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在无尽的黑暗与破碎的梦境中沉浮。她时而置身于信息奔流的“源头之所”,目睹万物生灭;时而又被冰冷死寂的抹除力量追逐,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消散。两枚指环一冰一暖的触感,以及意识海中那本书和晶体的微光,成了她在混沌中唯一能抓住的锚点。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亮刺破黑暗,伴随着身体各处传来的、如同万蚁啃噬般的酸痛和大脑深处的空乏感,她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密室天花板,柔和的模拟自然光洒落。她正躺在自己涅盘总部密室的医疗床上,身上连接着多种监测仪器,点滴瓶内的营养液正缓缓滴入她的静脉。
“苏小姐,您醒了!”凌依的电子音立刻响起,带着一丝人性化的如释重负,“您已经昏迷了72小时。生命体征已基本稳定,但精神力和身体机能仍处于严重透支状态,需要持续恢复。”
72小时……苏晚动了动干涩的嘴唇,发出沙哑的声音:“水……”
一只机械臂灵活地递来吸管,喂她喝下几口温水,滋润了如同火烧的喉咙。
“李维……呢?”她缓了口气,问道。
“李维先生在外间等候。他每天都会来查看您的情况。维度共鸣器在强行返回时严重损毁,研究所也受到了波及,他们正在进行善后和数据分析。”凌依汇报,“另外,傅承聿先生多次联系,我按照您之前的预设指令,告知他您在闭关进行一项关键技术的紧急攻关。”
苏晚微微点头。她尝试调动一丝精神力,立刻感到脑海一阵针扎般的剧痛,精神力之海近乎干涸。但她也清晰地感知到,那本幽蓝的无页之书和纯白的存在基石晶体,正静静地悬浮在她的意识深处,散发着微弱而稳定的本源力量,缓慢地滋养着她受损的精神本源。而双手无名指上的两枚指环,也与她建立了一种更深层次的联系,不再仅仅是外物,更像是她身体的延伸。
她成功地带回了它们。这个认知让她心中一定。
“让李维进来吧。”她需要了解后续情况。
片刻后,李维走了进来。他看起来也有些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看到苏晚苏醒,他明显松了口气。“苏小姐,很高兴看到您苏醒。感觉如何?”
“死不了。”苏晚声音依旧虚弱,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归寂教团’……”
李维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我们捕捉到了他们力量的残留特征,确认无误。他们竟然能追踪并干扰维度穿梭,甚至试图直接抹除‘源头之所’……这种能力远超我们之前的预估。”他看向苏晚,语气带着一丝后怕和难以置信,“您能在那种情况下成功带回……遗产,简直是个奇迹。”
“运气好而已。”苏晚淡淡带过,不想多谈当时的凶险,“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是的。”李维沉重地点头,“‘归寂教团’一旦确认目标,便会如同跗骨之蛆,不死不休。您现在的处境极其危险。‘观星塔’内部经过紧急商议,建议您立刻转移到我们最核心的‘庇护所’,那里有最强的防御,可以确保您的安全,直到您完全掌握新获得的力量。”
又是庇护所……苏晚心中冷笑。一旦进入“观星塔”的核心地盘,恐怕就真的身不由己了。
“不必了。”她直接拒绝,“我这里很安全。我需要时间消化和整合。”她抬起右手,展示了一下那枚淡金指环,“而且,我觉得它们能更好地保护我。”
李维的目光落在淡金指环上,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渴望和忌惮。他能感觉到那指环蕴含的、近乎法则层面的秩序力量。“我理解您的顾虑。但‘归寂教团’的下一次攻击,恐怕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
“我知道。”苏晚闭上眼,感受着体内缓慢恢复的力量,“所以,我更需要抓紧时间。”
见她态度坚决,李维不再坚持,转而道:“我们分析了从‘源头之所’传回的部分数据碎片,虽然大部分在抹除效应下丢失,但仍有巨大价值。另外,我们需要共享关于这三样……遗产的基础数据,这对于我们理解‘归寂教团’的力量本质和制定应对策略至关重要。”他提出了要求。
苏晚沉默片刻。完全拒绝分享是不可能的,毕竟合作还需要维持。“我可以提供部分非核心的能量特征数据和与‘归寂教团’力量交互的观测记录。但关于它们的具体功能和运用,我需要时间研究。”
这相当于只给了对方一些“现象描述”,而非“原理说明”。李维显然不太满意,但也知道这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条件。“好吧。请您务必尽快。‘观星塔’会全力协助您进行研究和防御。”
李维离开后,密室内恢复了安静。
苏晚知道,暂时的平静只是风暴的间隙。“归寂教团”如同悬顶之剑,而“观星塔”也在虎视眈眈。她必须尽快恢复力量,并真正理解和使用刚刚得到的三样遗产。
她再次闭上眼睛,不再试图调动枯竭的精神力,而是将意识沉入体内,去细细感悟那无页之书、存在基石和两枚指环。
无页之书仿佛由流动的信息构成,当她意识靠近时,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无穷变化与可能性,似乎是“基石”理论应用的终极体现。
存在基石晶体则散发着纯粹的“存在”之力,稳固着她的生命本源和精神核心,让她在“归寂”的抹除力量下得以保存。
左手的“海洋之心”(现在她明白这或许是“变化”的象征)与右手的“秩序权柄”指环,一者主生发、演变,一者主稳定、统御,两者在她体内形成微妙的平衡与循环。
她意识到,想要发挥这些遗产的真正力量,必须将它们完全整合,与自己融为一体。
这将是一个比夺取遗产更加艰难的过程。
但她没有选择。
在医疗仪器的轻微嗡鸣声中,苏晚开始了新一轮的、与时间赛跑的闭关。
整合遗产,应对“归寂”,周旋“观星塔”……
她的路,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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