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红狐仙赤璃,为救粉丝小雨耗尽修为,典当残存的“千年道行”根基,换取一线生机。
此事了结不久,一段被时光掩埋与赤璃的痴傻举动隐隐呼应。
一段更加曲折凄绝的前尘往事,却被那枚典当的“道行”残基,悄然触发了回响。
一、 深山初遇,一眼千年
五百年前,江南深山。
尚未化形、灵智初开的小赤狐赤璃,在追逐一只流光蝶时,不慎落入猎户陷阱,后腿被铁夹咬穿,鲜血淋漓。
就在她绝望哀鸣时,一个进山采药的年轻书生路过。
书生名唤柳文轩,清俊儒雅,眉目间却带着超越年龄的悲悯。
他见状,毫不犹豫地赶走闻腥而来的野狼,小心翼翼地为她解开铁夹,撕下衣襟,用采来的草药为她包扎。
“小狐狸,下次可要当心了。”柳文轩声音温和,指尖触碰她皮毛时,带着令人安心的暖意。
他并未因她是狐而畏惧或贪婪,只当她是山中灵物。
赤璃瑟缩着,金色的瞳孔倒映着书生专注而温柔的脸。
那一刻,她懵懂的心中,种下了一粒奇异的种子。
她看着他背起药篓,一步三回头地离去,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此后数年,赤璃修行之余,总忍不住偷偷溜到山脚,远远望着那座简陋的书斋。
她看着他寒窗苦读,看着他接待求医的乡邻,看着他眉宇间渐渐染上忧国忧民的沉重。
她知道他心怀天下,医术精湛,却因出身寒微,屡试不第,只能困守乡野,悬壶济世。
她开始笨拙地帮他。
驱赶接近书斋的毒蛇,在他夜读时引来萤火虫照明,甚至偷偷衔来山中的老参灵芝,放在他窗台。
柳文轩只当是山中精灵的报答,偶尔对着虚空拱手道谢,笑容清浅,却让躲在暗处的赤璃心跳如鼓。
二、 疫劫倾心,人妖殊途
一场可怕的瘟疫席卷州县。
柳文轩不顾自身安危,日夜奔走,救治病患,自己却因劳累过度,染上疫病,倒在了破庙里,奄奄一息。
彼时赤璃刚刚经历第一次小天劫,修为不稳,但她想也没想,现出原形(一只体型稍大的赤狐),拖着伤体,将昏迷的柳文轩背回书斋,又以自身微薄的道行,混合灵药,日夜不息地为他渡气驱毒。
七日后,柳文轩苏醒,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蜷缩在床边、气息奄奄、浑身毛发黯淡的小狐狸。
他虽不通法术,但博览群书,隐约猜到了什么。
他轻抚赤璃的额头,长叹一声:“痴儿……何苦为我这薄命之人,损耗至此。”
赤璃不会说话,只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他的手心。
柳文轩的病好了,赤璃却因耗损过甚,灵智受损,退化得如同普通幼狐,记忆也模糊了大半,只记得要守着这个人。
柳文轩将她养在身边,取名“阿璃”,教她认字,与她说话,将她当作唯一的知己。
那段时光,是赤璃漫长生命中,最初也最温暖的回忆。
她在他的书卷气与药香中,贪婪地汲取着名为“人间”的温度,心中那粒种子,早已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巨木。
然而,人妖终究殊途。
柳文轩因抗疫有功,被破格举荐,即将赴京任职。
临行前夜,他抱着已重新长出灵光、却依旧懵懂的赤璃,坐在月下。
“阿璃,”他声音低沉,带着无限怅惘,“我要走了,去很远的地方。那里不适合你。你生于山林,长于自然,不该困于樊笼。我知你灵性非凡,若有缘……他日或可再见。”
他将一枚自己常年佩戴的、刻着“悬壶”二字的青玉平安扣,系在赤璃颈间。
“此物伴我多年,沾染了些许济世愿力,或许能佑你修行平安。忘了我,好好修行,莫要……再涉足这纷扰红尘了。”
赤璃似懂非懂,只是用爪子紧紧扒着他的衣袖,喉咙里发出呜咽。
柳文轩狠心掰开她的爪子,将她轻轻放入深林,转身决然而去,再未回头。
三、 寻觅与遗忘
柳文轩走后,赤璃颈间的青玉扣仿佛被激活,丝丝愿力助她修为快速恢复,甚至超越了从前。
但那份被强行剥离的温暖,却成了她心中最深的空洞与执念。
她开始疯狂地修炼,只为了早日化形,去茫茫人海寻找那个赠玉之人。
两百年后,她终于成功化形,成了一个绝色少女。
她凭借青玉扣上残留的一丝气息,走遍大江南北,却始终找不到柳文轩的转世踪迹(他去世已久,轮回多次)。
后来她才知,柳文轩赴京后,因耿直得罪权贵,被构陷下狱,受尽折磨,最终病逝于流放途中,死时身边无一亲人,唯有一卷医书和本是一对的另一枚“济世”玉扣。
他死后,魂魄因执念(未完成的济世之愿)与怨气,并未立刻入轮回,而是漂泊许久,历经波折,才得以转生,且因前世坎坷,几世皆命运多舛,寿数不长。
赤璃不知这些,她只知自己找不到他了。
巨大的失望与漫长寻觅的孤寂,让她开始游戏人间,用魅惑与幻术麻痹自己,成了后来那个风流不羁的“赤璃”。
直到网络时代降临,她化身“赤瞳殿下”,在虚拟世界中寻找慰藉与存在感,那颗痴心,被深深掩埋在了繁华喧嚣之下。
然而,当她看到小雨在病床上强颜欢笑,那双眼睛里的绝望与依恋,竟与记忆中柳文轩病中虚弱却依旧温柔的眼神,隐隐重合!
那份跨越了数百年、早已被她刻意遗忘的守护之心与无力感,如同休眠的火山,轰然爆发!
她不惜代价救小雨,与其说是为了粉丝,不如说是为了弥补当年未能守护好柳文轩的遗憾,是为了对抗那贯穿了数百年、关于“失去”与“无能为力”的梦魇!
四、 典当回响,相思成烬
赤璃典当“千年道行”时,那残存的道基中,不仅蕴含她千年修为的精粹,更深深烙印着她对柳文轩五百年的寻觅、思念、遗憾与最终在救小雨时爆发出的、不计代价的守护执念。
这份沉重的情感烙印触动了心渊鉴,竟意外地映照出了柳文轩(早已轮回不知多少世)现今的踪迹。
原来,柳文轩的这一世,竟托生为一名医术高超、仁心仁术,却因坚持原则而屡遭排挤、生活清苦的社区医生,名叫林安。
而小雨所患的奇症,所需的几味关键引药,以及那特殊的治疗思路,竟与当年柳文轩钻研过、却未来得及实践的一个古方不谋而合!
赤璃以本源妖力为小雨治疗,无意中暗合了那古方的一部分原理,这也是小雨病情能稳住的重要原因之一。
这不仅仅是巧合,是跨越了轮回的、医者仁心的延续,也是赤璃那份痴念在冥冥中的牵引。
在阿七的引导下,已成普通小妖、记忆更加残破的赤璃(此时她已几乎忘了柳文轩和林安的具体关联,只模糊记得要“救人”),懵懵懂懂地循着一丝感应,来到了林安工作的社区医院外。
她躲在墙角,看着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大褂、耐心为老人听诊、眉宇间带着熟悉忧色与温柔的男人。
刹那间,仿佛时光倒流。
虽然容貌全非,但那眼神,那气息……颈间早已被阿七施法隐藏、却与她魂魄相连的青玉扣,微微发烫。
林安似有所感,抬头望向窗外,只看到墙角一闪而过的红色毛绒尾巴,和地上不知被谁遗落的一小片火红色绒毛。
他愣了一下,摇头失笑,继续工作,心中却莫名泛起一丝久违的、难以言喻的温暖与怅然。
赤璃没有上前相认。
她蹲在远处屋顶,看着那小小的诊所,看了很久很久。夕阳西下,她轻轻蹭了蹭颈间温热的青玉扣,转身,几个轻盈的跳跃,消失在城市的楼宇之间。
她依旧没有完全恢复记忆,但心中那块空了五百年的地方,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填上了一角。
她知道,那个人,以另一种方式,好好地活着,在做着他一直想做的事。
这就够了。
她的千年道行,换了小雨一命,也无意中,慰藉了自己五百年的相思,见证了一场跨越轮回,未曾说出口的深情,在另一个平凡人身上,得到了延续。
而林安医生,后来在一个旧书摊,偶然淘到一本残破无署名的医者手札,里面记载的思路让他茅塞顿开,最终帮助他改良了方案,治愈了包括小雨在内的数名类似疑难杂症患者。
他总觉得,手札的笔迹,有种说不出的熟悉与亲切。
账册上,关于赤璃的过往,墨迹如血如火,又如泪如烟:
“溯,赤璃深恩,源于五百年前书生柳文轩救命赠玉之缘。
五百年寻觅,相思成劫;一场直播,执念复燃。
典当道行,救人性命,亦渡己情殇。
人海茫茫,玉扣为凭;轮回辗转,仁心不息。千年修得共红尘,不若初见那抹温。”
这段深埋在网红光环下跨越了五百年的痴恋与救赎,终于浮出水面。
执念驿灯的光芒,静静照亮了这份始于恩情、沉于寻觅、终于守护的凄美绝恋。
原来,有些深情,即使忘了对方是谁,也会在灵魂深处留下印记,在某个似曾相识的时刻,驱使你做出同样不计代价的选择。
相思如烬,情意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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