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未散,北山小道的风还带着湿气。
夏蝉猫着腰从坡下摸回来,靴底沾着泥,一进帐就压低声音:“那三车木箱全卸在后山岩洞口,有人守着,火光映出影子,不像运兵器。”
沈微澜正站在舆图前,指尖停在敌营侧后方一块凹地。她没抬头,只问:“看清是什么人接的货?”
“穿的是敌军服,但动作不熟,像是临时拉来的民夫。”夏蝉喘了口气,“我绕到另一边,听见他们在吵——说工钱没给够,不肯往里搬。”
春棠立刻接话:“那就不是紧要东西,或是他们不想让人知道里面是什么。”
冬珞已经铺开另一张细图,比对着地形:“岩洞深入山体,通风口只有两个,若藏重器,必有专人维护。可刚才回报,洞外无炊烟、无油渍,也不像驻兵。”
沈微澜终于抬眼:“不是兵器,也不是人……那就是‘不能见光’的东西。”
帐外鼓声突响,三长两短。
是谢云峥那边传来的诱敌信号。
她刚要开口,远处忽然腾起一片灰雾,朝着左翼阵线扑去。紧接着,几辆铁车从敌营斜坡推出,车身裹着油布,轮轴转动时发出刺耳声响。
“不对!”秋蘅猛地站起,一把抓起药箱往外冲,“那是新毒!快捂住口鼻!”
话音未落,前线已有士兵倒地抽搐,嘴角泛黑。
沈微澜一脚踢翻案桌,大声下令:“传令各部,所有旗手归冬珞管!没有红绳在身的,一律不准接令!”
冬珞迅速抽出腕上红绳,剪成四段分发:“我改旗语,三摆为退,两摆为伏,单摆为焚。记住,谁乱动,谁就是内鬼。”
春棠抓起账册就往外跑:“我去右军点仓,他们刚才报缺箭,我不信。”
夏蝉拔出蝉翼剑,剑身一抖,光芒散开:“我带人护她去,顺便看看哪几个嘴上喊苦、手里却藏着私货的。”
沈微澜抓起鼓槌,几步登上高台。
风把她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她盯着那几辆铁车缓缓推进,车后跟着一队弓手,专挑我方混乱处放箭。先锋营已有三人中毒,医队刚冲上去两个,便被新一轮烟雾逼退。
“秋蘅!”她吼了一声。
“在!”秋蘅蹲在一具尸体旁,手指翻开眼皮,又掰开嘴看了看舌根,“毒素不同,这次是乌骨藤混了蝎尾草,发作快,但怕热。烧针烫伤口能拦住蔓延。”
“能解吗?”
“现在不行。但我认得这配法——和之前迷神香一样,都是先缓后猛,拖你时间。”她抬头,“用毒的人,懂药理。”
沈微澜眼神一沉:“那就不是随便哪个军医能配出来的。”
她转身擂鼓,七连击响彻战场。
谢云峥那边立刻响应,骑兵调头包抄,直扑铁车侧翼。
但她很快发现,右军方向毫无动静。
“春棠去了多久?”她问冬珞。
“一刻钟。”
“该回来了。”
话音刚落,春棠跌跌撞撞跑进指挥区,脸色发白:“右军粮官说箭没了,可我亲眼看见他们库房还有三箱!我说要查,他们竟拿刀拦我!”
夏蝉跟在后面,肩上一道血痕:“我砍翻一个,才抢出半箱。其余的,全被藏在地下暗格里。”
沈微澜冷笑一声:“自己人卡自己人的脖子,倒是会算计。”
她抓起令旗,直接撕下一块红布绑在臂上:“传我话,从现在起,所有补给点由春棠亲自核发。谁敢阻拦,按通敌论处。”
又转向夏蝉:“你带影卫巡营,凡有私藏物资、谎报伤亡的,当场拿下,战后再审。”
夏蝉点头,剑尖往地上一划:“行,我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别惹火上身’。”
沈微澜再看战场,铁车已逼近中线,烟雾越来越浓。
她问秋蘅:“你说它怕热?”
“对,高温破其稳定性。”
“那就烧。”
她调来轻骑,专攻牵引马匹。马一惊,铁车失控偏移。再命弓手射火矢,专挑油布覆盖处。
“轰”地一声,一辆铁车内部炸开,黑烟冲天。
第二辆也被引燃,车内传出惨叫。
“遇铁车,先焚后剿!”她大声重复,“告诉所有人,别怕它凶,它最怕火!”
命令传开,士气渐稳。
可敌军似乎早有准备,东南隘口忽然杀出一支生力军,直扑我方薄弱处。
冬珞盯着舆图,眉头紧锁:“不对,这支队伍节奏太整,不像临时增援……他们是故意留这个口子。”
沈微澜眯起眼:“想诱我们把主力调过去?”
“对。他们真正要打的,是西南谷地——那里地势低,适合埋伏。”
沈微澜立即改令:“西南加派两营,挖浅坑、设绊索。其余部队原地不动,等我鼓声。”
她静立片刻,听着风里的动静。
鼓声再起,仍是七连击,但节奏变了。
谢云峥立刻领会,率骑兵从侧翼迂回,直插隘口后方。
夏蝉带队突入,软剑闪过,瞬间斩断敌军传令兵咽喉。
敌前锋大乱,阵型崩塌。
半炷香后,烟雾渐散,铁车全毁,敌军退入壁垒。
战场安静下来。
沈微澜走下高台,战袍沾尘,袖口裂了一道口子,但她站得笔直。
谢云峥策马归来,在她面前翻身下马,盔甲染血,左臂缠着布条。
“你猜得准。”他看着敌营方向,“他们真以为我们会慌。”
“人一急,就爱露破绽。”她淡淡道,“他们以为我们在乱,其实我们在等。”
春棠抱着账册走过来,脸上还有灰:“右军三个偏将,我已经记下名字。”
“留着。”沈微澜说,“等仗打完,一个个算。”
夏蝉提着剑走来,剑刃缺口不少,但眼神亮得很:“影卫清了外围,捡了几把好刀。”
秋蘅合上药箱:“最后两个中毒的,活下来了。银针压住了毒。”
冬珞站在舆图前,指尖停在岩洞位置:“那地方还没动。”
沈微澜看着远处仍未熄灭的火光,慢慢攥紧鼓槌。
“他们今晚不会再出营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她转头,目光扫过四人,最后落在谢云峥身上。
“明早,我要知道那个岩洞里到底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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