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诺夫的身体,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僵在原地。
他那双蓝色的眼睛,死死地看着那块光滑如镜的切口。
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刺眼的光。
他看到了自己扭曲的,写满了惊骇和荒唐的脸。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他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几步,伸出颤抖的手,去触摸那个切面。
冰凉,光滑。
没有一丝一毫的毛刺。
这不是被切开的。
这是……自己裂开的。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林墨。
又看向林墨脚边那根普普通通的钢筋,和那把小得可笑的铁锤。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想用自己引以为傲的冶金学知识,去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
共振?
应力集中?
材料疲劳?
不,都不是。
刚才那一敲,轻得就像是情人的抚摸。
怎么可能产生足以切开数吨特种钢锭的能量?
“方……方院士……”
伊万诺夫身后的一个年轻苏联专家,声音发颤,脸色惨白地抓住了方振华的胳膊。
“他……他是魔鬼吗?”
方振华没有回答。
他也是物理学家,他也在思考。
他想到了一个词:共振频率。
可那需要极其精密的计算,找到材料内部最脆弱的结构节点。
然后用持续的,特定频率的能量去冲击。
而林墨,刚刚做了什么?
他只是用一根钢筋,在上面敲了敲,听了听。
然后用一把小锤子,敲了一下。
就一下。
他不是在计算。
他是在……听。
他用耳朵,就听出了这块钢锭的“命门”!
这个认知,让方振华感觉自己的脊梁骨都在冒寒气。
这已经不是科学了。
这是神学。
钱教授和高建国,则是一脸的理所当然。
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句话:
看吧,我们早就说了,不要用凡人的逻辑去揣测林老师。
伊万诺夫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他那魁梧的身躯,此刻像是秋风中的落叶。
那股子与生俱来的,属于红色帝国工程师的骄傲,在这一刻,被彻底击得粉碎。
他终于明白了。
林墨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想学手艺,就要有想学手艺的样子。
他想到了那个条件。
跪下,磕三个头。
屈辱吗?
在见识到这种神迹之前,是天大的屈辱。
可现在……
伊万诺夫的脑子里,只剩下无尽的敬畏和恐惧。
他看着林墨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感觉自己看到的,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座高山,一座他永远无法翻越的高山。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
他那双粗壮的,如同柱子般的腿,缓缓地弯了下去。
“伊万诺夫同志!”
方振华大惊失色,想上前去拉他。
可伊万诺夫的动作,却异常坚决。
“噗通。”
一声闷响。
这位来自苏联的功勋工程师,这个走到哪里都备受尊敬的冶金专家,就那么直挺挺地,跪在了林墨的面前。
他身后的两个苏联人,彻底傻了。
王社长和张县长,吓得心脏都快停跳了。
让一个苏联专家下跪?
这事要是传出去,可是要引起外交纠纷的!
然而,伊万诺夫没有停下。
他跪在地上,低下他那高傲的头颅,就要向地上磕去。
“行了。”
就在这时,林墨淡淡地开口了。
“我们华夏人,不兴这个。”
伊万诺夫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中。
他抬起头,茫然地看着林墨。
“站起来吧。”林墨的语气,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我从不教下跪的人。”
伊万诺夫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还是方振华反应快,赶紧和另一个苏联专家,七手八脚地把他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站起来的伊万诺夫,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头,再也不敢看林墨的眼睛。
“林……林老师。”
他结结巴巴地,用上了钱教授他们对林墨的称呼。
“我……我错了。”
“我为我刚才的无知和傲慢,向您道歉。”
“请您……请您原谅我。”
林墨没有说话。
他只是走到苏清清身边,拿起那个已经打磨好的拨浪鼓,在手里掂了掂。
然后,他转过头,看向方振华。
“方院士。”
“哎!林先生,您说!”方振华赶紧应道。
“人,我见了。技术,我也露了一手。”
“现在,是不是该谈谈,你们的诚意了?”
方振华心里咯噔一下。
他知道,正题来了。
“林先生,您……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只要我们能办到的,国家一定全力支持!”
“我没什么要求。”林墨摇了摇头。
他指了指山顶上那座已经初具雏形的吊脚楼。
“我给我媳妇盖的房子,还差个屋顶。”
“我答应她,要给她做一个能看星星的天窗。”
“可你们也看到了,玻璃碎了。”
林墨又指了指山下那些崭新的仪器。
“卫生部送来的这些东西,不错,是个好的开始。”
“但还不够。”
“我要造的,不是普通的窗户玻璃。”
“我要的是,全世界最好的光学玻璃。”
林墨的目光,扫过方振华,最后落在了伊万诺夫的脸上。
“我听说,你们苏联的蔡司工厂,有不少德国人留下来的好东西。”
“比如,十米口径的反射望远镜研磨机床,还有真空镀膜设备。”
“我对那些东西,比较感兴趣。”
林墨说得云淡风轻,听在方振华和伊万诺夫的耳朵里,却不亚于晴天霹雳。
十米口径的研磨机床?
那是什么概念?
那是苏联压箱底的宝贝!是用来给他们的战略导弹和间谍卫星,制造观测镜头的国之重器!
林墨他……他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而且,张口就要?
“林……林先生……”方振华的嗓子干得冒烟,“这个……这个恐怕有点困难……”
“困难?”林墨笑了。
他走到那块被切开的钢锭前,用脚尖,轻轻踢了踢那光滑的切面。
“方院士,你觉得,我刚才这一手,值不值一台机床?”
方振华不说话了。
值吗?
太值了!
这根本就不是一台机床能衡量的!
这项技术如果能用在军事上……
比如,用在穿甲弹的制造上?
用一种特殊频率的攻击,直接瓦解坦克的装甲结构?
方振华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只知道,今天看到的这一切,如果报上去,整个京城,不,是整个世界,都会为之疯狂!
“我……我明白了!”
伊万诺夫突然激动地大吼一声。
他冲到林墨面前,因为激动,满脸的络腮胡子都在抖。
“林老师!您放心!”
“我马上!马上就给莫斯科发电报!”
“不!我亲自回去一趟!”
“别说一台研磨机床!您就是要我们整个蔡司工厂,我也给您搬来!”
这个刚才还傲慢无比的苏联专家,此刻就像一个最狂热的信徒。
他看着林墨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和渴望。
他知道,跟林墨手里的技术比起来,什么机床,什么设备,都是狗屁!
“行了。”
林墨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那是你们的事。”
“我只要结果。”
“什么时候东西运到了,我们再来谈,下一步的技术合作。”
说完,他不再理会这群人,牵起苏清清的手。
“媳妇,走,这儿太吵了。”
“咱们回家,我给你画拨浪鼓上的花纹。”
苏清清乖巧地点了点头,跟着林墨,走回了悬崖边那唯一的石屋。
只留下方振华和伊万诺夫一群人,站在那块光滑如镜的钢锭切面前,面面相觑,久久无语。
“老公。”
石屋里,苏清清靠在林墨的怀里,小声说道。
“你又欺负人了。”
“有吗?”
林墨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
“我只是觉得,他们带来的礼物,配不上我媳妇的天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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