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飞后第七十二小时,震动开始显形。
最先是在专业情报圈的暗流里。全球几个主要防务分析机构的加密服务器上,开始流传一份标记为“高度疑似”的技术简报。简报没有图片,只有文字描述和推测数据,但用词精准得可怕:
“目标平台表现出持续4.5马赫以上的巡航能力……完成从亚音速到高超音速的平滑过渡……在贴近国际空域边界处展示出优异低速操控性(目击报告称其完成慢速横滚)……遭遇电子探测时表现出主动对抗特征……”
这份简报像一颗石子,在深潭里激起涟漪。很快,更多碎片浮出水面:某商业卫星公司“意外”发布了一张西北戈壁的模糊图像,标注“疑似新型飞行器测试设施”;某航空爱好者论坛出现自称“无线电监听爱好者”的用户,贴出一段据称是监听民航频道时“偶然收录”的对话片段,背景音里有不同寻常的引擎轰鸣。
主流媒体开始谨慎跟进。《航空周刊》的网站更新了一篇题为《东方的“黑鸟”?中国高超音速平台首飞传闻甚嚣尘上》的分析文章,作者是退休的前美国空军情报官。文章没有肯定传闻,但详细列出了如果传闻属实,将意味着什么:“……将彻底改变西太平洋的战术航空平衡……对现有防空体系构成严峻挑战……可能催生新一代空战模式……”
而在五角大楼某间没有窗户的简报室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汤姆森上校盯着屏幕上那几段残破的轨迹模拟——那是从至少四个不同来源的雷达数据中勉强拼凑出来的,中间有大段空白,就像一个人断续的梦境。他的胃部隐隐作痛,这种熟悉的不适感十二年前出现过,当歼-20的首飞被确认时。
但这次更糟。
“先生们,”他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显得干涩,“根据现有信息,我们面临的不再是‘是否有’的问题,而是‘它到底是什么’的问题。”
长桌两侧坐着来自不同部门的人:空军情报局、国防情报局、国家侦察局、还有智库的技术顾问。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它能持续飞多久?”空军代表问。
“基于轨迹片段推断,单次航程可能超过三千公里,但这只是保守估计。”技术顾问推了推眼镜,“更关键的是,它展示出了从高超音速巡航到亚音速机动的完整包线覆盖。这不是一次性的火箭验证机,这是真正的可重复使用平台。”
“威胁评估?”国防情报局的人直截了当。
汤姆森调出另一份图表:“如果它携带武器——无论是空对空还是空对地——现有的大多数拦截手段将失效。它的速度意味着预警时间被压缩到几分钟,甚至更短。而如果它具备侦察能力……”他顿了顿,“我们的前沿部署、航母编队动态,都可能暴露在它的视野下,几乎没有预警。”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
“我们的对应项目呢?”一位三星将军问,声音里压抑着怒火。
负责高超音速项目的官员额头见汗:“‘猎鹰’htV-2项目……还在解决再入控制问题。有人驾驶可重复使用平台方面,‘黑雨燕’项目刚完成低速验证机试飞,要达到类似性能水平,乐观估计还需要五年,不,七年……”
“七年?”将军的拳头轻轻砸在桌上,“七年后,他们可能已经装备了一个中队!”
“更麻烦的是,”汤姆森补充道,他放大了轨迹图中一段,“这里,目标在遭遇我们前沿预警机探测时,表现出了主动的电子对抗行为。不是简单的干扰或隐身,而是……某种更聪明的欺骗。我们拿到了雷达回波,但算法无法解算出稳定轨迹。”
他调出那段令人困惑的多普勒数据:“看这里,目标在同一时间似乎有多个不同的径向速度。要么是我们的雷达出了问题,要么是……他们掌握了某种我们还不理解的反探测技术。”
会议室再次陷入沉默。这次沉默里多了些别的东西——不仅是担忧,还有一丝隐约的恐惧。未知永远比已知更可怕。
“最高优先级评估。”主持会议的副部长最终开口,“我要知道每一个细节:材料、动力、控制、电子系统。动用一切资源。同时,外交渠道要施压,要表态,不能让他们悄无声息地把这东西变成既成事实。”
会议在凝重的气氛中结束。汤姆森最后一个离开,他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看着窗外五角大楼的停车场。夕阳西下,一排排汽车反射着金光。
他想起二十年前,自己还是个年轻分析师时,读过一份关于苏联解体后中国航空工业的评估报告。报告的结论是:“至少落后西方二十年”。
二十年。
他苦笑了一下,走向电梯。今晚又要熬夜了。
而在中国国内,公开层面一片宁静。新闻联播照常播出,天气预报准点进行,社交媒体上最热的话题是某部新上映的电影和某个明星的恋情。
但水面之下,暗流汹涌。
“星火”研究院的分析中心里,灯火彻夜通明。从LY-I带回的数百个传感器数据流,正在“星河”超算上疯狂运算。每一帧飞行状态,每一次控制输入,每一个系统响应,都被拆解、分析、比对。
秦念主持的复盘会从早上八点开到深夜。
“发动机涡轮前温度异常区已经定位,是燃油喷嘴在极端工况下的雾化不均匀导致的局部热点。”动力组汇报,“改进方案已经有了,两周内能拿出新喷嘴。”
“‘天权’系统的延迟问题,”吴思远指着屏幕上的算法流程图,“我们找到了根源:在高速大过载时,气动数据更新频率超过了核心处理器的缓存预测深度。不是算法问题,是硬件瓶颈。”
“解决方案?”
“两个方案:一是优化数据预处理,把计算负载分流给‘信风’系统;二是等下一代‘天权’芯片流片,那需要六个月。”
“先执行方案一,同步推进方案二。”秦念记录下要点。
会议间隙,李文军拿着平板电脑过来:“秦总,三所、五所、八所都来问了。”
“问什么?”
“问我们用了什么新材料,蒙皮的热障数据怎么会这么好。”李文军苦笑,“我说涉及保密不能详谈,他们就在电话那头叹气,说‘你们跑得太快,我们连论文都不知道该怎么写了’。”
秦念能想象那些老教授、老专家的心情。中国的航空工业曾长期处于追赶状态,现在突然有一个领域冲到了前面,而且是大幅领先,这种转变带来的不只是喜悦,还有压力——追赶者变成了被追赶者,心态完全不同了。
“把非密级的基础数据整理一份,有限度地共享。”秦念说,“我们不能闭门造车。整个工业体系的进步,才是真正的进步。”
“明白。”李文军点头,又压低声音,“不过秦总,我听说……上面可能要把LY-I的部分成果,应用到其他重点项目上。比如新型远程打击平台,还有……太空往返载具。”
秦念并不意外。高新技术从来不是孤立的,一旦突破,就会像石子入水,涟漪扩散到整个体系。
她走到窗边,研究院的夜色宁静安详。但她的目光越过围墙,仿佛看到了更远的地方:大洋彼岸的会议室里,肯定有人在为LY-I的数据争论不休;某些实验室里,工程师们正在加班加点,试图解开他们刚刚展示的技术谜题;还有一些阴暗的角落,潜伏的“夜枭”们正蠢蠢欲动。
世界确实震动了。
但震动之后呢?
是更激烈的竞争,更隐蔽的博弈,更艰难的前行。
她转身回到会议桌前:“继续。下一个议题:下次试飞的初步方案。我们要在九十天内,完成第二次飞行。这次,要带‘载荷’。”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表情都严肃起来。
带载荷试飞——意味着LY-I要从技术验证,迈向实战能力验证。
雏鹰不仅要会飞,还要学会捕猎。
而他们这些造鹰的人,必须为它打造最锋利的爪牙。
震动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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