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志宁只当太子心力交瘁,需要静静,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躬身道:“殿下务必保重身体,臣先告退。” 说罢,轻轻退出了偏殿,并带上了门。
殿内只剩下李承乾一人。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殿中空旷处,解下腰间那枚子佩,紧紧握在掌心。
冰凉的玉质让他焦灼的心神稍稍清醒了一些。
他集中精神,将意念沉入其中,试着沟通玉佩。
他尝试着,不仅仅是发出一个模糊的定位或简单的情绪,而是努力地、清晰地在心中“诉说”:
“云帆兄……你可听得到?我是高明!大唐出事了,黄河决口,数十万灾民饥寒交迫,危在旦夕!世家大族囤积粮草,哄抬物价,朝廷赈济艰难……我……我实在没有办法了!你若能知晓,可能……可能想想办法,救救这些百姓?不拘何法,只要能解这燃眉之急,救活人命!”
他将自己所知的灾情、困境、粮价、世家掣肘的情况,尽可能地通过意念,注入玉佩之中。
他不知道这有没有用,玉佩是否真的能传递如此复杂的信息,但他别无选择,只能一遍遍地在心中呼唤、诉说。
现代,金陵,紫金小区。
叶云帆(主体)刚刚结束与张致军及几位教授关于长孙皇后后续安排及玉佩功能的小范围会议,回到家里。
他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金陵城的璀璨夜景,心中却在梳理着几个位面错综复杂的线索。
忽然,他心念一动。
不是来自外界的声响,而是身体内的的主佩传来了一阵清晰而急促的意念波动。
这波动与之前简单的定位或情绪感应不同,更加凝实,带着明确的指向性,甚至能隐约捕捉到一些破碎的画面和强烈的焦虑情绪。
是玉佩的通讯功能!
玉佩升至四级后新增的、可以在已绑定子佩间进行有限度实时意念通讯的能力!
波动来源——李承乾。
叶云帆立刻收敛心神,走到沙发边坐下,闭上眼睛,将全部意识沉入主佩,主动去链接、接收并放大那股来自大唐位面的意念波动。
“……灾民……黄河……粮价……世家……无办法……救急……”
清晰的内容映入脑海中。
洪流肆虐、灾民哀嚎、粮价飞涨、官员扯皮、世家冷笑的画面碎片,以及李承乾那深重的无力感与焦灼,如同潮水般涌入叶云帆的脑海。
片刻后,叶云帆睁开了眼睛,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凝重。
果然出事了,而且是大灾,这个历史上好像没有记载,也许史书并不是每一件事都会记载的。
李承乾这个监国太子,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考验,也走到了能力的边界。
他向自己求助,是真正走投无路下的本能反应。
没有丝毫犹豫,叶云帆重新闭上眼睛,集中精神,通过主佩向那枚子佩发送回应的意念。
他将意念凝聚成相对清晰、有条理的“话语”:
“高明,我听到了。灾情我已知晓。勿要惊慌,冷静下来。将眼下最急迫、最核心的几个问题,分条理清,告知于我:
一,目前灾区最急需何物?除粮食外,药品、御寒物、干净饮水可缺?
二,朝廷已调拨粮食具体数目、路线、预计抵达时间。
三,世家囤粮具体情况,领头者为谁,囤于何处,粮价具体几何?
四,灾区道路、桥梁损毁最严重处在哪,运粮最大阻碍是什么?
五,你可直接调动、且绝对可靠的人手与兵力有多少?”
他的意念平静、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条理性,如同在混乱的战场上空投下了一张清晰的问题清单。
这既是为了获取更精确的情报,也是为了帮助李承乾从绝望和混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重新以解决问题的逻辑去思考。
大唐,东宫偏殿。
紧握着玉佩的李承乾!
他“听”到了!
不是声音,而是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的、清晰而平稳的“话语”!
是叶云帆的回应!
巨大的惊喜和一种找到主心骨般的踏实感瞬间冲垮了部分焦虑。
李承乾强迫自己镇定,按照叶云帆的问题,开始重新梳理思绪,然后努力地、一条一条地,通过意念向玉佩“诉说”:
“最急需的,首是粮食!灾民已开始以树皮草根为食,恐支撑不了几日。药品,治疗腹泻、风寒之药奇缺,已有疫病流传之兆。御寒之物,灾后夜寒,亦缺。干净饮水,淹没之处,水源污浊,亦是大患。”
“朝廷已从洛阳含嘉仓调粮五万石,从关中太仓调粮十万石,共计十五万石。洛阳粮走陆路,因道路桥梁多处冲毁,行进缓慢,遇灾民拦路,预计至少还需五至七日方能部分抵灾区。关中粮走漕运,然黄河水道本身险峻,部分河段受阻,亦需时日。”
“世家……以洛阳荥阳郑氏和清河崔氏别支、本地豪强张氏、王氏为首。据密报,其囤粮恐不下二十万石,分散于各处坞堡、私仓。洛阳粮价已至斗米百五十文,且有价无市。汴州等地,恐更甚。”
“道路损毁,以洛阳至汴州官道为最,多处桥梁冲垮,泥泞难行。漕运则受阻于郑州段一处堤坝溃口形成的淤塞。”
“我可直接调动……东宫六率中,左右卫率、左右司御率,约四千人。此外,父皇予我便宜行事之权,河南道部分未受灾州县府兵,我可凭太子令调遣,然其是否可靠,需打折扣。可靠人手……于志宁、张玄素等东宫属官,及数名出身寒门、与世家无涉的年轻将领。”
李承乾将自己所知的情况,尽可能详细地“汇报”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他感觉比处理了一整天政务还要疲惫,但精神却奇异地振奋了一些,仿佛黑暗的迷宫中出现了一缕微光。
现代,紫金花园。
叶云帆接收着李承乾反馈的信息,大脑飞速运转。
情况比他想象的更糟,但也并非全无机会。
粮食是核心。
十五万石粮食(约合现代9000吨)对于二十万灾民来说,杯水车薪,且运输缓慢。
世家囤积的二十万石是关键,但强攻硬取风险太高。
李承乾手中直接掌握的可靠兵力只有四千,还要分兵押粮、维稳,不足以同时对多个世家坞堡形成压倒性优势。
澳洲基地的军队还太少,虽有现代武器,此时也不宜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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