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石板路的尽头，混沌能量如潮汐般涌动。
林渊站在巢穴入口的阴影处，破妄之眼穿透层层混乱的能量迷雾，凝视着巢穴深处那团沉睡的庞大存在。苏婉清紧握着他的左手，指尖微微发凉；木婉清站在他右侧，生命气息如薄纱般笼罩三人，勉强抵御着周遭的侵蚀。
“真的……要这么做吗？”苏婉清低声问，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担忧。
巢穴深处，墟灵王的形体在沉睡中缓缓起伏。那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空间碎片、扭曲法则和负面情绪糅合而成的能量聚合体，高达十余丈，形如匍匐的巨兽。每一次呼吸，都引得整个巢穴数万墟灵随之律动，如同臣民朝拜君王。
林渊的目光从墟灵王身上移开，看向身旁二女。苏婉清脸色仍有些苍白，续脉星魂丹虽稳住了伤势，但元气未复；木婉清则因为持续施展生命护罩，额间已渗出细密汗珠。
“绕路，意味着更多未知。”林渊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归墟核心的空间结构每时每刻都在变化，错过这条路，我们可能永远找不到通往核心的正确方向。况且——”
他顿了顿，视线重新投向墟灵王：“慕瑶他们还在等我们。”
木婉清轻轻点头，指尖生命绿光更盛一分：“我会撑住。”
苏婉清深吸一口气，松开林渊的手，后退半步，与木婉清并肩而立。她双手结印，乙木灵体全力运转，在木婉清的生命护罩内部，又构筑了一层青翠的光幕。两女相视一笑，眼中尽是决然。
林渊不再犹豫。
他踏前一步，身形如融入阴影，空痕步运转到极致，竟在混乱能量场中划出一道几近于无的轨迹。混沌之仆的转化计划，在他脑海中早已推演过无数遍——不是摧毁，而是重塑。
墟灵王的核心，是混乱法则的集合体。寻常攻击，哪怕是元婴后期的全力一击，也只会打散其形体，却无法伤及根本。但混沌剑意不同。
这七日参悟无极剑痕，林渊明悟的不仅是斩破一切的锋锐，更是“混沌生万法，万法归混沌”的至理。混沌并非混乱，而是万物未分时的本源状态，蕴藏着创造与秩序的种子。
他要做的，是将这颗种子，种进墟灵王的混乱核心。
三十丈、二十丈、十丈……
距离在无声拉近。巢穴内其他墟灵似乎察觉到异常，开始不安地涌动，但碍于王的威严，不敢靠近核心区域。林渊心如止水，神识却高度凝聚，破妄之眼锁定墟灵王能量流动的节点——那里是万千混乱线条交汇之处，也是最脆弱的一点。
五丈。
墟灵王沉睡的躯体忽然一震。
两道猩红的光芒，自那扭曲的能量聚合体深处骤然亮起，如同睁开的血目。恐怖的威压轰然爆发，元婴后期巅峰的气息如海啸般席卷整个巢穴！数万墟灵齐齐尖啸，声浪几乎要撕裂神魂！
“人类……蝼蚁……”
模糊的神念波动，混杂着暴虐、贪婪与无尽的混乱，直接冲击林渊的识海。墟灵王苏醒了，而且瞬间锁定了这个胆敢靠近核心的入侵者。
没有时间犹豫！
林渊身形骤然加速，混沌金丹疯狂运转，金丹后期的磅礴法力与肉身元婴初期的气血之力完美融合。他右手并指如剑，指尖一点混沌光华凝聚——那不是璀璨的剑芒，而是返璞归真的混沌原色，灰蒙蒙的，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
“就是现在！”
林渊眼中厉色一闪，指尖那点混沌光华，化作一道细微到极致的剑丝，无视空间距离，直刺墟灵王能量节点的最中央！
“吼——！”
墟灵王发出震天咆哮，整个巢穴的混乱能量疯狂汇聚，在其身前凝聚成一面漆黑的能量盾墙，盾墙上浮现出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怨念。
混沌剑丝与盾墙碰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四溅的光芒。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下一刻，让苏婉清和木婉清永生难忘的景象出现了——
那面凝聚了万千怨念、足以抵挡元婴巅峰全力一击的盾墙，在接触混沌剑丝的瞬间，如同冰雪遇见骄阳，开始无声无息地消融。不是被击碎，而是被“梳理”、被“净化”、被“重塑”！
盾墙上那些扭曲面孔，先是一滞，随即狰狞的表情渐渐平和，最后化作一缕缕青烟消散，仿佛得到了解脱。漆黑能量褪去污秽，露出纯净的银白本色。
混沌剑丝去势不减，径直没入墟灵王的能量节点！
“不——！！！”
墟灵王发出凄厉到极点的嘶吼，庞大的躯体疯狂扭动，整个巢穴地动山摇。它试图调动更多混乱能量去冲击、去污染那道剑丝，但所有靠近剑丝的混乱能量，都在接触的瞬间被“格式化”，变得有序、温顺，而后融入剑丝之中。
林渊悬浮在半空，脸色微微发白。这一击，几乎抽空了他七成法力。但他眼神依旧冷静，神识如丝，精准地操控着那道混沌剑意，在墟灵王的核心深处，勾勒出一个又一个玄奥的符文。
那是他在孤峰参悟剑痕时，从无极剑神的剑意中领悟的“秩序之种”。
墟灵王的挣扎越来越弱。它那由纯粹混乱构成的意识，正在经历一场翻天覆地的革命。暴虐被抚平，贪婪被涤荡，无序被梳理……就像一团乱麻，被一双无形的手，耐心地编织成精美的织物。
整个过程持续了足足一炷香时间。
当最后一缕混乱被转化，墟灵王庞大的躯体开始坍缩、重塑。漆黑的颜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与林渊混沌能量同源的灰蒙蒙光泽；扭曲狰狞的形态收束，化作三丈高、线条流畅的人形轮廓；猩红的双目消散，重新亮起的是温润如玉的混沌光芒。
最终，一个通体呈现混沌色彩、身形修长、面目模糊的能量生命体，单膝跪在了林渊面前。
它抬起头，那道温润的目光望向林渊，传递出一道清晰而恭敬的神念：
“主……人……”
林渊缓缓落地，看着眼前这个焕然一新的存在，嘴角终于勾起一丝弧度。成功了。
【混沌之仆】，诞生。
远处的苏婉清和木婉清长舒一口气，护罩散去，两女相拥而泣，既是后怕，又是欣喜。她们看着林渊的背影，看着那个跪伏在他面前的强大存在，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骄傲与安心。
巢穴内，数万墟灵寂静无声。它们感知到了王的蜕变，也感知到了那股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混沌主宰般的气息。
林渊伸手，轻轻按在混沌之仆的头顶。通过那道混沌剑意留下的烙印，他能清晰感知到对方的全部状态——元婴后期巅峰的战力，对混乱能量的绝对掌控，以及……绝对的忠诚。
“起来吧。”林渊收回手，声音平静，“从今日起，你名‘混沌’。随我，重定秩序。”
混沌之仆——混沌，缓缓起身，躬身应是。
它的目光扫过巢穴，那些原本躁动不安的墟灵，瞬间匍匐在地，如同朝拜新的君王。
前路，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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