹祸端。”
她目光转向殿外庭院中盛放的牡丹,语气飘忽:“眼下,陛下南疆用兵,朝堂关注都在那边。后宫,需要安稳。”
“瑶儿,传话下去,让我们的人都安分些,尤其是对青鸾宫那边,面上的礼数不可缺,更不可再有任何小动作。至于那个阿史那云……暂且不必理会。”
“娘娘!”姬瑶还想说什么。
“够了。”惠妃语气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近日无事,多在你自己宫里抄抄经,静静心。有些心思,收一收。”
姬瑶心中憋闷,却不敢违逆姑母,只得低头应道:“是,瑶儿知道了。”
然而,惠妃想“静观其变”,却有人不想让这潭水就此平静下去。
就在姬瑶告退后不久,翊坤宫外传来通禀:“启禀娘娘,司礼监曹公公到,言奉陛下口谕。”
惠妃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旋即恢复平静,起身道:“请曹公公进来。”
曹谨淳依旧是那副恭谨谦和的模样,进来后先行礼问安,然后才微笑道:“惠妃娘娘安好。陛下口谕:‘近日南疆捷报频传,朕心甚慰。然后宫乃朕之根本,当以和睦宁静为要。”
“惠妃执掌宫务多年,夙夜辛劳,朕心知之。望尔善抚六宫,尤其需多加照拂有孕妃嫔,确保皇嗣安稳,勿使朕有内顾之忧。’”
口谕不长,语气也算温和,但落在惠妃耳中,却字字如针。
“南疆捷报频传”——这是在点虞衡之功,也是提醒她,虞家如今简在帝心。
“后宫乃朕之根本,当以和睦宁静为要”——这是警告,后宫不能再起风波。
“善抚六宫,多加照拂有孕妃嫔,确保皇嗣安稳”——这几乎是明示了!陛下知道之前那些小动作,这是在敲打她,让她不要再打虞璎和她腹中孩子的主意!
“勿使朕有内顾之忧”——最后这句,更是带着隐隐的威压。南疆用兵之际,若后宫再出事端,影响陛下心神,这责任,她担不起!
惠妃袖中的手悄然握紧,指甲陷入掌心,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得体雍容的微笑,躬身道:“臣妾领旨,谢陛下关怀。请曹公公回禀陛下,臣妾定当恪尽职守,尽心竭力,抚慰六宫,照拂皇嗣,绝不敢有负圣恩。”
“娘娘言重了。”曹谨淳笑容不变,“陛下对娘娘的持重,一向是放心的。老奴定将娘娘的话带到。陛下还说,前日南海进贡了一批‘珍珠凝露膏’,最是养颜润肤,已命人送了些来瑶华宫,算是慰劳娘娘辛劳。”
送走曹谨淳,惠妃独自站在空荡的正殿之中,脸上那完美的笑容一点点敛去,化作一片冰寒。
珍珠凝露膏?呵,她缺这点赏赐吗?
陛下的口谕,看似关怀,实则警告。为了一个虞璎,为了她腹中那块尚未出生的血肉,陛下竟然亲自敲打她这个执掌宫务多年的天妃!
“虞璎……好一个虞璎!”惠妃低声自语,眼中厉色一闪而逝,“本宫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几时……路还长着呢。”
她缓缓坐回凤座,闭上眼睛,仿佛在平息心绪。良久,才睁开眼,眼中已恢复一片深沉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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