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庄园广场,还保留着相对完整的结构。
此刻,广场的入口外,人影绰绰,却又异样地寂静无声。
约三百名身着戍卫服、外罩轻质皮甲、腰佩横刀、背挎短弓的东宫卫士,在数名低级将领的指挥下,将仓窖入口及周边区域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三人一组,背靠而立,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周围每一寸黑暗,手始终搭在刀柄上。
没有交谈,没有咳嗽,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山风掠过林梢的呜咽。
为首两人,站在入口正前方。
一人年约三旬,面容精悍,目光锐利,正是东宫千牛备身贺兰楚石。
另一人年近五旬,穿着青色文士常服,面容清癯,神色沉静中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虑,乃是太子左庶子于志宁。
两人奉太子密令,率最可靠的东宫卫士一部,秘密离开长安,昼伏夜出,避开官道,于昨日深夜悄然抵达这邙山荒僻之处。
太子严令:于今日,在此广场等候接收一批“关乎数十万灾民存亡、绝不可为外人所知、更不得提前窥探”的“紧要物资”。
命令如此诡异,地点如此荒僻,要求如此严苛,让贺兰楚石和于志宁心中充满了巨大的疑惑和紧张。
眼看已近黄昏,眼前的广场外毫无动静,里面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那批所谓的“紧要物资”在哪里?难道会凭空出现不成?
“于公,将近黄昏,这广场内……” 贺兰楚石忍不住压低声音,靠近于志宁耳边,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躁。
他虽是武将,但并非莽夫,此事实在太过离奇。
于志宁抬起手,示意他噤声,苍老的脸上肌肉绷紧,声音压得更低:“贺兰将军,噤声!殿下既有严令,你我照做便是。殿下行事,向来深谋远虑,岂是我等可以妄加揣度?安心等待,休得多言,乱了我等军心!”
话虽如此,于志宁自己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紧握的袖中拳头早已被汗水浸湿。
他博览群书,精通史籍,却也从未在任何典籍中见过如此安排。
太子殿下……究竟有何等手段?
几乎就在那遥远钟鼓余韵彻底消散于山风中的同一刹那——
“报——!”
一声刻意压低的、带着难以言喻的震惊与颤抖的急报声,从广场的入口内传来。
紧接着,一名先前奉命入内探查的哨探,连滚爬爬地从广场入口冲了出来,脸色苍白如鬼,嘴唇哆嗦着,指着身后窖口,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激动,竟然一时语塞,只是“啊啊”了两声。
“何事惊慌?!” 贺兰楚石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那哨探的胳膊,力道之大,让那哨探痛呼一声,却也回过神来。
“物……物资!大量的……天神爷!好多……从未见过……” 哨探语无伦次,眼中是世界观被彻底击碎的骇然。
“真有物资?!” 贺兰楚石心脏狂跳,手上力道不自觉地又加重了几分。
“有!有!满了!整个大广场,全满了!不是……不是粮袋,是……是……” 哨探努力想描述,却发现词汇贫乏得可怜,根本无法形容所见之万一。
于志宁此刻也按捺不住,他与贺兰楚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惊疑和一丝豁出去的决绝。
于志宁一咬牙:“贺兰将军,你在此坐镇,约束部众,不得妄动!老夫进去一观!”
“于公,我与你同去!此地有我副将约束,出不了乱子!” 贺兰楚石岂肯落后。
两人不再犹豫,点了十名最稳重强悍的卫士,再次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踏入那幽深黑暗的仓窖入口。
甬道不长,不过十余步。
然而,当他们迈过最后一道石槛,真正踏入主窖内部空间的瞬间——
“嘶——”
“这……”
所有人,包括于志宁和贺兰楚石,如同被九天雷霆劈中,又像是被最顶级的方士施了定身咒,瞬间僵直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又猛地冲向头顶!
眼睛瞪大到极致,瞳孔紧缩,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完整的声音,只有倒抽冷气和短促的气音。
借着手持火把和后续跟进卫士们陆续点燃的更多火把的光芒,一幅超越他们想象极限、足以颠覆所有常识的骇异景象,无比清晰地、蛮横地撞入了他们的视野,深深烙印进他们的脑海!
巨大的广场,此刻不再是记忆和想象中的空荡、积满碎石、荒草的模样,而是被塞得满满当当,几乎填满整个广场,是各种各样他们平生从未见过、甚至无法理解的“东西”!
靠近入口处,是无数个深绿色、方方正正、如同巨大城砖般、用一种奇特硬挺“纸壳”制成的大箱子,层层码放,整齐得令人发指,形成一堵坚厚的“箱墙”。
箱子上印着扭曲古怪的符号和简约的图画(食用方法示意图)。
“箱墙”之后,是堆叠成小山的、银光闪闪和浅黄锃亮的扁圆形铁罐,大小一致,泛着冰冷而规整的金属光泽,数量之多,仿佛将天下的铁都熔成了这般模样。
铁罐山旁边,是同样码放整齐的、印着淡蓝色水波纹路的方正“布袋”,材质非麻非葛,非绢非缎,光滑柔软,隐隐反光,上面还有些缺胳膊少腿的字迹。
窖室一侧,堆放着许多方正正的白色大箱,箱体上有硕大、鲜红、笔画简单的“十”字标记(医疗红十字),旁边还有些小字。
另一侧,则是许多捆扎好的、银光闪闪、轻薄得仿佛没有重量的“金属箔”卷(保温毯),以及大量厚实、深绿色、质地奇特的“大块布匹”(篷布)。
而在广场最深处,是许多半透明的、带着许多小孔的“琉璃箱”(塑料周转箱),里面隐约可见一块块纺锤形或圆球形的块茎物。
没有惯常的麻袋粮囤,没有草席捆扎,没有坛坛罐罐。
一切是如此的规整,如此的“干净”,如此的“不同”,弥漫着一种与这个时代、与这邙山荒窖格格不入的、冰冷而高效的“异域”气息。
空气中飘荡的那股混合气味,正是来自这些奇异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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