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出分的狂热浪潮稍稍平息后几天，陈默的生活逐渐回归正轨，白天练车，晚上去酒馆打工。
这天下午，陈默刚从驾校回来，冲了个凉，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陈默随手接起：“喂，哪位？”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一个刻意放软、却依旧掩不住那股别扭劲儿的女声：“陈默……是我，苏瑶。”
陈默眉头瞬间皱起，语气冷了下来：“有事？”
听到陈默这冷冰冰的语气，苏瑶似乎噎了一下，但很快又调整回来，声音带着一种她自以为是的“委屈”和“让步”：
“陈默，你至于吗？之前的事……就算我有点小脾气，你也不能那么狠心，直接拉黑我吧？”
“我知道，我有时候是有点任性，可能……可能无意中伤了你的自尊心。但我今天主动给你打电话，已经是放下身段了。”
苏瑶顿了顿，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施舍的意味：“这样吧，陈默，我们各退一步。以前的不愉快就让它过去，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看，你也考上好大学了，虽然跟我比可能还有点差距，但总算没那么拿不出手了。”
“以后只要你好好表现，别再像之前那样故意气我、跟我玩欲擒故纵那一套，安安分分地对我好……”
陈默听着电话那头理所当然、甚至带着一丝恩赐意味的话，直接被气笑了。
他打断苏瑶的喋喋不休，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冰冷：
“苏瑶，我建议你去医院挂个脑科看看。真的。”
“你是不是还活在你那个全世界都围着你转的梦里没醒？我给你机会？我需要你给机会？”
“你是不是觉得，你稍微低一下头，我就该感恩戴德、痛哭流涕地重新滚回去给你当舔狗？你哪儿来的自信？”
陈默的话语像冰冷的刀子，毫不留情。
“我上次说得不够清楚吗？我们没关系了，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听懂了吗？需要我再给你翻译一遍吗？”
电话那头的苏瑶似乎被这连珠炮似的冰冷嘲讽打蒙了，呼吸变得急促，显然气得不轻。
苏瑶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上来，声音尖了几分：“陈默！你……你别不识抬举！我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想你从我世界里彻底消失。”
陈默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还有，别再换号打来了，浪费时间。”
说完，陈默直接挂断电话，手指利落地将这个新号码再次拖进黑名单。
世界清净了。
处理完苏瑶这糟心的插曲，陈默靠在椅子上，思绪开始转向正轨。
高考分数出来了，清北的选择也基本定了，未来的蓝图在他心中逐渐清晰。
股市的资金正在悄然增长，那将是他的底气。
很自然地，温婉安静的身影浮现在他脑海里。
想到她，陈默的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了些许。
“京城……北大……”陈默低声自语。
他将和温婉在同一座城市，甚至同一所校园。
这个认知让他心底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
陈默又想到陆川，那个傻呵呵却无比仗义的兄弟。
二本线过了，但留在本省确实局限了些。
陈默打开电脑，搜索了一下北京周边的大学，以及一些二本院校里不错的专业。
“得让川子也出去看看，离我近点，以后机会也多。”
陈默默默盘算着，将几个备选学校和专业记了下来。
几天后，陈默和温婉约在了一家安静的咖啡馆见面，商量具体填报志愿的事情。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温婉穿着简单的棉布裙子，低头看着招生简章，侧脸安静美好。
“我基本确定报北大医学部了。”
温婉抬起头，眼神坚定，“八年制临床医学。”
“挺好的，适合你。”
陈默点点头，他对这个选择毫不意外，“我大概会选光华，或者经济学院，金融相关。”
两人就着几个具体的专业选项讨论了一会儿，分析了课程设置和未来发展。
思路清晰，目标明确。
聊完正事，气氛稍稍安静下来。
陈默看着坐在对面的温婉，阳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陈默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专注地落在温婉脸上，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温和了几分：“温婉。”
“嗯？”
温婉下意识地抬头，对上陈默深邃的目光，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等去了京城，就我们两个人了。”
陈默看着她，语气很认真，“你对我是怎么看的？”
温婉被他直白的问题问得瞬间慌了神，白皙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红晕。
温婉下意识地想要低头，却被陈默的目光牢牢抓住。
温婉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内心挣扎得厉害。
她对陈默的看法？
她当然有看法，而且很清楚。
和陈默在一起的时候，温婉会不自觉地放松，会因为他无厘头的玩笑又气又想笑，会因为他偶尔的体贴而心跳加速，会不自觉地期待每天晚上那段短暂的同行。
那种开心、自然、轻松的感觉，是她从未在别人身上感受到的。
可是……
温婉的眼神黯淡了几分，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声音也变得有些低落：“陈默，我……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们不一样。”
温婉顿了顿，声音更轻了，带着难以启齿的艰难：“我的家庭情况你是知道的……我爸那样，妈妈那么辛苦，弟弟还小……我以后的路注定会很累，负担很重。”
“你那么好，考了那么高的分数，未来有无限可能……我……我不能……”
“你不能什么？”
陈默打断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不能拖累我？还是觉得我陈默会在乎那些？”
温婉抿紧嘴唇，没有回答，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陈默叹了口气，伸手过去，轻轻握住她放在桌上、微微颤抖的手。
温婉像是被烫到一样想缩回，却被陈默坚定地握住了。
“温婉，你听我说。”
陈默的目光灼灼，看进她的眼睛里。
“你说的那些，我知道，但我从来不在乎。我看重的是你这个人，你的坚韧，你的善良，你的安静和强大。”
“未来是我们两个人一起走的。你的家庭负担，不是你需要独自承担的东西。我们可以一起面对，一起解决。”
陈默的声音无比认真，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我选择金融，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赚钱。我希望有一天，我能有足够的能力，让你不用为钱发愁，可以安心地去追求你的医学梦想，去治好你想治的人。”
“我也希望，我能帮你分担一些重量，让你不用那么累。”
陈默看着温婉微微泛红的眼圈，语气变得更加温柔，却也更加直白：“温婉，我喜欢你。不是一时兴起，是经过深思熟虑，把你放在我未来规划里的那种喜欢。”
“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吗？”
温婉怔怔地看着陈默，看着他眼中清晰的倒影和毫不掩饰的真诚与爱意。
他什么都懂，什么都考虑到了，甚至将她沉重的负担化作了他努力的动力之一。
心底的顾虑和坚冰，在他这番坦诚而有力的话语面前，一点点融化。
眼泪终于忍不住，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
但这一次，不再是苦涩和犹豫，而是带着巨大的感动和一丝破开迷雾的希冀。
温婉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再看向陈默深情的目光，终于，几不可闻地，却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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