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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上海银潮(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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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租界,虹口,礼查饭店(Astor house hotel)。

这栋维多利亚式的建筑矗立在苏州河口,是上海滩洋气最盛之地。

(礼查饭店最早由英国人礼查创立,于1868年去世。1874年,纽约商人接手了饭店。)

大堂里装的是煤气吊灯,地板是来自比利时的拼花地砖。

三楼东翼,一间面江的豪华套房内,温暖如春。

阿福穿戴得整整齐齐。

身着一件内衬雪白的硬领衬衫,不紧不慢地喝茶。

房间的角落里,陈安依旧一身黑衣,独眼微阖,坐在一张扶手椅上。

“少爷,”

礼查饭店的华人侍者轻轻敲了敲半开的门,腰弯得很低,语气恭敬中带着一丝忐忑,“您要找的人,来了。都在门外候着呢。”

陈阿福放下茶盏,温和地笑了笑:“请进来吧。都是手艺人,别怠慢了。”

侍者一愣,随即连声应是。

在这上海滩,有钱人他见多了,但对几个做衣服的苦力这么客气的,这还是头一遭。

片刻后,四五个穿着长衫的中年汉子鱼贯而入。

领头的一位,四十上下年纪,身材精瘦,两只手拢在袖子里,眼神虽然有些拘谨,但透着股子精明劲儿。

翁瑞和,宁波奉化人,是目前上海滩红帮裁缝里公认的头把剪刀。

这群人平日里都在紫霞路、虹口的弄堂里讨生活,专门给洋人和买办修补、仿制西装。

平日多是提着包袱走街串巷,上门为洋人量体裁衣,或者在简陋的弄堂里开设作坊。

虽然手艺绝顶,但在洋人眼里也就是个伺候人的,在华人阔佬眼里是个做生活的工匠,哪里进过这种顶级饭店的套房?

脚下厚重的羊毛地毯让他们觉得像是踩在云端里,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各位师傅,请宽坐。”

陈阿福站起身,竟微微欠身,行了个平辈的拱手礼。

这一举动把翁瑞和吓得不轻,连忙侧身避让,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尊卑规矩。

他双手抱拳,深作一揖,操着一口带着浓重宁波腔回道:

“折煞了,折煞了!小老儿翁瑞和,带着几个不成器的兄弟,见过陈少爷。不知陈少爷传唤,是有什么‘生活’(活计)要赏给阿拉做?”

陈阿福摆摆手,示意服务生给几位师傅倒茶。

“翁师傅,”

“我听闻,这上海滩洋人的衣服,若是破了、旧了,只要送到你们手里,拆开来,拿浆糊一刮,熨斗一烫,再依样画葫芦缝回去,能跟新的一模一样?甚至连洋人自己都分不清?”

翁瑞和谦卑地笑了笑,腰杆却不由得挺直了几分:“陈少爷谬赞。阿拉宁波人在外头讨生活,靠的就是一把剪刀、一只熨斗、一卷皮尺。洋人的衣服讲究个‘壳子’(立体感),其实拆穿了也就那么回事。咱们虽不懂那弯弯绕的洋文,但那呢料的经纬、针脚的走向,骗不过咱们这双招子。”

“好眼力,好手艺。”

陈阿福赞许地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但我今天找你们,不是为了修补旧衣服。我想做新衣服。”

他站起身,走到衣架旁。那里挂着一件做工精良的英式猎装。

“现在的世道,洋装虽然时髦,利于行事,但咱们中国人穿在身上,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陈阿福的手指轻轻滑过那件猎装的驳领,转过身,指了指翁瑞和身上的长衫:

“翁师傅,这长衫马褂,穿了几辈人,可若是要干活,要打仗,要跑路,这宽袍大袖,便是累赘。”

“这马蹄袖,原是方便骑射,如今却成了磕头请安的摆设。

这宽大的袖口,进了机器房容易被绞进去,那是玩命。若是遇上急事要跑,下摆绊腿,还得撩起来扎在腰间,狼狈不堪。至于随身带点东西,除了袖子里能塞点碎银子,连个像样的口袋都没有,怀表还得揣在怀里怕掉了。”

陈阿福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翁瑞和:

“翁师傅,你是行家。如果我想做一种衣服,既要有洋服的利落、耐磨、方便干活,又要有咱们汉家衣冠的体面和骨气,你能不能做?”

翁瑞和愣了一下,眉头微皱,陷入了沉思。职业的本能让他开始在脑海里构图。

“陈老板的意思是……要改良?

洋服的剪裁确实‘登样’(体面),尤其是那个垫肩和收腰,显人精神。若是把长衫的下摆裁短,像洋人的短大衣那样,袖口收紧成筒袖……”

他伸出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在空中虚画了两下,“领子是个难处。洋人的翻领要配硬领衬衫,还得打那个劳什子的领结,若是不要衬衫……”

“立领。”

陈阿福轻声吐出两个字,声音虽轻,却掷地有声,“像前明时候的对襟立领,或者德国军校的学生装。要硬挺,要护住脖子,显得人精神、严正。扣子要一直钉到领口,严丝合缝。”

翁瑞和立刻附和道:“好啊!立领提气!若是用厚实的呢料或者帆布,这身架子一下子就撑起来了。这活儿,阿拉红帮能做!只是……”

他迟疑了一下,环视这间奢华的套房,小心翼翼地问道:“陈少爷,这得重新打版,开模子。若是做个一两件以此取乐倒也无妨,也就是费点功夫,若是……”

“若是做上万件呢?”

陈阿福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今天的茶有点烫。

“哐当”一声。

旁边一个年轻裁缝手里的茶盖掉在了茶几上。

翁瑞和瞳孔猛地收缩,那张总是挂着生意人假笑的脸瞬间僵住了:“陈……陈老板,您莫要开玩笑。

上万件?这上海滩所有的洋行买办加起来,也穿不了这么多啊!再说了,咱们这些小铺子,就算日夜不歇,这辈子也做不完啊。”

“做不完,就招人。把奉化、宁波的裁缝都叫来。”

陈阿福走回桌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汇丰银行的本票,轻轻推到翁瑞和面前。

那上面的数字,让翁瑞和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这是两万两规银,我准备好的定金。”

“我要的这些衣服,不是给少爷们穿的,是给做工的人、跑船的人、甚至是……护院的人穿的,拼命时穿的。”

“要求很简单:第一,要大方得体,一看就是汉家儿郎的衣服,第二,布料要结实,用最耐磨的布;第三,里面还要有暗袋,能装银元,也能装……别的东西。”

陈阿福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护卫,那汉子微微侧身,露出了腰间鼓囊囊的一块。

翁瑞和是个聪明人,

他咽了口唾沫,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陈老板……”翁瑞和的声音有些发颤,“这生意太大,咱们这小门小户的,怕是咽不下,也担不起啊。这要是官府问起来……”

“发到南洋的,你明白就好。至于咽不咽得下……”

陈阿福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气,“翁师傅,你们被人叫红帮裁缝,是因为你们最早是给红毛修补衣服起家的。洋人给你们饭吃,但也看不起你们,把你们当只会拿针线的奴才,对不对?”

翁瑞和低下头,双手紧紧捏着衣角。这是他们这行人心里的刺。技术再好,在洋大班眼里,也不过是个低贱的“tailor”。

“这个红,是贱称。”

“我很多兄弟也姓洪,洪门致公堂的洪也好也好,南洋的洪门也罢,

“翁师傅,与其在弄堂里看着洋人的脸色,赚那点辛苦的加工费,不如跟我合伙。”

“我出钱,出地皮,搞定官面和洋面。你们出技术,出人手,管生产。咱们在南京路上开一家最大的洋服公司。”

“中式、西式都做。”

翁瑞和猛地抬起头,

南京路……开大公司……

对于一个手艺人来说,这诱惑太大了。这是从小作坊到有名有姓的大商号的跨越。

在上海滩,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陈老板……”翁瑞和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长衫,神色变得庄重,“既然您看得起咱们这帮拿剪刀的宁波佬,那咱们也不能不知好歹。”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几个兄弟使了个眼色,然后回过头,对着陈阿福深深一揖,这一次,是标准的江湖大礼:

“阿拉宁波人做生意,讲究个‘铜钿银子落袋安’,更讲究个义字。这单子,咱们接了!”

“万件中华立领,只要布料到位,咱们把奉化老家的婆姨都叫来,日夜赶工,也给您缝出来!”

陈阿福笑了,他亲自拿起茶壶,给翁瑞和的杯子里续满了茶水。

“好!翁老板痛快。”

“明天,我会派人带你们去看店面。英租界,法租界,美租界,看上哪个租哪个,

至于那衣服的版型……”

“记住,这衣服不仅仅是一块布,它是以后咱们自己人的脸面。我要让以后的洋人、华人,看到穿这身衣服的,都要高看一眼的。”

“陈老板放心。”

翁瑞和拍着胸脯保证,“这衣服若是做出来不够精神,您砸了我的招牌!”

————————————————————

礼查饭店的双开大门被两名印度侍者恭敬地拉开。

在他身后,饭店宽敞的大堂内,原本喧闹的交谈声似乎由于他的出现而出现了短暂的真空。一名穿着燕尾服的英国经理正站在柜台后,微微欠身。老板Jansen先生特意交代过要关照这位来自旧金山的贵客。

更何况,就在刚才过去的这些日子里,这间饭店的侍者们眼睁睁看着数不清的人马进出阿福的包厢。

有的是上海道台衙门的官员,坐着大轿来的。

有的是丝茧公所的几个大买办,有的是英国洋行的大买办,个个都是身家百万的主儿,都十分客气。

“那个中国人,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

上次我看见他在吸烟室里和美国领事坐在一起。”

大堂角落里,一个美国商贩压低声音问道。

“嘘——”

旁边常驻上海的报关行老职员赶紧做了个手势,眼神往阿福的背影飘了一下,

“别打听。如今,这个爷,在虹口,是这个。”

“听说是南洋那个华人军阀的代表,黑白两道,通吃。看见对面那栋快修好的堡垒了吗?听说是那位九爷的私库。”

阿福并未理会身后的窃窃私语。他站在门廊的台阶上,正了正头顶的硬顶礼帽,习惯性地用余光扫视着熙攘的街道。

82年的外白渡桥北堍,是华洋杂处的风暴眼。

正值午后,阳光刺眼。看起来一切如常:卖香烟的小贩在叫卖,几个在那儿趴活儿的黄包车夫正用脏毛巾擦拭着汗水。

街角处,一个看似正在打盹的修鞋匠,手里的锥子已经悬在半空很久没有落下,那双藏在乱发后的眼睛,正隐蔽盯着阿福身后的护卫。

更远处,两辆黄包车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为了抢客而蜂拥上来。车夫压低了帽檐,假装在擦拭车灯上的铜饰,但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却紧紧攥着车把,脚上的筋肉紧绷,是一种随时准备暴起冲锋——或者是跟踪的姿态。

那是青帮,还是红帮的探子,还是朝廷粘杆处的鹰犬?亦或是觊觎这两百万现银的亡命徒?

阿福面色平静,嘴角甚至挂起笑容。

从怀中掏出一块金怀表,轻轻弹开表盖看了一眼,然后“啪”地一声合上。这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嘈杂的街头显得格外清晰,像是一个无声的警告。

街角那个修鞋匠猛地低下了头,开始假装用力地纳鞋底;那两个黄包车夫也立刻松弛了肌肉,转过身去假装在那儿闲聊。

“少爷,日头毒,要不要叫黄包车?”

随从紧走两步贴上来,低声问道,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枪柄上,显然也察觉到了周围若有若无的视线。

阿福摆了摆手,眯起眼睛看向前方。

“几步路的事。走过去,用脚丈量一下咱们这块地盘的杀气。”

.........

此时的北外滩,是整个远东最微妙的血管。

左手边,是着名的礼查饭店,住着各国的外交官和冒险家。

右手边,隔着一道铁栅栏,就是黄浦江浑浊的江水,以及江面上密密麻麻的舢板和火轮。再往前走几步,便是德国领事馆和美国领事馆。

他的目光没有停留,盯着前方那个被巨大的防水油布和竹制脚手架包围了整整半年的庞然大物——黄浦路1号。

去年兰芳条约落定,趁着轮船招商局急需现银的档口,以义兴公司的名义,用五十万两现银的天价,从唐廷枢手里硬生生抠出了这块地皮。

那是原旗昌洋行金利源北栈最精华的一部分,扼守苏州河与黄浦江交汇的咽喉,是真正的“龙口”。

如今,围挡拆除了一半,露出了这头巨兽的真容。

————————

陈阿福站在街对面,仰视着这座即将挂牌的银行。

不同于外滩那些洋行追求的优雅的新古典主义风格,黄浦路1号展现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堡垒的厚重感。

负责设计的西班牙建筑师虽然满腹牢骚,但不得不屈服于金主的意志。

整栋大楼的主体并非普通的红砖,而是采用了昂贵的花岗岩贴面,这种石头坚硬冷峻,通常用于修筑桥梁和城墙。

“看着像个碉堡,不像个钱庄。”

随从嘟囔了一句。

阿福冷笑一声,用手杖指了指二楼狭长的窗户,

“你看那些窗户,比别的洋行窄了一半,离地高了三尺。万一有人闹事,哪怕是几千个暴民冲过来,只要把铁百叶窗一拉,这里就是一座攻不破的要塞。”

“这是咱们的桥头堡,是做了防备的。”

他们穿过马路,工人们正在拆除大门口最后的围挡。

四根巨大的石柱支撑起沉重的门廊,石柱粗得需要两人合抱。

门楣上方,直接在花岗岩上阴刻了六个颜体大字——【中华通商银行】,下面配着一行英文:ImpERIAL chINESE mERcIAL bANK。

走进大厅,一股凉意扑面而来。

挑高六米的大堂极尽奢华,地面铺设着进口的黑白格大理石,拼出复杂的几何图案。

头顶是一盏巨大的吊灯,尚未通电,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排柜台。

在这个年代,无论是钱庄还是洋行,柜台多半是开放式的木栏杆,讲究的是信义。

但这里的柜台,下半截是衬了钢板的厚重红木,上半截则是特制的黄铜栅栏,只有底部留出仅容一只手通过的窗口递送银票和单据。

大厅的一角,几名身穿长衫的账房先生正在和几个留着八字胡的洋人职员调试着算盘和打字机。

这种中西混杂的景象,在此时的上海滩尚属罕见。

——————————

“带我去下面看看。”陈阿福对迎上来的工地管事说道。

管事连忙引路,穿过柜台后的一道铁门,沿着狭窄的旋梯向下。空气瞬间变得湿润而阴冷,

地下金库,是整个工程最烧钱的地方。

这里原本是旗昌洋行存放鸦片和货物的地窖,又让人深挖扩充了一大部分。

走廊尽头,是一扇令人望而生畏的钢铁大门。

“少爷,这就是从美国的保险柜公司定做的大家伙。”管事拍了拍那扇泛着冷光的圆形大门,

“重三吨半。光是为了把它运进来,就压坏了两辆平板马车,还拆了门框。这锁芯也是特制的,哪怕是用炸药炸,也只能把门炸变形,炸不开锁。”

陈阿福接过钥匙,费力地转动绞盘。

伴随着齿轮咬合的沉闷声响,大门缓缓开启。

里面是一个近两百平米的空间,四壁全是加厚的钢板。此刻,空荡荡的金库里只堆放着几十箱刚刚运到的现银,

“这里还装了两台蒸汽抽水机。”管事指着角落里的管道,“万一黄浦江发大水,泵机能快速把渗水抽干。而且,这里还有一个机关……”

管事走到墙角,掀开一块不起眼的地砖,露出了一个漆黑的阀门。

“通江阀。”

陈阿福的声音在空旷的金库里回荡,“一旦有人强行攻入金库,只要拧开这个,江水就会瞬间倒灌,把这里变成一个水牢。到时候,银子还在,人得死绝。”

身后的护卫听得背脊发凉,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

从地下回到地面,陈阿福穿过银行的后门,进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如果说前门是体面奢华的银号,那么后院就是充满了煤烟与机油味的工业怪兽——义兴贸易公司。

这里占据了黄浦路1号的后半段,原本是旗昌洋行的打包工场。如今,巨大的红砖仓库被重新加固,房顶上铺设了新的铁皮,即使在暴雨天也能保证不漏水。

仓库外,就是深水码头。

江风呼啸,浑浊的浪花拍打着栈桥的木桩。

这里是苏州河与黄浦江交汇的回水湾,水深流缓,足以停靠千吨级的海轮。

此刻,一艘挂着星条旗的黑色货轮“加利福尼亚号”正停靠在泊位上。巨大的蒸汽吊臂正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从船舱里吊起一个个沉重的木箱。

“那是咱们从旧金山运来的机器?”陈阿福问。

“是,少爷。”正在码头上指挥的义兴公司掌柜——一个精瘦的广东人跑了过来,满头大汗,“这几箱是给开平矿务局代购的德国绞车,那几箱……是咱们自己用的家伙。”

掌柜压低了声音,指了指几个没有任何标记的长条木箱,“步枪,还有几门快炮。九爷说,上海滩不太平,致公堂总得有镇堂的玩意儿。”

陈阿福点了点头,目光扫过码头。

不同于十六铺那种靠苦力肩膀扛货的原始码头,这里已经铺设了轻便铁轨,小矿车推着货物直接滑进仓库。

“这码头是块宝地。”

“花了太多钱在这里。”

阿福忍不住感叹,“洋人的巡捕房管不到这儿,地契上写的是招商局的分栈,大清的衙门也不敢管,因为这里是美租界,挂着美国义兴公司的牌子。这就是灯下黑,咱们想运什么,就运什么。”

“风水宝地啊...”

巡视的最后,一行人折回了义兴仓库与银行大楼连接处的一座副楼。

这是一座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三层青砖小楼,

一楼是义兴公司的账房和职员宿舍,二楼是会客室和陈安的私人起居室。

而三楼,才是整个黄浦路1号真正的灵魂——金门致公堂上海总舵。

这层楼没有窗户,所有的采光都来自于屋顶的天窗。四壁包裹着厚实的吸音软木,墙上挂着洪门历代先祖的画像,还有已不合时宜但仍被保留的隐晦切口字画。

大厅正中央,供奉着一尊半人高的关圣帝君铜像,神像前香火缭绕。

两侧摆放着两排太师椅,那是给将来开香堂时各路大佬坐的交椅。

“这里能容纳多少人?”陈阿福问。

“上下三层,挤一挤,三百个兄弟没问题。”

管事回答,“而且,这层楼有两条暗道。一条通往银行大厅的夹层,一条直通码头水底。”

陈阿福走到关公像前,恭敬地上了三炷香。

…….

此时已是黄昏,夕阳将黄浦江染成了一片血红。

对面的礼查饭店开始点亮煤气灯,而黄浦路1号的工人们正在为一件大事做最后的准备——安装电灯。

就在院子的角落里,那台从美国运来的直流发电机正在进行最后的调试。几名洋技师满身油污,正在检查线路。

“少爷,听说礼查饭店想要在上海第一次亮电灯呢,听说已经找人去买电机了,要请全上海的洋人来看。”

管事有些不忿,“咱们要不要抢在他们前头?”

陈阿福扶着栏杆,俯瞰着脚下这片即将崭露头角的领地。

银行的坚固、金库的深邃、码头的繁忙、总堂的肃杀……这一切构成了一个庞大而精密的机器。

“行。”

陈阿福从怀里掏出雪茄,借着夕阳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那就咱们先亮。给人瞧瞧新鲜的景儿。”

他吐出一口烟雾,烟雾在江风中迅速消散。

“咱们这里,是吃人的口。老虎张嘴之前,总要给人个仪式。”

远处,江海关的大钟敲响了六下。

沉闷的钟声回荡在北外滩的上空。

陈阿福转过身,背对着夕阳,看向身后那栋即将竣工的庞大建筑群。

在这个动荡、贪婪、充满机遇与危险的1882年,金门致公堂,终于在上海滩扎下了最深的一根钉子。

这根钉子,就从与外滩隔江相望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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