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没穿透云层,诗雅雨就被喉咙里的灼痛感惊醒。孩子烦躁地扭动身体,哭声带着饿极了的尖锐,而她的喉咙像被砂纸磨过,每一次吞咽都扯得生疼,连呼吸都带着干燥的热气。
“哭什么哭!大清早的嚎丧!”卧室门被“砰”地推开,林香端着一个巴掌大的搪瓷杯走进来,杯壁上还沾着褐色的茶渍。她把杯子重重放在床头柜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赶紧把水喝了,这是你今天的量,喝完杯子给我放回来,别想着私藏。”
诗雅雨挣扎着坐起身,后腰的酸痛让她忍不住皱眉。那个搪瓷杯她再熟悉不过——杯口缺了个小口,杯身印着褪色的碎花,容量连两百毫升都不到。自上次“偷吃面包”事件后,林香不仅管控她的饮食,连最基本的饮水都开始严格限制,美其名曰“为了你好”。
“水喝多了水肿,对肾脏不好,到时候看病还得花钱。”这是林香每天都会说的话,“再说了,水喝多了奶水会变稀,没营养,我大孙子喝了跟喝白水似的,能长身体吗?”
诗雅雨端起杯子,冰凉的水滑过喉咙,短暂地缓解了灼痛感,可刚喝到一半,林香就伸手拦住她:“慢点喝!省着点!一天就这么多,喝快了下午渴死你自己负责!”
她只好放慢速度,小口小口地抿着,每一口水都像甘霖一样珍贵。杯子很快见了底,她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还想再要一点,却被林香一把夺过杯子:“没了!这已经是多给你的了,昨天你还偷藏饼干,今天能有口水喝就不错了!”
林香拿着杯子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回头警告:“别想着自己去厨房接水,水龙头我已经锁了,钥匙在我这儿。你要是敢偷偷找水喝,看我怎么收拾你!”
卧室门被敞开着,诗雅雨能清晰地看到厨房的方向。水龙头上果然多了一把小小的铜锁,和冰箱上的那把一模一样,冷硬的金属光泽在晨光中泛着寒意。她的心沉了下去——连最基本的饮水自由,都被林香剥夺了。
上午喂完奶,干渴感像潮水般涌来,比往常更猛烈。她抱着孩子坐在窗边,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脸上,暖洋洋的,却让喉咙里的灼痛感愈发强烈。嘴唇已经干裂得出血,她下意识地想用舌头舔一舔,却只感到一阵刺痛。孩子因为没吃饱,哭闹个不停,她想哼歌谣哄他,可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发出沙哑的气音。
她想起床头柜抽屉里有一包棉签,是之前给孩子清理鼻腔用的。她趁林香在客厅嗑瓜子的间隙,偷偷拿出一根棉签,又从床底摸出一个空的润肤霜瓶子——里面还残留着一点融化的润肤霜,她倒了点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对着敞开的窗户,用棉签蘸了点凝结在玻璃上的露水。
冰凉的露水沾在嘴唇上,带来一丝微弱的湿润感。她赶紧用棉签轻轻擦拭着干裂的嘴唇,连嘴角的裂口都不敢放过。可就在这时,林香突然走了过来,看到她手里的棉签,眼睛瞬间瞪得滚圆。
“好你个贼性不改的东西!连水都要偷!”林香尖叫着冲过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棉签,狠狠摔在地上,还用脚碾了碾,“我没给你水喝吗?你还要偷露水!是不是觉得我管得太严了?是不是又想找苏微告状,说我虐待你?”
诗雅雨吓得后退一步,怀里的孩子被吓得哭了起来。她慌忙解释:“妈,我没有偷水,我就是嘴唇太干了,想用棉签蘸点露水润润……”
“润润?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林香抬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力道大得让她踉跄了几步,“我给你的水不够你喝吗?一天一杯水,够你润嗓子的了!你还不知足,还要偷露水!我告诉你,从今天起,棉签也没收,看你还怎么偷水!”
林香说着,冲进卧室,把床头柜抽屉里的棉签搜了出来,扔进垃圾桶里。她又翻了翻抽屉,确认没有其他能盛水的东西,才冷哼一声:“别想着耍小聪明,不管是吃的还是喝的,只要我不想给你,你一根手指头都别想碰!”
干渴感越来越强烈,诗雅雨觉得自己的喉咙里像着了火,连呼吸都带着热气。她开始出现轻微的脱水症状——头晕眼花,手脚发麻,连抱着孩子的力气都快没了。孩子哭闹得更厉害了,大概是感受到了她的虚弱,小脑袋在她怀里蹭来蹭去,发出细碎的呜咽声。
中午,林香端来午饭——还是小半碗油腻的汤,三勺干硬的米饭,几根发黄的青菜。诗雅雨看着那碗飘着油花的汤,喉咙里的灼痛感让她咽了咽口水。她想把汤喝完,多少能补充点水分,可林香却在旁边盯着她:“汤里的油多,慢点喝,别呛着。我跟你说,这汤是给你下奶的,不是让你解渴的,喝完不准再要水!”
她只好小口小口地喝着汤,油腻的汤水滑过喉咙,不仅没有缓解干渴,反而让喉咙更不舒服了。米饭干硬得剌嗓子,她几乎是咽一口饭,就要忍受一次喉咙被刮擦的疼痛。
下午,章鹏回来了。他一进门就看到诗雅雨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出血,怀里的孩子还在哭闹,皱了皱眉:“雅雨,你怎么回事?脸色这么差?嘴唇怎么裂成这样了?”
诗雅雨刚想开口,林香就抢先说道:“还能怎么回事?还不是她自己作的!我每天都给她水喝,她偏要偷偷用棉签蘸露水,结果把嘴唇弄裂了,还赖我不给她水喝!真是好心没好报!”
章鹏的目光落在诗雅雨身上,带着几分怀疑:“雅雨,妈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偷偷蘸露水了?”
“我没有……”诗雅雨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我就是太渴了,嘴唇干裂得疼,才想蘸点露水润润……妈给我的水太少了,根本不够喝,我还要喂奶,消耗的水分多……”
“你还敢顶嘴!”林香立刻打断她,“我给你的水还不够?一天一杯水,够你喝的了!你喂奶怎么了?喂奶就能偷水了?我当年生章鹏,一天就喝一碗水,照样喂奶,哪像你这么娇气?”
章鹏被林香吵得头疼,又看到诗雅雨苍白的脸和干裂的嘴唇,心里有了一丝不忍,可转念一想,林香毕竟是长辈,肯定不会害她,于是开口说道:“雅雨,妈也是为了你好,水喝多了确实容易水肿。你忍忍,等出了月子就好了。”
“忍忍”——又是忍忍。诗雅雨看着章鹏冷漠的脸,心里一片冰凉。他永远都是这样,不管她受了多少苦,不管她有多难受,只会让她忍忍。在他眼里,她的痛苦,她的需求,永远都比不上林香的“为她好”。
傍晚,干渴感已经到了极致。诗雅雨觉得自己的舌头都快要粘在口腔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她开始出现耳鸣的症状,眼前的东西都在打转,怀里的孩子哭闹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她知道,再这样下去,她会脱水晕倒,甚至会影响到孩子。她必须想办法弄到水。
趁林香在厨房做饭的间隙,她抱着孩子,踉踉跄跄地走到卫生间。卫生间的水龙头没有锁,她打开水龙头,冰凉的自来水流了出来。她赶紧用手接了一点,捧到嘴边,大口大口地喝着。
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带来极致的舒爽感,可就在这时,林香突然冲了进来:“好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来卫生间偷水喝!”
林香一把关掉水龙头,反手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清脆的巴掌声在卫生间里格外刺耳。诗雅雨被打得踉跄了几步,怀里的孩子吓得哭得更厉害了。
“我让你偷水!我让你偷水!”林香一边骂,一边伸手揪她的头发,“我看你是活腻了!敢不听我的话!今天我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诗雅雨抱着孩子,拼命挣扎:“我没有偷水!我太渴了!我快脱水了!妈,求你了,给我点水喝……”
“求我?晚了!”林香的眼神里满是戾气,“你不是喜欢偷水吗?今天我就让你渴个够!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不听我的话!”
林香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拖回卧室,扔在地上。孩子被摔得哭了起来,诗雅雨不顾身上的疼痛,赶紧爬过去抱住孩子,紧紧搂在怀里。
“你给我在这儿待着!不准动!”林香叉着腰站在门口,眼睛里满是怒火,“从今天起,卫生间的水龙头我也锁了!看你还怎么偷水喝!”
诗雅雨抱着孩子,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眼泪无声地掉下来。喉咙里的灼痛感还在继续,手脚越来越麻,头晕得更厉害了。她看着林香那张刻薄的脸,看着敞开的门口,突然觉得无比绝望。
这哪里是家?这分明是地狱。一个让她在干渴中慢慢煎熬的地狱。
可当她感受到孩子温热的呼吸,感受到他紧紧抓着她衣襟的小手,心里的那点火苗又重新燃了起来。她不能倒下,不能在干渴中崩溃。为了孩子,她必须撑下去,必须记住每一次干渴的滋味,记住每一次羞辱的瞬间。
这些痛苦,都会成为她逃离的动力。
夜深了,孩子终于哭累了,在她怀里沉沉睡去。诗雅雨抱着孩子,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喉咙里的灼痛感还在继续,可她的眼神却越来越坚定。
她知道,逃离的路很难,但她没有退路。为了孩子,为了自己,她必须拼尽全力,哪怕前方布满荆棘,她也要闯过去。
她在心里默默地发誓:总有一天,她会带着孩子,逃离这个让她干渴难耐的地狱,逃离这个充满刻薄和冷漠的家。到那时,她要喝够足量的水,要让孩子喝够足量的奶,要让他们再也不用忍受这样的痛苦和羞辱。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她和孩子身上,温柔却冰冷。诗雅雨抱着孩子,紧紧地,紧紧地,仿佛抱着全世界。她知道,只要心里的那点火苗还在,她就一定能等到逃离的那一天,一定能带着孩子,呼吸到自由的空气,喝到甘甜的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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