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连林正刚自己,都很少去的……秘密地点。”
孙卫民的声音在灿烂的阳光里,像一缕即将消散的、肮脏的烟。
客厅里,一片狼藉。青花瓷的碎片,古董的残骸,散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像一场无声的战争留下的遗迹。阳光毫无遮拦地照进来,将每一粒灰尘,每一道裂痕都照得清清楚楚。
苏晨站在光里,一动不动。
他的世界里没有光,只有那片翻涌着三百四十七道“痛苦咒缚”的黑色海洋。父亲的身影在其中沉浮,那句“杀了我”的无声呐喊,化作了这片海洋唯一的背景音。
【警告!宿主精神烙印与目标气运产生剧烈共鸣,正在引发不可控的气运风暴!】
【系统正在尝试强行切断共鸣……切断失败!】
【警告!宿主金色气运正在被负面咒缚侵蚀……】
系统的警报在脑海中疯狂闪烁,红光刺目。但苏晨感觉不到,或者说,他不在乎。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脚下那个蜷缩成一团的老人。
“爸……你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孙卫民的女儿终于从石化中找回了一丝声音,她爬到父亲身边,抓着他的睡袍,像一个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我们家……我们家怎么会……你是在骗我的,对不对?”
孙卫民没有看她,他只是用一种绝望的、乞求的眼神看着苏晨。他知道,他的人生,他全家的命运,从这一刻起,已经不属于他自己了,而是取决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一个念头。
苏晨终于动了。
他缓缓蹲下身,与孙卫民的视线齐平。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眼睛深得像古井,映不出任何光。
“秘密地点。”苏晨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客厅的温度都降了几分,“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像一道命令,让孙卫民的身体本能地一颤。
“我……我不知道它的真名。”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结滚动,“林正刚……林正刚他们内部,管那里叫……‘方舟’。”
方舟。
承载着新生,躲避着末日。多么讽刺的名字。
“听起来,像个避难所。”苏晨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是避难所,也是……是监狱,是坟墓!”孙卫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再次变得尖利,“林正刚认为,那些‘失败品’虽然失去了理智,但他们的身体,是宝贵的基因样本库!他把他们圈养起来,像养着一群牲口,随时准备……提取新的数据!”
苏晨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
“你父亲……苏秉德,他不一样。”孙卫民像是想起了什么更可怕的事情,脸上血色尽失,“他是唯一保持了清醒意志的‘完美品’。林正刚对他,既恐惧,又痴迷。他把你父亲,单独关在‘方舟’最深处的地方,一个代号叫‘静滞舱’的区域。他说……那是神的领域,凡人不得靠近。”
静滞舱。
苏晨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地下实验室里,那个被无数管线连接着、浸泡在不明液体中的巨大容器。
“转移是什么时候的事?”苏晨继续问,他的问题冷静而有序,像一个正在填写病历的医生。
“就……就在我被免职之后不久。”孙卫民努力回忆着,“大概……十四年前。林正刚觉得疗养院的地下室不安全,早晚会暴露。于是他启动了转移计划。行动非常隐秘,动用的是他自己培养的一支私人武装,所有人都签了最高等级的保密协议。”
“负责人是谁?”
“我不知道……我只见过一次带队的人。”孙卫民闭上眼,那张脸仿佛又出现在他眼前,“一个女人,很年轻,很漂亮,但是……眼神像蛇一样。林正刚叫她……‘白狐’。”
白狐。
这个名字,像一根针,刺破了苏晨心中某个尘封已久的角落。从王振华的口中,到父亲留下的笔记,再到此刻孙卫民的口述,所有的线索,终于汇成了一条清晰的直线。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是这个罪恶计划最核心的执行者。
“这个‘方舟’,到底在哪?”苏晨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问题。
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孙卫民的女儿停止了哭泣,屏住呼吸看着自己的父亲。她知道,这个问题,将决定他们全家最终的结局。
孙卫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的脸上,恐惧和挣扎两种情绪在疯狂交战。他说出人体实验,是崩溃之下的宣泄。但说出“方舟”的地点,则是对林正刚最彻底的背叛。他毫不怀疑,一旦林正刚知道,自己和家人会在一夜之间,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我不能……”他嘴唇哆嗦着,哀求地看着苏晨,“求求你……我说了,我们全家都活不了……”
苏晨没有说话。
他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放在了旁边那个女人的肩膀上。
女人身体一僵,像被毒蛇碰到。
苏晨的手很稳,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那么放着。但孙卫民却看到,一股淡淡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黑色气流,正从苏晨的指尖,缓缓地,渗入女儿的身体。
那不是咒缚,也不是诅咒。
那是一种……标记。
一种来自地狱的,死亡的标记。
“啊——!”孙卫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猛地扑过来,抱住苏晨的腿,“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求你,放过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苏晨缓缓收回手,那股黑色的气流也随之消散。
他看着跪在自己脚下,涕泪横流的老人,眼神里没有怜悯,也没有厌恶,只有一片虚无。
“在……在城东。”孙卫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像秋风中最后一片枯叶,“东郊,有一片被废弃的化工区。当年污染太严重,整个区域都被隔离了,十几年没人进去过。”
“那里,有一个以前的……净水处理厂。”
“‘方舟’,就在那个净水厂的……地下。”
苏晨站起身,阳光将他的影子,长长地投在孙卫民和他女儿的身上,像一座冰冷的墓碑。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他转身,向门口走去。
“等……等等!”孙卫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追了两步,“你……你不能去!那里是地狱!林正刚的私人武装常年驻守,里面机关重重,你进不去的!你去了就是送死!”
苏晨的脚步停了一下。
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那是我的事。”
他拉开门,走了出去,没有再看那对陷入绝望的父女一眼。
走出别墅,苏晨站在静安花园那修剪得一丝不苟的草坪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清新,带着草木的芬芳,却无法驱散他心中那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他拿出手机,打开地图,搜索“东郊化工区”。
地图上,一片巨大的、被标记为灰色的区域,出现在城市东边的尽头。那里,像一块城市版图上的巨大伤疤。
他正准备叫车,手机却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信息,来自那个他没有储存,却无比熟悉的号码。老王。
信息很短,只有一张图片。
那是一张手绘的、极其潦草的地图,勾勒出了一个厂区的轮廓。在厂区中心一个标为“净水塔”的建筑旁,用红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地图下面,还有一行字。
“林疯子的人,今晚换防。午夜十二点,是唯一的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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