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白色的雷光,在房间里疯狂闪烁。
几个人影在雷光中抽搐、抖动、头发根根竖起,像是在跳某种诡异的霹雳舞。
还有一个人影站着,从容地控制着雷电的走向。
以及另一个人影,安静地站在旁边,手里还拿着那个小本子,似乎在记录什么。
副手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们……到底惹了什么样的存在?
而此刻,顶层应急避难室里,山本重信正体验着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分钟。
不,也许不是一分钟。
顶层应急避难室原本是时间政府最自豪的工程之一。
墙壁是三层合金复合板夹着抗灵力冲击的缓冲材料,厚度达到五十厘米。
门是特制的时空稳定合金,理论上能承受小型时间风暴的直接冲击。室内有独立的空气循环系统和应急电源,储备的食物和水够二十个人生存一个月。
这里的设计初衷是:即使总部大楼被历史修正主义者攻陷,即使时间线发生局部崩溃,这里也能保护时政核心管理层存活下来。
但设计者显然没考虑过这种情况——
“嗞——”
合金门从中心点开始发红。不是被火焰加热的那种暗红,而是被超高强度电流瞬间通过的炽白。金属像黄油一样融化、流淌,滴落在地毯上冒出青烟。门框周围的墙壁也出现蛛网般的裂纹,缝隙里迸出细小的电火花。
三秒。
只用了三秒,那扇号称能抵御时间乱流的门,就变成了地上的一滩金属溶液。
门内的景象露了出来。
应急电源提供的冷白色灯光下,七位时政高层委员围坐在圆形会议桌旁。他们面前摆着紧急预案手册,桌上还有没吃完的压缩饼干和瓶装水——显然已经在这里躲了一段时间了。
当门消失时,七个人同时抬起头。
表情从困惑,到震惊,到恐惧,完成转变只用了一瞬间。
凌笑笑踏过还在冒烟的金属溶液,走进避难室。运动鞋踩在融化的金属上,发出轻微的“嗤嗤”声,但鞋底完好无损——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脚底有一层极薄的绝缘结界。
山姥切长义跟在她身后,手里的小本子已经翻到了新的一页。
“晚上好。”凌笑笑打了个招呼,语气随意得像在楼道里遇见邻居,“躲这儿挺聪明,比楼下会议室结实。”
委员们没人说话。
不是不想说,是说不出来。极度的恐惧卡住了他们的声带。有人想按桌下的紧急警报按钮,但手指僵硬得不听使唤。有人想站起来逃跑,但腿软得站不稳。
山本重信坐在主位,是唯一还能勉强保持镇定的,如果脸色惨白、嘴唇哆嗦也算镇定的话。
“你……”他喉咙发紧,“你怎么找到……”
“雷电会追踪电荷不平衡的地方。”凌笑笑走到房间中央,环视四周,“而你们七个人坐在这儿,情绪激动,肾上腺素飙升——在雷电的感知里,就像黑夜里的七盏霓虹灯。”
她抬起右手。
动作很随意,就像要挥手告别。
但当她五指张开时,整个避难室……活了。
不是比喻。
是字面意义上的“活了”。
天花板上的金属灯架最先响应,是从每一个螺丝、每一处接缝里迸发出蓝白色的电弧。电弧像有生命的藤蔓,顺着天花板蔓延,交织成一张电网。
然后是墙壁。合金墙壁内部的金属骨架开始共鸣,发出低频的嗡鸣。墙壁表面浮现出树枝状的闪电纹路,那些纹路越来越亮,最后——
“噼啪!”
第一道雷电从天花板劈下,击中一个委员面前的金属水杯。水杯瞬间炸裂,里面的水蒸发成蒸汽,带着电流四处扩散。
“啊——!”那个委员尖叫着从椅子上弹起来,但第二道雷电已经击中了他的脚底。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先是左脚,然后是右手,接着是整个躯干像触电的鱼一样弓起、弹直、再弓起。
头发根根竖起,西装裤因为肌肉痉挛而绷紧,皮鞋在地板上踢踏出混乱的节奏。
“天道·雷劫。”凌笑笑轻声说,手掌缓缓下压,“召来。”
不是一道两道雷电。
是整个房间的每一处金属,都变成了雷电的发生器。
地板下的钢筋网络开始放电,电流穿透地毯,在地面形成一张闪烁的电毯。墙壁里的金属骨架持续输出,让整个房间笼罩在蓝白色的电光中。天花板上的电网越来越密,雷电像雨一样落下。
几位委员,无一幸免。
山本重信被三道雷电同时击中,头顶一道,左肩一道,右脚一道。
他的身体瞬间进入一种诡异的舞蹈状态:头在摇,肩在抖,脚在踩,三者的节奏还不一样,组合起来就像某种失传的古老祭祀舞。
在雷电的洗礼下,时间感已经错乱了。他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在不受控制地抽搐,电流穿过身体,让每一根肌肉纤维都在尖叫。
头发竖起来了,西装冒烟了,新换的眼镜镜片已经碎了,但他根本没空在意。
因为他正忙着跳霹雳舞。
字面意义上的。
其他委员也好不到哪去。有的在跳踢踏舞,有的在跳机械舞,有的干脆像条鱼一样在地上扑腾。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凌笑笑,正站在房间中央,单手控制着雷电的流向,表情平静得像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
“看来光喝茶不够,”她说,声音在雷鸣中依然清晰,“得给各位松松筋骨,才知道什么是‘有所为有所不为’。”
她加大输出。
雷电从蓝白色变成了刺眼的亮白色,整个房间亮如白昼。
亮度骤增,让所有人下意识闭眼,但闭眼也没用,强光穿透眼皮,在视网膜上留下灼烧般的残影。
温度也在升高。空气变得灼热,呼吸时鼻腔和喉咙都有烧灼感。墙壁开始发红,地毯冒出青烟,塑料制品,比如瓶装水的瓶子早已开始软化变形。
“主公。”山姥切长义忽然开口,他不知何时掏出了一个小型仪器,正在测量什么,“目前累计放电量已达到……嗯,让我算算……”
他真的开始心算。
在雷电轰鸣、人声尖叫、东西炸裂的混乱环境中,这位刀剑男士微微皱眉,嘴唇无声地动着,像是在做一道复杂的数学题。
三秒后,他抬起头:“以东京电力公司的商业用电单价计算,这个电量足够这栋大楼正常运转一个月。如果计入峰值电价折扣,可能还能多出十天。”
山姥切长义站在凌笑笑身侧,雷电巧妙地避开了他。他甚至还有余裕看了看手表,然后在小本子上记了一笔,补充道:“看来未来一个月总部都不用交电费了。”
这句话,通过某种扩音术式,清晰地传到了每个委员耳朵里。
山本重信差点气炸——如果他现在还能“气”的话。他的血压估计已经冲破计量上限了。
凌笑笑似乎觉得这个数据很有意思。她歪了歪头:“那不如……再多存点?”
“主公英明。”长义认真记录,“提前预付电费是好习惯。”
这句话,在雷鸣和尖叫声中,奇迹般地传到了山本耳朵里。
他想咆哮,想怒骂,想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这个恶魔一样的女人——
但山姥切长义已经优雅地走上前,用戴着绝缘手套的手捂住了他的嘴。
“嘘,山本大人。”长义温和地说,“雷电导电。您现在开口,电流可能会通过唾液传进口腔,灼伤口舌。”
山本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
雷电再次升级。
这一次,雷电开始分化出不同的形态。
有的变成细长的电鞭,抽在委员们身上,留下焦黑的痕迹;有的变成电球,在空中弹跳,撞到人就会炸开一片电火花;还有的凝聚成电矛,悬在每个人头顶,缓缓下降,离头皮只有十厘米。
死亡的威胁,从来没有如此具体过。
“好了,”凌笑笑拍拍手,像是玩够了,“聊点正事。”
雷电稍微减弱,但依然维持着让人跳舞的强度。
“三天后的道歉会,我改主意了。”她说,目光扫过七个跳舞的人影,“除了原定的道歉和补偿,再加一条——”
她故意停顿。
山本重信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给华国时政所有受害本丸,”凌笑笑一字一句,“每个本丸,五十万甲州金。”
“唔——!”山本猛地挣扎。
五十万甲州金!华国时政辖下有多少本丸?至少一百多个!那就是……五千万以上!而且甲州金不是普通货币,是蕴含灵力的特殊资源,时政的储备总量也就……
“看你的表情,是不想答应?”凌笑笑眯起眼。
她右手五指缓缓收拢。
房间里的雷电瞬间狂暴了三倍。电鞭变成电锯,电球变成电浆团,电矛开始真的往下刺——
“唔唔唔!”山本拼命摇头,在长义手下发出含糊的声音。
长义适时地松了松手,让山本能勉强发出几个音节:“太……太多……”
“太多?”凌笑笑笑了,“那你们做实验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太多’本丸被卷进去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走到山本面前。
两人距离只有半米。雷电在他们之间跳跃,但神奇地没有互相干扰。
“山本重信,”凌笑笑的声音冷了下来,“你以为我是在跟你讨价还价?”
她抬起右手,食指指尖凝聚出一颗米粒大小的电球。电球虽小,但内部亮得无法直视,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在震颤。
“我在通知你。”她说,“答应,或者不答应。选择很简单。”
她弹指。
电球飞向山本,在距离他眉心一厘米处停下,悬浮,旋转。
山本能感觉到那东西的温度——不是热,是某种更本质的“毁灭”的温度。他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冷汗瞬间浸透内衣。
“如果你不答应,”凌笑笑继续说,语气平静得像在聊天气,“那我保证,日本时政总部大楼会成为一个永久性的雷电主题公园。你们走到哪,雷跟到哪——包括你们回家洗澡的时候,包括你们睡觉的时候,包括你们……”
她顿了顿,露出一个恶劣的微笑:“上厕所的时候。”
山本的脸色从惨白变成死灰。
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吃饭时雷电劈碎饭碗,睡觉时雷电炸掉床铺,洗澡时……不,不能想。
“另外,”凌笑笑补充,“我刚给这栋楼下了个‘雷电印记’。接下来一个月,这里的静电指数会是正常值的三百倍。祝各位……办公愉快。”
说完,她收回手指。
悬浮在山本眉心的电球“噗”一声消散。
房间里的所有雷电,在同一瞬间消失。
突然的安静比刚才的轰鸣更可怕。耳朵还在嗡嗡作响,视野里还有闪电的残影,身体还保持着跳舞的姿势——但雷电没了。
“咚。”
“咚、咚。”
委员们一个接一个瘫倒在地。不是自己倒下的,是肌肉突然失去电流刺激后,直接崩溃了。有人趴在地上呕吐,有人蜷缩着抽搐,有人直接晕了过去。
山本重信还坐着,主要是长义扶着他。但他也好不到哪去:头发完全炸开,像被雷劈过的蒲公英;西装焦黑,多处破损,露出下面烧红的皮肤;眼镜碎了一片,另一片布满裂纹;最重要的是,他整个人在微微颤抖,不受控制地颤抖。
凌笑笑转身,走向门口。
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留下一句话:
“三天后,我要看到道歉会和汇款凭证。”
她顿了顿,补上最后一句:
“记住,雷电有记忆。如果你们想耍花样……它会提醒你们的。”
说完,凌笑笑转身,抓住长义的手腕,再次化作雷光,穿过天花板上那个还在冒烟的洞,消失在夜空中。
避难室里只剩下几个冒着烟的人,和满屋子的焦糊味。
山本重信躺在地上,眼睛望着天花板上那个透出天空的圆形洞口。
洞口边缘,还有细小的电弧在跳跃。
噼啪。噼啪。
像在嘲笑什么。
他终于明白了。
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任何胜算。
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一场对等的较量。
从一开始……他们就不该去碰那个本丸。
他闭上眼,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立刻被脸上的高温蒸发了。
他想,设计这个避难室的人,一定没想过:
有些东西,比时间风暴更可怕。
而此刻,远在云层之上的雷光中,凌笑笑正对长义说:
“下次来,记得提醒我带绝缘垫。站久了脚麻。”
长义认真地在小本子上记下:
“主公建议:下次雷电惩罚时,需准备绝缘垫。”
他顿了顿,补充一行小字:
“以及,可能需要准备降压药——给目标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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