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谢清楹,出生在一个三女一子的家庭。
姐姐比我大三岁,父母要出门打工那一年,她已经知事,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所以,姐姐跟在爸妈身边,我就成了留守儿童。
时代影响加上个人局限,不可避免的,爷爷奶奶更喜欢堂哥。
其实这在村子里很常见,不好的是我。
我天生想的比别人多一点,借用一个好听的说法,比别人开智早一些。
因为这一点,在亲戚夸赞能干,肉食只会放在堂哥面前,衣服总是半久的时候,我不会觉得高兴,难过或者羞愧。
更多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很可怜。
就是很可怜,人小家贫,在旁人眼中,大多数时候,只是一个被谈论取笑的对象。
后来父母赚了些钱,但他们从没提过要把我接到身边。
腊月十五至正月初六,就是一年中我们相处的时间。
他们会像其他亲戚一样问东问西,但从不会问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那时我年纪很小,心智并不成熟,再加上与父母在家的小伙伴相比,我甚至觉得他们与其他人,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我七岁那年,妈妈生了龙凤胎,他们把弟弟妹妹带在身边,依旧没有提让我跟着他们的事情。
村子里说话难听的大人很多,爸妈不要你这种话伤害不到成年人,但对于还在上小学的我来说,无异于心口扎刺。
我已经忘了我是怎么度过的那几年,怨恨伤心难过皆有。
后来我不得不回到他们身边时,不可否认的,我是高兴的。
人总是如此复杂。
回到他们身边,一开始并无什么区别。
姐姐住宿,弟妹还小,他们宠爱弟弟,与爷爷奶奶宠爱堂哥没有什么两样。
养着四个孩子,只凭卖力气,环境自然没有太好。
我渐渐长大,懂的东西越来越多,对他们的感情,就更加复杂。
直到那天晚上,我学习到深夜,父母回来后一言不发就开始睡觉,我突然发觉,其实大家都很可怜。
要怎么改变呢?
读书。
但是人的天资到底有限,家里的事情压着,班上的环境影响,以及自我的压力,我做不成他们想要的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只是我也没有特别差,上了大学,我赚了一些钱,勉强还了外债后,我决定放过我自己。
比如,完成以前看世界的愿望,比如,好好睡一觉。
但人生,从来不能一眼看完。
妈妈时常打来电话,除了钱就是催婚,说什么趁他们还动的了给我带孩子什么的。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还没做过自己,就要去成为一个母亲。
我想起从前村里初中毕业后就不念书,过两年十八九岁就生孩子的女同学。
自己还是个孩子,就有了孩子,他们真的知道要怎么去做父母吗?
我觉得,这是一种悲哀。
人只有先做好自己,才能去管别人,包括对自己的孩子。
他们不能再以金钱来威胁我,可是每次吵完架,我也并不觉得畅快。
后来我开始旅行,景色很美,但也仅此而已。
路过一个游乐园时,我看到了那种印着卡通人物的气球。
我买了,三块钱一个,这是我小时候最想要的东西,可是,我并没有觉得很高兴。
因为,三块钱可以买一个气球,也可以买两个包子当早饭。
我不能否认,在我心中,我的快乐似乎不值三块钱。
我是一个成年人了,已经过了一个气球就能高兴很久的时候。
生活还得继续,我依旧跟父母争吵,依旧上班赚钱。
只是那个气球,一直在我的心里。
又一次争吵,妈妈问我。
“你到底还想要什么?我们都是为你好,早点结婚,早点生孩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还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
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从前,似乎不是这样想的。
我想还完外债,放松心情,把小时候想做的事情都做一遍,找到一件我真正喜欢的事情。
确实,我有稳定的工作,也有一些存款,条件算不上很差,身边的人都觉得我因为以前的事情跟爸妈在闹矛盾。
我究竟在不满意什么呢?
我好像有什么东西丢了,又好像没有。
有一天,我翻到了小时候的书,书的尾页写了一句话。
[赚钱,去想去的地方,然后高兴。]
前言不搭后语,甚至因为是铅笔写的,时间长了,有些模糊不清。
我却因为这一句话,跪坐在地上。
我终于知道,我丢了什么。
我丢了我自己。
原来,这么多年,连我也变了,我背叛了自己。
但这怎么可以呢,连我都觉得以前的小愿望是浪费,连我自己都不能理解我。
那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爱我?还有谁会心疼我?
没有人,没有任何人。
只要陷入一个误区,并且长时间没有人拉你出来,你就再也出不来了。
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所以我生病了。
生病后,爸妈倒是不再说什么了,他们总是在病房外讨论。
药有多贵,一个小时的心理治疗要多少钱。
“天呐,这么多钱,她怎么……”
“可是她生病了……”
“她哪里像生病的样子,又没让她做什么重活,也没有受什么伤,赚点钱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这病是富贵病,人家那种家里有钱的也就算了,她弟弟的房子还没着落呢!
不行,我得找她说说去!”
“算了算了,一会又开始割手了,随她去吧,等她气消了,会想明白的。”
“都是你惯的!”
我听的到,只是我哭不出来了。
我不要回头,我做了这么多,一直想逃离,到头来,只能得到这样的下场吗?
我知道他们说的是最普通最常见的苦,可是因为常见我就要屈服吗?我就要接受吗?
每一种苦都是苦,凭什么,要因为常见就否定我。
为什么,要因为普通就要说是我的错?
我只是生病了,我又没有犯什么大罪?
什么富贵病,病就是病,穷人可以得,富人可以得,病还要分高低贵贱吗?
生了病就去治好了,吃了药就好了。
于是,当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吃了半瓶的药。
我想叫人,但我已经倒在地上了,死是什么感觉?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再争取一下,只是我撑不住了,只能闭上眼。
再睁开,却变成了另一个人。
然后,我看到了赵策。
系统要我杀他,最后我们一起死了。
等到一切稳定,我开始思考系统的话。
其实我并没有很想活,我只是不甘心。
我很不甘心,所以我答应系统。
只是我再次上当了,跟以往被人骗没有任何区别。
我用另一个人的身份活下去,代价是抛弃仁义道德。
系统从没给过什么正常的任务,我觉得,赵策或许察觉到什么。
所以在他试探我的时候我忽悠了过去,因为我还没想好,任何人都不能干预我的决定。
对于赵策,我其实没有什么很极致的感情。
杀我两次我确实恨他,可我那时并没有办法杀了他。
杀不了,就这样僵持着。
命运确实很神奇,在我没想到对付他的办法的时候,我就已经不那么恨他。
最开始的时候,是玄诚王丢过来的那个茶杯。
他被打的很惨,全身都是血,血腥味冲进鼻子里让我想吐。
他却还是搂着我躲过,我虽然不至于因为这件事情而放下恨意,但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护着,是这样的感觉。
礼尚往来,我帮他说话。
后来的事情发展有些奇怪,我利用过他,算计过他,他也发现了我很多秘密,比如,没吃下那枚毒丸,比如,那支冷箭是我放的。
可他并没有对我下死手,对此,我有感动,但也没有多少,因为我确实自私。
收养薇薇是他答应我的,但是,他对我说,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母亲。
从前我身边的所有人都在被训诫,你要做个什么样的学生,你要做个什么样的母亲,你要做个什么样的人。
没有想不想,只有应不应该。
一旦有了不同,就会下意识去观察一些小事。
他会很认真的为薇薇考虑,也会慢慢引导我哄我。
小事其实很能打动人心,只是我实在不是什么好人,万事以自我为先。
再后来,他叫我全名,其实我很怕有人很大声的叫我全名,因为这往往意味着责骂。
可是他问我,谢清楹,有什么事情困住你了吗?
只是一句很平常的询问,但我不得不承认,在那一刻,他在我心里,确实不一样。
我当然怕,万一守不住自己的心该怎么办,在很多时候,恨与爱并不冲突。
中秋灯会,我磨蹭的写了很多愿望,祝他的那句还是最少的,回头一看他却只写了我。
我不傻,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
我不想知道他为什么喜欢我,我只是在想,我该怎么办。
那是第一次有人那样真切的对我说爱,但我身上还有限制。
其实压在我身上的东西有很多,赵策不在其中,但我不会因为他而犹豫,因为我不可能真的成为另一个人,带着系统只为那点可怜的爱而活着。
我拒绝了他,他没有生气,甚至对我更好。
我习惯了旁人对我不好,可是没人告诉我,我应该怎样去对待别人的好。
我不理他,算计他,把薇薇交给他,然后转身赴死。
死在他的眼前,我很卑劣,这样死去,大家都不会忘了我,至少比上辈子我是个失败的成年人好。
我没想过还能再醒来,我故意避开他的泪,去痛哭那已经与我毫无干系的二十五年人生。
后来他给我长命锁,我突然想起来,在很多很多前,同学说我手心生命线浅,活不长。
我当时想,以后有钱了,一定要买一把长命锁,我忘记了,赵策补给我了。
更没想到的是,他还给了我龙环佩。
羽林军反叛那一晚,冷静下来后更多的是惧怕。
我知道他在京城正面临什么困难,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什么都知道,书里的一切我都知晓,我担心淑妃,送走薇薇,只有赵策,他把最后的底牌给了我,然后一个人站在最前面。
在庄子上的那些日子,我想了很多很多。
我太过片面,我只记得赵策在故事开始杀了我两次,但我忘了,他也是被系统影响。
我坏脾气,我甚至恶劣的让他知道我也有两分真心然后再抛弃他,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杀过我两次,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一开始就讨厌他,设计他。
他什么都不知道,就承受了我所有的坏脾气。
这样其实是很不公平的,可是他从没说过什么,甚至于我醒来,他也说“阿楹有什么错呢,命是她自己的,该由她自己来决定。”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并不仅是因为那些好才喜欢他,而是不管我做什么,他都理解我。
我做不到的事情,他帮我做到了。
雪夜孤寂,恨渐渐消散,爱慢慢流了出来。
冬天很冷,所以在那个温暖的春天,我们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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