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凝血般沉落，西山的羊肠小道被夜色浸透。绵忻率领一百八十七名精锐，舍弃马匹，身着贴身软甲，腰挎短兵轻弩，如同蛰伏的狼群，在密林中悄无声息地向阜成门潜行。京城城头的灯火比往日密集数倍，游动的火把在城墙上来回穿梭，光影交错间，透着一股剑拔弩张的警惕——九门换防、太后懿旨、皇五子入宫，王秉章死前的狂言，已化作笼罩皇城的阴霾。
“世子，前方三里便是接应点。”影卫统领压低声音，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废弃排水暗道直通西四牌楼官仓，年久失修但可通行，出口已被我们控制。”他递上一张简易地图，指尖划过标注的红点，“城内暗桩回报，怡亲王被软禁慈宁宫，庄亲王、履亲王被迫联名请立五阿哥；张中堂、鄂中堂府邸被围；九门提督鄂伦是太后侄孙，皇城侍卫统领是崔嬷嬷远亲，东宫被重兵‘保护’，太子仍昏迷但暂无性命之忧。”
绵忻伏在山石后，千里镜中城墙的轮廓冰冷肃穆。“兵分三路。”他声音低沉如铁，“你带五十人攻慈宁宫，救怡亲王、擒崔嬷嬷、查太后状况；四十人去东宫，与内部忠诚侍卫汇合，死守太子；其余人随我夺九门提督印信、皇城侍卫权！今夜，要么拨乱反正，要么玉石俱焚！”
子夜时分，废弃官仓内霉味弥漫。绵忻看着眼前眼神坚毅的精锐，拔剑直指夜空：“逆党乱政，废立谋逆！今夜我们为江山、为先帝、为太子而战！生死不计，只争忠义！”“愿随世子，肝脑涂地！”低吼声响彻仓内，压抑却势如惊雷。
行动迅速展开。绵忻亲率近百人，持伪造的紧急公文诈开九门提督衙门，影卫如猛虎扑食，瞬间控制后堂。醉醺醺的鄂伦刚掀翻酒桌，便被绵忻一剑挑断手腕，佩刀落地时，密信与印信已被搜出。“留十人守衙门，持印信调兵控城门！其余人随我取皇城侍卫处！”
皇城侍卫处的新统领崔虎毫无防备，被绵忻等人轻易擒获。从其口中逼问出关键：慈宁宫有“老祖宗”（苏麻喇姑）与太后密谈，皇五子住偏殿，崔嬷嬷亲自照料。“去慈宁宫！”绵忻心头一紧，苏麻喇姑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然而，慈宁宫外早已火光冲天。影卫统领正与一群身着黑衣的江湖死士对峙，对方身手狠辣，装备精良，竟压制了影卫。“世子，这些人不是宫廷侍卫！”影卫统领浑身浴血，“怡亲王已找到，但太后寝殿被重兵把守。其木格那边急报，雅晴嬷嬷感应到‘玄鸟杖’波动，执意要来！”
玄鸟杖！苏麻喇姑果然在动用信物！绵忻目光扫向慈宁宫侧后方的荒僻殿宇——寿安宫，那里曾囚禁雅晴嬷嬷，档案记载有密道通往慈宁宫。“分兵！你继续佯攻吸引注意，我带十人从寿安宫秘道潜入！”
寿安宫荒草丛生，废院深处的小佛堂蛛网密布。影卫掀开倒伏佛像下的石板，一条黑黝黝的密道显露出来，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绵忻点燃牛油烛，率先踏入，烛火在狭窄的通道中摇曳，照亮斑驳的石壁。
一刻钟后，密道出现岔路。向上的通道尽头是暗门，推开后竟是慈宁宫配殿的储藏室，堆满陈旧经卷。外面传来宫女低语：“老祖宗还在与太后密谈，五阿哥睡得沉，崔嬷嬷守着……”
绵忻等人借着阴影潜行，靠近太后寝殿。殿外走廊拐角，崔嬷嬷的声音清晰传来：“老祖宗放心，东西已备好。子时三刻，炸宫门放桑铎骑兵入宫，五阿哥登基，赐绵忻自尽！”苍老的女声回应：“按计划行事，玄鸟杖与手谕不可有失。”
苏麻喇姑！绵忻猛地撞开寝殿窗户，剑光如虹跃入。殿内，太后乌雅氏呆坐凤榻，眼神空洞，显然被药物控制；苏麻喇姑正转动多宝架机关，暗格中取出紫檀木盒，里面是玄鸟杖与明黄色卷轴——与康熙密旨材质一模一样，却更长！
“圣祖爷，您的完整手谕终究归我。”苏麻喇姑抚摸卷轴，嘴角勾起冷笑，“今夜便终结胤禛一脉伪统，迎回天命之主！”她取出药丸，逼近太后，“服下定神丸，你便‘清醒’颁旨：废太子，立五阿哥，赐绵忻自尽！”
“住手！”绵忻剑指苏麻喇姑，影卫紧随其后。苏麻喇姑回头，眼中闪过惊讶，随即恢复冰冷：“二阿哥来得正好，省了我去找你。”她按紧腰间锦袋，“慈宁宫布满死士，子时三刻桑铎入宫，你插翅难飞！”
就在这时，寝殿暗门突然开启，其木格搀扶着虚弱的雅晴嬷嬷走出。雅晴嬷嬷双目圆睁，用乌苏部古语吟诵起悠长的“血禁之歌”。随着吟诵，苏麻喇姑腰间的玄鸟杖剧烈颤动，杖头飞鸟双眼红光闪烁！“血禁之歌？！”苏麻喇姑骇然变色，“你竟能催动玄鸟杖？！”
“乌苏部守密人守护的是平衡，而非某族私利！”其木格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向玄鸟杖。红光骤然暴涨，玄鸟杖发出刺耳嗡鸣，苏麻喇姑被无形力量击中，踉跄后退，锦袋脱手落地。绵忻箭步上前，抢过锦袋，里面是完整的康熙手谕与玄鸟杖！
“抓住她！”影卫扑上，苏麻喇姑却将药丸塞进自己口中，口鼻溢血时仍狂笑：“飞鸟不绝！真龙终将现世！”身体软倒，气绝身亡。
与此同时，寝殿外传来崔嬷嬷的尖叫：“五阿哥不见了！”自鸣钟的指针，稳稳指向子时三刻。
“轰——！！！”
宫门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巨响，火光冲天，照亮了皇城的夜空。桑铎的骑兵，终究还是冲进来了！
爆炸的冲击波震得寝殿窗棂作响，烛火摇曳不定。绵忻握紧手中的完整康熙手谕与玄鸟杖，心中翻涌着无数疑问：手谕中究竟记载了怎样的“双龙之契”与血脉禁咒？苏麻喇姑口中的“真龙”是谁？失踪的皇五子去了何处，是被人劫持还是另有隐情？
太后仍处于呆滞状态，能否唤醒？怡亲王虽被解救，但庄亲王、履亲王等宗室态度不明，朝中仍有大量飞鸟余党潜伏。宫门已破，桑铎的骑兵正在入城，京城即将陷入惨烈厮杀。
雅晴嬷嬷因催动血禁之歌耗尽气力，昏迷不醒；其木格虽暂时压制了玄鸟杖，却也气血翻涌。绵忻看着手中的信物，知道这才是破局的关键——但完整手谕的内容、龙兴秘库的真正用途、飞鸟残余势力的反扑，都还是未解之谜。
城外，马蹄声与喊杀声越来越近；宫内，人心浮动，危机四伏。绵忻站在寝殿中央，握着康熙手谕与玄鸟杖，只觉得肩头的担子愈发沉重。他能否凭借这两件信物，联合忠于朝廷的力量，击退叛军，肃清余党，还大清一个清明？
失踪的皇五子是生是死？康熙手谕中是否隐藏着太子解药的完整配方？飞鸟组织是否还有更深层的势力未曾暴露？今夜的血战，只是终结的开始，还是更大风暴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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