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石板路在无垠的虚空中蜿蜒延伸，两侧是翻滚的混沌云雾，偶尔能看见破碎的空间裂隙像黑色的闪电般一闪而逝。林渊走在最前方，左手牵着苏婉清，右手握着木婉清，三人的身影在苍茫的归墟背景中显得渺小而坚定。
苏婉清的伤势已经好了七八成，面色恢复了红润。木婉清则始终保持着警惕，她体内初步觉醒的灵体对环境的感知最为敏锐。三人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整整三日，四周的景象几乎没有变化，只有脚下的石板路提醒他们仍在前进。
“林大哥，这条路似乎没有尽头。”苏婉清轻声说，她的声音在寂静的虚空中显得格外清晰。
林渊的【破妄之眼】一直开启着，扫描着前方的能量流动：“不，有变化。你们注意感受，周围的混乱能量正在逐渐增强，空间结构也变得更加不稳定。”
木婉清点了点头：“是的，我能感觉到……前方有什么庞大的东西，它在吞吐着这片区域的法则碎片。”
又前行了约一个时辰，石板路开始缓缓下降。前方云雾散开些许，露出令人心悸的景象——
那是一个由无数空间碎片、扭曲的法则丝线和混乱能量自发聚合形成的巨大结构，像是一个畸形的蜂巢，又像是某种庞大生物的巢穴。它悬浮在虚空之中，直径至少有千丈，表面不断蠕动着，时而凸起时而凹陷。最令人不安的是，巢穴周围飘浮着数以万计的墟灵。
这些墟灵与外围遇到的那些不同。它们的形态更加凝实，有的呈现人形轮廓，有的则是兽形，还有的干脆就是一团不断变幻的阴影。每一只墟灵散发的气息，都堪比金丹期修士！
“这就是地图上标记的‘虚空褶皱区’？”苏婉清倒吸一口凉气。
林渊面色凝重地审视着前方：“不，地图只提到这片区域空间结构复杂，容易迷失，没有标注如此庞大的墟灵巢穴。看来归墟核心区域的环境，比上古记载的还要恶劣。”
三人隐蔽在一块较大的悬浮石后，仔细观察。巢穴的入口众多，像是一个个不规则的洞口，不断有墟灵进出。在巢穴的最深处，一股让林渊都感到心悸的气息正在沉睡——那气息如渊如狱，即便隔着这么远，依旧能感受到它吞吐间引动的法则涟漪。
“元婴后期……不，可能接近大圆满。”林渊低声道，混沌金丹在他的丹田内微微震颤，那是遇到强大威胁时的本能反应。
木婉清的脸色有些苍白：“林大哥，我的灵体在颤抖……巢穴深处那个存在，它吞噬过太多生命本源，我能听到无数哀嚎的回响。”
苏婉清握紧了林渊的手：“我们能绕过去吗？”
林渊环顾四周。巢穴占据了这条路径的必经方向，左右两侧都是狂暴的空间乱流区，那些黑色的裂隙密密麻麻，比来时路上遇到的危险十倍不止。【破妄之眼】能清晰看到，那些乱流区的空间结构已经支离破碎，强行穿越的话，就算有通天塔护体，也极有可能被卷入未知的时空裂隙。
“绕路的风险太大。”林渊沉吟道，“而且，我感应到慕瑶他们的气息方向，就在巢穴的另一侧。如果要绕行，至少要浪费半个月时间，期间变数太多。”
“那我们要硬闯吗？”苏婉清担忧地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墟灵。
林渊没有立刻回答。他闭上双眼，识海中系统面板浮现，【初级空间感应】能力被催动到极致，配合新获得的文明火种知识库，开始分析巢穴的结构。
半晌，他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色：“这个巢穴……有些特别。”
“特别？”
“你们看巢穴表面的能量流动。”林渊指向巢穴中央区域，“虽然整体混乱，但在核心处，有一种奇特的韵律。所有墟灵的能量，最终都会汇流向那个沉睡的存在，而那个存在在沉睡中，又在将某种‘净化’后的能量反馈给巢穴本身。”
木婉清仔细感应后，惊讶道：“真的……虽然很微弱，但巢穴深处确实有一丝秩序的力量。这太矛盾了，墟灵本质是混乱法则的造物，怎么会有秩序存在？”
林渊的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除非……那个墟灵王，在漫长的进化中，产生了一丝‘本能’层面的秩序倾向。它吞噬墟灵和混乱能量，本能地想要整理、统合这些力量，从而变得更加强大。这是一个从混乱中诞生秩序的过程，虽然粗糙，但方向没错。”
苏婉清明白了：“就像……混沌初开，阴阳分立？”
“可以这么理解。”林渊点头，“这给了我一个想法。硬闯确实不明智，数万墟灵加上一个接近元婴大圆满的墟灵王，我们三人难以应对。但如果……”
他顿了顿，看向两女：“如果我能用混沌剑意，尝试‘引导’甚至‘净化’墟灵王核心中的那丝秩序倾向呢？”
木婉清睁大眼睛：“这太危险了！混沌剑意虽然强大，但墟灵王的精神世界必然是混乱狂暴的海洋，稍有不慎，你的神识就会被污染甚至撕裂！”
苏婉清也急道：“而且你怎么接近它？巢穴里到处都是墟灵。”
林渊露出一丝冷静的微笑：“危险与机遇并存。你们忘了，我的混沌能量，本质就是包容与转化。至于接近它……”
他心念一动，通天塔的虚影在身后浮现，虽然依旧只有尺许高，但塔身流转的混沌光晕比之前凝实了许多。
“塔灵苏醒一丝后，对空间隐匿的掌控更强了。我可以尝试用【空痕步】的进阶技巧，结合通天塔的空间遮掩，潜入巢穴深处。而你们，”他看向两女，“需要在我行动时，制造足够的动静，吸引外围墟灵的注意力，但不要正面交战，以牵制为主。”
苏婉清和木婉清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担忧，但也看到了决绝。
“我们相信你。”苏婉清坚定地说。
木婉清也点头：“林大哥，你放手去做，外围交给我们。婉清姐的乙木灵体擅长布置幻阵困敌，我的生命法术可以设置警戒结界，我们会配合好的。”
林渊心中一暖，轻轻拍了拍两女的肩膀：“记住，一旦情况不对，立刻撤入通天塔，我会感应到。这次行动，我们有三成把握成功，五成把握可以安全撤离，只有两成可能陷入死局。”
“三成把握，足够了。”苏婉清嫣然一笑，经历过生死，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需要被保护的世家小姐。
三人开始详细制定计划。林渊将身上剩余的破邪雷符大部分留给两女，自己只带了三张以备不时之需。他闭目调息，将状态调整到巅峰，混沌金丹在丹田内缓缓旋转，新领悟的混沌剑意在识海中凝聚成一柄无形的小剑，蓄势待发。
两个时辰后，一切准备就绪。
苏婉清和木婉清悄无声息地移动到巢穴的侧翼，她们选择了一处墟灵相对稀疏的区域。木婉清双手结印，淡绿色的生命波纹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这是【生灵感应结界】，能提前感知墟灵的靠近。苏婉清则取出七十二面阵旗，这是她从文明火种知识中学到的小型幻阵“蜃楼千幻阵”，虽然威力不足以困杀大量墟灵，但制造混乱和幻觉绰绰有余。
林渊看着两女就位，深吸一口气。他身形渐渐变淡，仿佛融入了周围的空间背景中。这是【空痕步】结合通天塔空间之力的高阶应用——【虚空潜行】。
他像一缕青烟，飘向那巨大而恐怖的墟灵巢穴。
巢穴越来越近，那种混乱、压抑、带着无数负面情绪的气息扑面而来。林渊屏息凝神，混沌能量在体表形成一层极薄的保护膜，隔绝了外界的精神污染。
他选择了一个较小的入口，那里进出的墟灵相对较少。在【破妄之眼】的视野中，入口处的能量流动呈现出规律性的间隙——每三十息会有一次短暂的减弱。
就是现在！
林渊化作一道几乎不可见的虚影，在能量间隙的刹那，穿过了巢穴入口。
巢穴内部，是另一番景象。
这里像是一个倒置的世界，无数发光的能量管道在头顶和四周蔓延，管道中流淌着五颜六色的混乱能量。地面上堆满了各种奇异的结晶，有些是空间碎片凝结而成，有些则是被吞噬修士的法宝残骸。空气中飘浮着细小的灰烬，那是被彻底榨干的生命残渣。
最让林渊心惊的是，巢穴内壁布满了扭曲的面孔浮雕，那些面孔有的在哀嚎，有的在狞笑，仿佛还残留着生前的意识碎片。这是墟灵吞噬生命后，残留的精神印记被巢穴吸收固化形成的恐怖装饰。
林渊收敛全部气息，沿着能量管道汇聚的方向，向巢穴最深处潜行。他能清晰感觉到，那个庞大的意识就在前方不远处沉睡着，每一次呼吸都引动着整个巢穴的能量潮汐。
他的计划开始了。
成败，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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