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心班姑娘们做的“三色糖葫芦”,很快在平华村学掀起了前所未有的甜蜜风潮。
当姑娘们提着篮子回到村学,先是将特地留下的糖葫芦送给夫子们品尝,随即又将余下的分给自家兄弟时,整个学堂仿佛被投入了一颗裹着蜜糖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惊喜的涟漪。
“宝生,这是我和果果一起做的!给你!”王冬雪将一串红、紫、红相间的糖葫芦塞到弟弟王宝生手里。
王宝生眼睛“唰”地亮了,接过那串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的果子,小胸脯不自觉地挺了起来。
同样挺起胸膛的,还有小鱼儿——他三个姐姐都在兰心班,此刻他手里可是有三串之多!自然不能独享,大哥林丰年、二哥林丰收也有份,兄弟三人站在一起,脸上是同款的自豪。
欧阳明小心接过姐姐欧阳倩递来的油纸包;
赵景天、赵决明兄弟被妹妹赵紫苏、赵白芷围住;
黄豆包和成大志喜滋滋地举着妹妹黄豆花给的糖葫芦;
连田胜利、田凯旋哥俩儿也有,是冬雪姐姐给的。他们这两个多月一直住在大力叔叔家,冬雪姐姐就是亲姐姐一样;
更不用说林睿、林怀安、黄义、刘长康、李家五子……这些果果的哥哥们,自然人人有份。
这些有姐妹在兰心班的男学生,一时成了学堂里最惹人艳羡的存在。
文良琮是最意外和惊喜的,没想到,妹妹文美瑶竟也学着串了一串,托果果和秀茹带来给他。
他接过这串果子大小不甚均匀、却裹着漂亮糖衣的糖葫芦,清俊的脸上露出了罕见的、毫不掩饰的笑意。
“美瑶姐姐串的时候特别认真,一颗一颗挑的。”果果站在他面前,仰着小脸转述。
文良琮轻轻点头,小心地咬了一口——酸甜酥脆在口中绽开,那滋味,比他吃过的任何名点都更令他欢喜。
小胖子罗威武紧紧挨在小鱼儿和王宝生身边,眼巴巴地看着他们手里的糖葫芦,小声嘀咕:“咱们都是果果最铁杆的‘护果团’,有福同享……”
小鱼儿和王宝生对视一眼,两个小豆丁大方地点点头:“来,一起吃!”
三颗小脑袋凑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吃得眉开眼笑。罗威武满足地咂咂嘴:“真甜!比过年时买的甜多了!”
洪叶没有亲兄弟在村学,但她有两个“姻亲哥哥”——尤茶夫婿来自平正村朱家,尤菜夫婿来自平分村宋家,于是,朱二郎的侄子朱求实、宋四郎的侄子宋望远和她都算是亲戚了。她将精心串好的两串糖葫芦送给二人时,朱求实和宋望远都愣住了。
“给……给我们的?”朱求实有些不敢相信,没想过还能沾二叔的光,让他在学堂里收到这般稀罕的吃食。
“嗯!”洪叶笑着点头,“我嫂子说,都是亲戚,该互相照应。”
两个少年接过糖葫芦,周围立刻投来一片羡慕的目光。有孩子小声说:“早知道让我娘也去尤家提亲了……”惹得众人哄笑。
丁芙是兰心班倒数第二小的学生,今年也是五岁,只比果果大两个月。她拎着个小篮子,篮子里整整齐齐码着七八串糖葫芦,正在认真地分发。
“粮哥哥(丁老大的儿子丁粮),给你的。”
“谷哥哥(丁老二的儿子丁谷),这串是你的。”
“葛表哥,麻表哥(何秋山的儿子何葛、何麻),这两串是你们的。”
丁粮、丁谷、何葛、何麻都欢欢喜喜接过,连声道谢。小丁芙分发时神情专注,像在完成一件极重要的任务。
最后,她走到堂哥丁旺面前,从篮子里取出一串——这串的山楂特别红,葡萄格外紫,野草莓也选得匀称。
“旺哥哥,这串给你。”她踮起脚,将糖葫芦递过去。
丁旺整个人呆住了。
他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又抬眼看向丁芙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一时忘了伸手去接。
他知道的。娘亲林文桂常在他和妹妹面前念叨,说四叔四婶一家“发达了就眼睛长在头顶上”,说丁芙丁蓉两个“丫头片子将来都是赔钱货”。
娘不让他跟堂妹们玩,他虽不明白为什么,但也听话地很少主动搭理她们。路上见了,也是低头匆匆走过。
可此刻,这个他几乎没怎么说过话的妹妹,却将这样一串让所有孩子眼馋的糖葫芦,递到了他面前。
丁旺喉头动了动,咽下不自觉分泌的口水。他想说不要,可那糖葫芦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甜丝丝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他也只是个七岁的孩子,正是最爱吃甜的年纪。
最终,对美味的渴望压倒了一切。他伸出有些僵硬的手,接过了那串糖葫芦。
“……哦。”他低低应了一声,连“谢谢”都忘了说。
丁芙似乎并不在意,完成任务般松了口气,拎着小篮子转身跑回兰心班姑娘们中间去了。阳光下,她脑后的小揪揪随着跑动一颠一颠的。
丁旺捧着那串糖葫芦,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
“丁旺!你小子行啊!”林胖墩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林胖墩和林小胖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两双眼睛紧紧盯着丁旺手里的糖葫芦,毫不掩饰渴望。
“分我们尝尝呗?”林小胖吸了吸鼻子,“就一口,一口!”
丁旺下意识地把糖葫芦往怀里护了护,有些犹豫。这串是堂妹给的……可林胖墩和林小胖是他的表哥兼“铁杆同盟”,平日里三人一起逃学、一起挨训,交情不浅。
“就分着吃一点,”林胖墩拍胸脯,“下回我奶给我带糕,我也分你!”
丁旺看看两人眼巴巴的模样,又看看手里诱人的糖葫芦,终于点了点头:“那……一人一口,不许咬太大。”
三个男孩立刻凑到墙角,像分享什么珍宝般,小心翼翼地轮流咬下一颗果子。
“你咬太大了!这颗山楂都快没了!”
“哪有!明明你刚才咬葡萄时更大口!”
“哎呀糖衣要掉了!快接住!”
孩童间单纯的争执伴着糖壳碎裂的清脆声响,混着山楂的酸、葡萄的甜、野莓的香,在午后的阳光下漾开。当最后一颗果子分食完毕,三个男孩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指尖还沾着些许糖渣。
“你这妹妹……”林胖墩用胳膊肘碰了碰丁旺,难得认真地说,“还挺好的。”
林小胖也点头:“就是。下回要是有人欺负她,咱们可得帮着点。”
丁旺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中光秃秃的竹签。竹签上还残留着一点晶莹的糖渍,在阳光下微微反光。
他心里某处,好像也被这点糖渍粘住,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松动。
原来四叔家的妹妹……并不像娘说的那样小气。那串糖葫芦,她分明是精心挑过果子的,给他的那串看起来比给别人的还要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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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这些有姐妹馈赠的幸运儿相比,邢家三兄弟就显得有些“落寞”了。
邢伯擎、邢仲达、邢叔靖站在廊下,看着学堂里这番热闹景象。邢伯擎神色如常,邢叔靖年纪小,好奇地咽着口水张望,唯独邢仲达——这个立志要开比樊楼还大酒楼的小家伙,摸着下巴,眼睛滴溜溜地转。
“别看了,我们没姐妹在兰心班。”邢伯擎温和地拍拍二弟的肩膀。
邢仲达却“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道:“哥,我打听过了。明天兰心饭堂午饭后,就有这三色糖葫芦当点心!”
“当真?”邢叔靖立刻凑过来。
“千真万确!宝哥和信哥从果果那里得来的消息,错不了!”邢仲达得意地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那是他自己做的“账本”,上面记着他的慧心贴数量和可兑换的奖品清单,“三张慧心贴就能换一串。我都攒了五张了!”
这话声音不大,却像长了翅膀似的,迅速在孩子们中间传开了。
“三张慧心贴就能换?”
“我也有两张了!”
“我还差一张,今天赶紧把大字写了!”
方才还弥漫着的淡淡羡慕,瞬间被一股蓬勃的斗志取代。夫子们说过,课堂认真、课业优良、帮助同窗、做好事……都能得到慧心贴。在村学,这贴纸既是荣誉的象征,又是他们努力的见证;今日起,它又成了能兑换甜蜜的“通行宝钞”。
几乎是一瞬间,学堂里的风气为之一变。
有孩子立刻翻开书本,主动找欧阳夫子背书;有孩子摊开纸笔,开始认真临摹大字;还有孩子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扶一把摔倒的同窗、帮夫子搬两本书、甚至主动打扫起学堂角落……
欧阳华与邢东寅从窗口这番景象尽收眼底。欧阳华捻须而笑,说道:“邢兄,看来明日我得让张夫子和内人多准备些慧心贴了。”
邢东寅望着那些鲜活的小脸,目光落在自己二子邢仲达身上——那小子正扯着嗓子帮一个幼童讲解算术题,讲得眉飞色舞。他唇角微扬,缓声道:“以趣导之,以美诱之。这村学,越来越有意思了。”
就连角落里那“厌学三人组”,此刻也陷入了激烈的“内部磋商”。
林胖墩、林小胖和丁旺凑在一起,三双眼睛都盯着彼此。
“三张慧心贴……”林胖墩咽了口唾沫,“我好像……一张都没有。”
“我上次帮忙洒扫,欧阳夫子夸了我,但没说给贴纸。”林小胖懊恼道。
丁旺没说话,只是默默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小布袋——那是他娘给他装零嘴的。他小心翼翼地从袋底摸出一张折得方正正的纸,展开。
那是一张慧心贴。葫芦样纸签上画着一枚红果,旁边是张青樱夫子娟秀的字迹:“主动帮助同窗整理书具。”
林胖墩和林小胖的眼睛“唰”地亮了。
“你什么时候得的?!”
“好你个丁旺,深藏不露啊!”
丁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就上次……郑满仓的毛笔滚到我桌下了,我帮他捡起来。”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两个伙伴都听懂了。那次他们都看见了,丁旺捡起笔后,还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笔杆上沾的灰,才递给郑满仓。当时他们还笑他多此一举。
“行!有一张也好办!”林胖墩一拍大腿,“咱们仨从现在开始,认真听课,好好写字!总能再挣两张!”
“对!”林小胖握拳,“为了糖葫芦!”
三个往日里一见书本就头疼的男孩,此刻竟齐齐翻开那几乎崭新的课本,脑袋凑在一起,开始辨认起上面的字句来。那认真的模样,让路过的欧阳夫子忍不住驻足看了好几眼,眼中浮现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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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散学时,果果和林秀茹手拉手走出学堂,几位哥哥跟在后面护着。小马红枣和七彩野鸡小七早等在校门口了。
果果回头望了一眼。学堂院子里,还有孩子在主动洒扫;廊下,几个少年围着欧阳夫子请教课业;就连墙角那三个有名的“调皮蛋”,也还趴在石桌上,对着课本抓耳挠腮。
“秀茹姐姐,”果果仰起脸,轻声说,“大家今天都好开心呀。”
林秀茹笑着捏捏她的手:“许是糖葫芦好吃?吃到好吃的,人就会开心。”
果果听了,点点头:“那我们回去再做些。安哥哥、毅哥哥、芝兰姐姐快回来了,他们吃了也会开心的!”
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红枣驮着果果,小七落在马背上,一行人渐渐融入金色余晖里。
身后,平华村学的屋檐下,“沙沙”的写字声、“哗哗”的翻书声、孩童间偶尔响起的讨论声,交织成一片蓬勃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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